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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旧五代史(2)

唐庄宗整天躲在戏班里,与那些说唱的伶人们称兄道弟。有个叫景进的伶人,经常在唐庄宗面前装出一副忠诚无比的样子,唐庄宗非常信任他,让他做了高官。有些人见景进得宠,都拼命地巴结他,让他在皇上面前为自己美言几句。景进趁机大肆受贿,并依仗皇上宠爱,陷害那些跟自己不和的人。大臣们见景进气焰日盛,为了不惹祸上身,都不敢得罪他。

唐庄宗宠信伶人,对他们言听计从。有一次,他想封两个伶人为刺史,遭到了很多人的反对。那些以前跟唐庄宗一起出生入死的功臣们认为,伶人仅凭开口唱了几天戏就能封官晋爵,实在难以让人信服。但是唐庄宗却执迷不悟,还是让那两个伶人做了刺史。有一次,唐庄宗竟然听从伶人的建议,派伶人、宦官外出抢掠千余名民女入宫,引得朝野上下,怨声四起。

唐庄宗一意孤行,宠信伶人、宦官,终于让自己陷入众叛亲离的境地。大将郭崇韬曾经屡立战功,却因为得罪宦官,惨遭灭门之灾。大将李嗣源因为被伶人中伤,而受到唐庄宗猜忌。后唐同光四年(公元926年),皇甫晖在邺都(河北大名)叛乱,唐庄宗命李嗣源率兵讨伐。李嗣源对唐庄宗的所作所为早就心怀不满,他在魏州城下,举兵反唐。

李嗣源领兵占据开封后,任石敬瑭为先锋,进军汜水关(河南荥阳汜水镇)。唐庄宗听说李嗣源造反后,决定御驾亲征。他在洛阳任命郭从谦为都指挥使,准备率军平叛。郭从谦看唐庄宗大势已去,带领部下造反。他领人直闯内宫,唐庄宗在逃跑途中被乱箭射中,很快就丢掉了性命。李嗣源进入洛阳后,将李存勖的尸骨葬于雍陵,自立为帝,就是后唐明宗。

李存勖因为沉溺安乐、宠信伶人,而导致身死国灭,实在是令人可惜。后来欧阳修在《新五代史·伶官传序》中,对他的这种祸国殃民的行为也提出了批评。

儿皇帝石敬瑭

石敬瑭年轻时,沉默寡言,熟读兵书。他入伍后,投到李克用义子李嗣源帐下,因为作战勇敢,屡立战功,被李嗣源提拔为大将。

唐庄宗继位后,因为宠信伶人,朝纲败坏。赵在礼在魏州造反,李嗣源奉唐庄宗之命领兵征讨。来到魏州城下,李嗣源的部下发生兵变,拥李嗣源为主,取代唐庄宗。石敬瑭劝李嗣源先夺取开封,再图大事,李嗣源听从了他的意见,并任石敬瑭为先锋,出兵夺取开封和汜水关。石敬瑭不负重望,捷报频传。

唐庄宗被杀后,后唐明宗李嗣源在洛阳称帝,从此视石敬瑭为心腹,并将女儿永宁公主嫁给了他。石敬瑭以功臣身份成为驸马后,奉公守法,清正廉明,深得李嗣源喜爱。李嗣源为了奖励他,多次为他升职,并让他掌握了兵马大权,石敬瑭逐渐成为后唐举足轻重的人物。

李嗣源的养子李从柯见石敬瑭大权在握,心中对他非常忌惮。李嗣源死后,后唐闵帝李从厚继位。李从厚登基后,看到凤翔节度使李从珂和河东节度使石敬瑭都大权在握,深以为虑。为了削弱他们的力量,就下令让这两人对调。李从珂不从,举兵杀死李从厚,自立为帝,即后唐末帝。

石敬瑭与李从珂素来不和,他看到李从珂通过弑君而取得天下后,对自己虎视眈眈,决定先发制人。他上表指责李从珂,说他只是李嗣源的养子,根本不应该继承大统。他还建议李从珂将王位让于许王李从益(明宗四子)。后唐末帝见石敬瑭如此胆大妄为,龙颜大怒,命建雄节度使张敬达率大军征讨石敬瑭。

张敬达率大军将石敬瑭团团围住,石敬瑭看形势危急,急忙派人向契丹首领耶律德光求救。他在写给契丹的书信中说:“若能救我,称帝后,臣愿以父事契丹,并将雁门关以北诸郡以礼相送。”北方的契丹族在耶律德光的领导下,强大起来以后,一直觊觎物产丰富的中原地区。石敬瑭现在开门揖盗、卖国求荣,实在是让人不齿。他的手下刘知远看不惯他这种奴颜婢膝的态度,就劝他说:“称臣可以,称父实在是太不应该。契丹人贪婪成性,多用金帛,就可以让他们出兵,又何必以国土相许。”石敬瑭不听,执意如此。耶律德光接到信后,非常高兴,出兵大败张敬达,为石敬瑭解了围城之困。

公元936年,耶律德光册封石敬瑭为帝,改元天福,定国号为晋。石敬瑭称帝后,信守“承诺”,称耶律德光为父亲,将燕云十六州拱手送给契丹,每年送给契丹的布帛多达几十万匹。

李从珂派卢龙节度使北平王赵德钧攻打石敬瑭,赵德钧也想依仗耶律德光称帝,他给耶律德光送去了无数金银珠宝,说自己愿在中原称帝,与镇守河东的石敬瑭一起,共同侍奉耶律德光。石敬瑭听后大惊,慌忙跑到耶律德光营中,跪在地上号啕大哭,恳求他不要答应赵德钧的请求。耶律德光看他哭得那么凄惨,没有办法,只好答应了他。为了取悦耶律德光,石敬瑭任命耶律德光的书记官桑维翰为自己的宰相。

