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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史记(8)

秦昭王派使臣王稽出使魏国时,郑安平向王稽推荐了范雎。经过一番交谈,王稽发现范雎是个人才,于是,就带他逃离魏国,来到秦国。回国不久,王稽就向秦昭王推荐了范雎。范雎拜见秦昭王时,提出了“远交近攻”的策略,就是先蚕食距秦较近的韩、魏等近邻,与距秦较远的齐、燕交好,然后再攻打之。秦昭王听了他的话非常高兴,当即拜他为相国。范雎当上秦相后,仍用张禄这个名字,魏人根本不知道秦相就是范雎。

魏王听说秦国将魏国定为重点战略目标后,极其惶恐,派须贾带重金出使秦国。范雎接到消息后,穿上破旧的衣服来见须贾。须贾见到范雎,非常吃惊。他见范雎衣衫单薄,就脱下自己的棉袍给他披上。须贾问范雎:“你知道秦相张禄吗?听说秦王对他极其信任,你能不能将我引荐给他?”范雎说:“我的朋友与他有交情,我可以通过朋友,将你引荐给他。”范雎说完,亲自驾着马车,送须贾去秦相府。

二人到了相国府门口,范雎对须贾说:“我进去通报一声,你先在此稍等片刻。”说完,他就进去了。须贾等了一段时间,见他总不出来,就问门口的守卫:“范雎为什么还不出来?”守卫说:“那位不是范雎,是我们的相国大人。”须贾听了,屈膝前行,进入府内,向范雎谢罪。范雎说:“你有三罪:一,你无端怀疑我背叛魏国,在魏齐面前陷害我。二,魏齐侮辱我时,你明知道我是冤枉的,却一句话也不说。三,我被人扔在厕所里时,你往我身上撒尿。不过看在今天你送我袍子的份上,我不杀你,你回去告诉魏王,将魏齐的人头带来,否则大军压境,悔之晚矣。”

须贾回国后,将事情告诉了魏齐,魏齐听说后,赶忙逃往赵国,躲进素有爱士贤名的平原君家里。秦昭王听说后,一心要为范雎报仇雪恨。他将平原君骗到秦国,让他交出魏齐,平原君不肯。秦王又给赵王写信,让他杀死魏齐。赵王接到信后,发兵将平原君家团团围住。魏齐见大事不妙,与赵国相国虞卿连夜逃回魏国,投奔信陵君。信陵君畏于秦国的压力,不敢收留他们。后来信陵君的门客以虞卿贤良为由,劝信陵君接见他们。信陵君听后,忙派人去追他们,但是,使者还未赶到,魏齐就已经自杀了。

魏齐死后,他的人头被魏王送到了秦国,秦昭王因为范雎大仇得报,也将平原君放回。

信陵君窃符救赵

信陵君魏无忌,是魏昭王的小儿子,魏安王的异母弟弟。魏安王即位后,将魏无忌封在葛乡(今河南宁陵),封号信陵君。信陵君为人谦逊贤能,喜爱招揽宾客,因此,很多人都前来归附他。诸侯因为信陵君贤明有谋略,而又食客众多,都不敢谋兵取魏。

魏安王二十年,秦昭王派兵进攻赵国。秦军在长平大败赵国后,又乘胜追击,包围了赵国都城邯郸。赵国的精锐部队经过长平一战几乎毁灭殆尽,现在秦国兵临城下,赵国根本无力抵抗。平原君赵胜是赵惠王的弟弟,也是信陵君的姐夫。他见国家危在旦夕,多次写信向魏王和信陵君求救。魏王接到信后,派大将晋鄙率兵十万前去援救赵国。秦王听说后,派人警告魏王:“赵国已是我囊中之物,谁敢救赵,我拿下赵国后,马上就收拾谁!”魏王恐惧,通知晋鄙,让他在邺城按兵不动。

平原君看到自己派往魏国的信使络绎不绝,而魏国却毫无举动,心中着急。他写信责备信陵君:“我之所以和公子联姻,无非是仰慕公子深明大义。现在赵国危在旦夕,而魏国却不来救助,公子救人于危难的道义哪里去了?就算你看不起我,难道你就一点也不可怜自己的姐姐吗?”信陵君接到信后,心中忧虑,他多次请求魏王出兵,但是魏王害怕秦国报复,始终没有答应。信陵君见说不动魏王,决定与赵国共存亡,他将门客召集起来,组成一支由100多辆战车组成的队伍,准备开赴赵国。

信陵君路过夷门,想起自己以前的门客侯嬴就住在这里,于是,前去与他告别。信陵君见到侯嬴后,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侯嬴说:“公子自己努力吧,我年事已高,就不跟你一起去了。”信陵君辞别侯嬴后,走在路上心里很不舒服。他想:“我对侯嬴仁至义尽,天下皆知。今天他对我态度冷淡,难道是我有什么失礼之处?”他走出几里远,又决定重新回去找侯嬴。侯嬴见到他回来,笑着说:“我知道公子一定会回来的。公子现在去赵国,犹如羊入虎口。公子对我恩重如山,我却连相送的意思都没有,相信公子一定会回来责备我。”信陵君赶紧下拜,向侯嬴请教。侯嬴让信陵君屏退众人,然后对他说:“大王将另一半兵符放在自己的卧室里,如今如姬受宠,每天可自由出入大王的卧室。以前如姬的父亲被害,是公子为她报了杀父之仇,她曾誓死相报。现在公子可向如姬求助,让他帮你拿到兵符。公子拿到兵符后,再夺过晋鄙的兵权,就可以率兵击退秦国,为赵国解除围城之困。”信陵君听后,恍然大悟。他按照侯嬴的提示,向如姬求助,果然拿到了兵符。

信陵君走时,侯嬴前来送行,他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从。晋鄙如果能将兵权交给公子,也就罢了。如果他不交出兵权,事情就难办了。我的朋友朱亥力大无穷,或许可以助公子一臂之力。如果晋鄙拒不交出兵权,就让朱亥对付他。”信陵君听到这里,哭了起来。侯嬴惊问其故,信陵君说:“我并不怕死,只是想到晋鄙为国出力那么多年,却要命丧我手,我于心不忍。”信陵君前去邀请朱亥,朱亥笑着说:“我就是一个杀猪的屠户,公子一直厚待我,我之所以没有回报,是因为感觉到小礼难报大恩。现在公子用得着我,是我出力效命的时候了。”信陵君与朱亥一起与侯嬴话别时,侯嬴说:“我本来也应该与公子一起前往,但是我年纪大了,就不去了。我会计算公子的行期,等公子到了晋鄙那儿,我就面向公子所在的方向自刎,以此来为公子送行。”

信陵君到了邺城,假传魏王命令要接过晋鄙的兵权。晋鄙看到兵符是真的,但是心中还有疑虑,不想将军队交给信陵君。朱亥原先在袖子里藏了一柄40斤重的铁锤,他见晋鄙不从,当即掏出铁锤,将晋鄙打死。信陵君接管军队后,传令道:“父子都在军中的,父亲回去;兄弟都在军中的,哥哥回去;是独生子的,回去赡养父母。”这样,10万军队变成了8万精兵。信陵君率领士兵攻击秦军,秦军因为多日征战,疲惫不堪,很快就兵败撤退,赵国得以保全。

邯郸之围解除后,赵惠王和平原君亲自出城迎接信陵君,平原君亲自为信陵君背着箭筒,牵引坐骑。赵王对信陵君下拜道:“古今的贤人,没有一个比得上公子。”平原君一向自负,但是自此以后,再也不敢拿自己与信陵君相比。不久,魏国方面也传来了侯嬴自刎的消息。

甘罗拜相

甘罗,楚国下蔡(今安徽颍上)人,自幼聪明过人。他的祖父甘茂,曾经做过秦国的左丞相。甘罗的父亲去世很早,所以他很小就跟着祖父一起生活。

有一天,甘茂 退朝后,唉声叹气地回了家。甘罗时年三岁,见爷爷不开心,就走上前去,问他何故如此。甘茂说:“大王生病了,想吃公鸡下的蛋。限我三日之内,找到公鸡蛋。如果找不到,就要将我治罪。”甘罗说:“大王这简直是故意为难人,不过,爷爷你大可放心,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三天后上朝,我替你去好了。”甘茂无计可施,好在他知道甘罗机智灵敏,也就不再多说。