石敬瑭有了耶律德光在背后撑腰,开始领兵进攻后唐。后唐军队政权很快就土崩瓦解,石敬瑭攻入洛阳后,后唐灭亡。石敬瑭在天福二年(公元937年),迁都汴梁,石敬瑭正式成为中原之主。

后晋建立初期,战乱频繁,百姓贫困,国库空虚。契丹贪得无厌,常常借故对石敬瑭敲诈勒索,石敬瑭厚颜无耻,逆来顺受,从不反抗。石敬瑭每年除了粮食、布帛之外,还要给契丹皇室送上大批的金银珠宝。每逢节日,从皇上到大臣,人人都可以从石敬瑭那里得到各种礼物。石敬瑭每次给耶律德光上奏章,都自称“儿皇帝”,耶律德光只要稍有不满,都会派使者来斥责他。契丹的使者出使后晋的时候,石敬瑭招待得稍有懈怠,他们就会在朝堂上指着他的鼻子大骂。朝廷上下极为不满,石敬瑭却唯唯诺诺,全盘接受。

石敬瑭卑躬屈膝做了七年儿皇帝,后来忧郁成疾,在后晋天福七年(公元942年)死去。

长乐老冯道

冯道,字可道,自号长乐老。他在兵荒马乱的五代十国时期,不但能保全性命,还位至宰相,先后侍奉了四个朝代的十多个皇帝,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

冯道出生在普通的农民之家,是一个安贫乐道之人,平时除了侍奉父母,就是看书吟诗。冯道被刘守光提拔做官后,投靠了后唐,平时帮唐庄宗做些文案的管理工作。唐庄宗李存勖领兵和后梁军队对峙时,组织军官们一起会餐。郭崇韬认为会餐人数太多会加重军队负担,请求减少会餐的人数。唐庄宗生气地说:“如果我连让手下人吃一顿饱饭的权力都没有,那你们还是另找人来做你们的统帅吧!”他连声催促冯道起草辞职的文书,冯道说:“我不敢违抗你的命令,郭崇韬或许有错,但是你的话要是传到敌人耳朵里,他们肯定会拿我们将帅不和来大做文章。”李存勖听他这么说,很快就冷静下来。将士们见冯道如此识大体,都非常敬重他。李存勖称帝后,冯道被破格升为户部侍郎。

冯道的处世原则就是洁身自好,因势利导,委曲求全。晋梁交战前线,他随军出征,他的营帐内,除了文件和一捆睡觉用的稻草,别无他物。他的父亲在饥荒之年去世,他回到家中,不但亲自耕田背柴,还散尽家财来资助乡邻。唐明宗李嗣源向他询问农事时,他说:“粮食虽然丰收,但是农民生活还是很苦。粮食太贵的话,农民买不起;粮食太贱,又卖不出好价钱。”他又特意背诵聂夷中的《伤田家诗》给唐明宗听,唐明宗听后非常感动,特地命人抄下来,以便自己时常诵读。有一次,他手下的一个官员因为一点小事在官署门口大骂冯道,很多人都劝冯道处罚那个人。冯道笑着说:“这个家伙如此大胆,一定是喝醉了。”他命人摆下酒宴,然后将那人请来,与他喝了一晚上的酒,最后两人都非常高兴,喝得大醉。

正是坚持了这样的处世哲学,冯道才能在乱世之中苟全性命,成为“官场不倒翁”。他在闵帝李从厚时担任宰相,李从厚出奔卫州(今河南汲县)后,他又率百官迎接末帝李从珂入主朝廷。后晋灭后唐时,他又投靠新朝。石敬瑭封他为鲁国公,将朝中的大小事悉数托付与他。契丹灭晋后,他又率领百官去京城朝见耶律德光,耶律德光问他为什么前来,他说:“我们已经没有一兵一卒,安敢不来。”耶律德光戏谑他说:“你这个老头子,究竟算是什么人啊?”他说:“应该算是一个无德无才的愚钝之人。”耶律德光听后也禁不住笑了,于是任命他为太傅。耶律德光曾经问冯道怎样拯救天下百姓,冯道说:“佛祖也救不了百姓,只有皇帝才能救他们。”他的阿谀奉承之词让耶律德光很是开心,因此,下令军队不要伤害百姓。

冯道也很得意于自己能在乱世之中保全性命,为此,他特地写了一篇名为《长乐老自叙》的文章,公然以长乐老自居。冯道虽然以长乐老自居,但是他并非毫无原则之人。他在唐明宗手下任宰相时,引荐任用了很多有才智的孤寒士子,尽管因此遭受了很多人的讽刺打击,却乐此不疲。有一次,唐明宗得到一只传国玉杯,非常高兴。冯道见到后就说:“此乃有形之宝,不足为贵。身为帝王,本身就拥有无形之宝,那就是仁义。”他趁机劝诫皇上施行仁政,善待百姓,唐明宗欣然接受了他的建议。

后周灭掉后汉之后,冯道又被周太祖郭威任命为太师兼中书令。周太祖刚刚驾崩,北汉刘崇就勾结辽国入侵中原,周世宗准备御驾亲征。冯道再三劝谏,反对周世宗亲征。周世宗说:“唐初贼寇横行,唐太宗也曾亲自带兵出征。”冯道说:“陛下怎可比得上唐太宗。”周世宗大怒,让他留在京城,处理郭威的后事。周太祖的祭祀活动刚刚完毕,冯道就患病去世,享年73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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