三天后,甘罗大摇大摆地入朝来见秦王。秦王看到他后,问道:“你这芝麻大点的孩子来朝堂上干嘛?你爷爷呢?”甘罗不慌不忙地说:“启禀大王,我爷爷因为有事,来不了了。”秦王说:“他是害怕了吧,他能有什么事?”甘罗回答道:“我爷爷确实有事,他现在在家生孩子呢!”满朝文武听了他的话,笑成一团。秦王说:“这不可能,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生孩子呢?”甘罗说:“是啊,如果男人不能生孩子,那公鸡怎么能下蛋呢?”秦王一听,哑口无言。他自知理亏,也就没有追究甘茂的责任。甘罗年仅三岁,就因为机智善辩而名满天下。

后来,甘茂因为受到别人的排挤,逃离秦国,来到魏国,不久就病逝了。当时,甘罗才12岁。他少小无依,只好投奔到秦相吕不韦门下,做他的门客。

过了不久,秦国打算联合燕国攻击赵国。按照规定,双方要互派使臣,作为人质。宰相吕不韦准备派大臣张唐出使燕国,但是要去燕国,必须要经过赵国。张唐因为曾经率兵攻打过赵国,赵人对其恨之入骨。赵王宣称:“如果有人能杀死张唐,赏地百亩。”张唐心内畏惧,死活不答应再踏入赵国一步。吕不韦见张唐不答应,心中不快。他回到家中,在花园里长吁短叹,烦躁不堪。正在花园里赏花的甘罗见宰相如此愁闷,就走上前去,询问缘由。吕不韦见到甘罗年纪幼小,就不耐烦地说:“你一个小孩子,知道什么。”甘罗说:“大人养客,就是为了能帮自己出谋划策。如果你有了困难也不说出来,恐怕我也是爱莫能助啊。”吕不韦见他出言不凡,改变了态度,将事情的缘由一五一十地跟他说了一遍。甘罗听完后笑着说:“小事一桩,大人何必为此烦恼。小人愿去张大人府上,劝说张大人。”吕不韦听了他的话,半信半疑地说:“你年纪幼小,可不要口出狂言。”甘罗说:“项橐7岁就被孔子尊为老师,现在我比他还大5岁呢。大人不用急着责备我,如果我办不成事,那时再责备我也不迟。”吕不韦听了,就答应了他。

甘罗来到张唐府上,对他说:“当年应侯范雎命令武安君白起去攻打赵国,武安君因为没有服从命令,结果被赶出咸阳,死在杜邮。现在文信侯(吕不韦)的权力比应侯大得多,你胆敢违抗他的命令,看来你的死期不远了。”张唐听了他的一番话,吓得汗流浃背,连声说愿意出使赵国。

甘罗征得吕不韦的同意,又驱车前往赵国游说赵王。他知道赵王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秦燕联盟,因此,他对赵王说:“秦国和燕国联合在一起,目的无非就是想占领赵国的河间地带。大王如果愿意将河间5座城割让给秦国,我回去可以劝说秦王取消与燕国的联盟。没有了秦国的帮助,燕国力量微弱,肯定难以与赵国抗衡。如果你们两国开战,秦国是绝对不会干涉的。那样的话,赵国得到的肯定不止5座城池。”赵王听了他的话,心中大喜,赶忙命人拿来河间地图,割让给秦国5座城池。就这样,甘罗不费一兵一卒就为秦国赢得了5座城池。

秦王见甘罗虽然年仅12岁,却有胆有识,甚为钦佩。于是,他封甘罗为上卿,并将当年甘茂的府邸和土地都赏给了他。

秦王诛杀吕不韦

吕不韦,战国末期卫国人,他幼年经商,通过贱买贵卖积累了千万家产。后来他在阳翟(今河南禹州)经商时,遇到了秦国王孙子楚,命运开始出现了转折。

子楚是秦昭王的太子安国君的儿子,在国内不受宠爱,作为人质被送往赵国后,因为秦国多次攻打赵国,子楚也处境艰难,受尽赵人欺侮。吕不韦见到子楚后,高兴地对人说:“子楚就像一件奇货,可以囤积起来,以待高价卖出。”他去拜见子楚,对他说:“我可以光大你的门楣。”子楚不信。吕不韦说:“我要光大门楣,离不开你的帮助。”子楚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就与他攀谈起来。吕不韦说:“安国君已经被立为太子,而他最宠信的是华阳夫人。所以,虽然华阳夫人没有儿子,但是立谁为嗣子却是华阳夫人说了算。你身在赵国,到时安国君做了秦王,你打算凭什么与其他兄弟争夺太子之位呢?”子楚听了,就向吕不韦请教对策。吕不韦说:“我知道你生活窘迫,我虽然不富有,但是我愿意拿出千金帮你去秦国上下打点,让你当上嗣子。”子楚听后,对他下拜道:“你的计划如果能成功的话,我愿与你共分秦国天下。”

吕不韦先拿出五百金送给子楚,让他做日常开销和招揽宾客之用。然后他又花费五百金买了很多古玩珍宝,带到秦国。他来到秦国后,前去拜见华阳夫人的姐姐和弟弟,托她们把东西献给华阳夫人。吕不韦还对华阳夫人的姐姐说:“子楚聪明贤能,朋友遍天下。他将夫人和安国君看得比天还高,日思夜念。”他又让华阳夫人的姐姐对华阳夫人说:“听说凭借美色侍奉别人的人,一旦年老色衰,就会失宠。你虽然深受太子宠爱,但是没有儿子,因此,不如早点在太子的儿子中选一个孝顺的做儿子,那样他被立为继承人后,自己就可以永享尊宠。”华阳夫人听到这些话后,被说动了。她向安国君哭诉,说子楚聪慧贤良,请求将其立为嗣子,安国君答应了。安国君与华阳夫人刻下玉符,立子楚为继承人后,又让吕不韦带给子楚很多礼物。子楚凭借这些财物,在赵国广招宾客,很快就闻名于诸侯。

吕不韦的宠妾赵姬,姿色超群而又能歌善舞。有一次,子楚与吕不韦一起喝酒时见到赵姬,非常喜爱,请求吕不韦将她赐给自己。当时赵姬已经怀有身孕,吕不韦见子楚夺人所爱,心中不快。但是他想到自己已经在子楚身上投入了那么多,不可半途而废。于是,他隐瞒了赵姬怀孕的事,将她送给了子楚。不久赵姬就生了一个男孩,子楚非常高兴,将赵姬立为夫人,并为孩子取名为政。

秦昭王去世后,安国君即位,封华阳夫人为皇后,立子楚为太子。安国君仅仅登基三天就因病去世,于是,太子子楚即位,就是秦庄襄王。秦庄襄王封赵姬为皇后,立赵政为太子,拜吕不韦为丞相,封其为文信侯。秦庄襄王做了三年皇帝后去世,太子赵政即位,就是秦王嬴政。嬴政尊母亲为太后,拜吕不韦为相国,称其为“仲父”。嬴政年幼时,太后还很年轻,她常常召吕不韦进宫,与之私通。吕不韦因为皇帝年幼,并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

当时,“战国四公子”在各国礼贤下士,广招门客,势力都非常大。吕不韦见秦国虽然国富兵强,却不知招揽人才,深以为耻。他为了改变这种现象,也开始重金招揽门客,因为他位高权重,又轻财重士,所以,很多人都前来投奔他。一时间,吕不韦手下的门客多达三千人。他见各国的才辩之士都喜欢著书立说,让学问流传天下,于是命令手下的门客将自己的所见所闻都记载下来,然后综合到一起编辑成一本书,书名为《吕氏春秋》。这本书包罗万象,囊括了古往今来万物发展、兴衰的道理。书编好后,吕不韦非常高兴,他命人将书抄写好,摆放在咸阳城门口,宣布谁要能在上面添加或删减一个字,就给予千金的赏赐。这就是“一字千金”这个典故的由来。

嬴政越来越大,而太后却淫乱不止。吕不韦担心事情败露,会给自己带来灾祸,于是想用别人来转移太后的注意力。他听说嫪毐性能力很强,就将他召为门客。然后,他将嫪毐假扮成太监,献给了太后。太后与嫪毐私通后,非常喜欢他。没过多久,太后竟然怀孕了。她担心消息外露,就找了个借口搬到雍地去住。嫪毐侍奉太后,因为深受恩宠,野心开始膨胀。他趁机发展自己的势力,手下的门客多达上千人。

秦王政九年(公元前238年),有人对秦王嬴政说:“嫪毐是假太监,太后与他私通后还秘密生下了两个儿子,嫪毐还和太后商议,等到秦王死去后,就让自己的儿子做王。”嬴政听后大怒,下令严查此事,吕不韦受到牵连。事情水落石出后,嫪毐被诛杀三族,太后被软禁起来,她与嫪毐所生的两个孩子也被嬴政杀死,吕不韦被赶出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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