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亚秋临出门前,偷偷回头看了苏北坡一眼,一脸冷冷的笑容。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森儿一直偷偷跟在自己身后,所以她故意走得很慢很慢,以便成遥森能跟上自己。临出门前,李亚秋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苏北坡,心里想道,这可真是你自己送上门去的,怪不得我。
苏北坡对于李亚秋的表情无动于衷,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对于别人的评价早已不在意。刚刚看成遥森走出门怒气冲冲的样子,迫在眉睫的订婚估计是要取消了,想到这里,她的心里轻轻一荡,她失神地望着成遥森远去的背影。
苏北坡新买了手机,拨通了北纬极的电话,北纬极正在开会,他简短地说了两句便挂了电话,让苏北坡等他打电话过去。
……
“为了你喜欢,我打造了樱花别墅;为了你喜欢,我费尽心思搜集了许多,当年你小时候所居住的小城镇上的东西,难道我为你做的这一切,你都不喜欢吗?”成遥森说过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苏北坡的脑海里,电视台的节目也看不进去,她拿着遥控器乱翻一气,终觉心浮气燥,难以平静。放下遥控器,苏北坡走到窗子旁边,拉开窗帘,宽阔的海平面一览无遗,令人心气平和,她拎了包锁了门下楼来,信步来到海岸边。
太阳余辉照耀着椰树林,她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给苏丽春打电话,商量带成遥森回去见成冕的办法。
苏丽春在电话那头叹气,“你爸爸年纪越大就越念旧,成遥森跟他还是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如果他不常回来聚一聚,对你爸爸来说终究是一件遗憾的事。”
苏北坡也叹气,“这个我知道,可是最近我跟成遥森的关系弄得很僵,这件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开口。”
苏丽春奇道:“小两口吵吵闹闹是常有的事,怎么就会把关系弄僵呢?”
苏北坡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说道:“妈,我想我可能不够坚定,我……”苏丽春听这话头不对,倒吸了一口冷气,也不问原由,也不问其他,只问道:“他是谁?”
苏北坡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说道:“我和他很早就认识了,我一直以为……”苏丽春只在电话那头静静地听着,苏北坡想了许久,这才接着说道:“我一直以为他只是我生命中的过客,但是……经过了这么多事,我只希望我哭我笑,都有他在身边。”
苏丽春倒吸一口冷气,说道:“这样就不太好了,你怎么不早早地跟成遥森说呢?”停了一停,苏丽春说道:“成遥森会责怪你的,你想过吗?”
苏北坡皱着眉头说道:“正因为是这样,我才觉得头疼。遥森他能力也强,心肠也好,但是……”
苏北坡刚刚把话说到这里,苏丽春便在电话那头接着说道:“他是谁?我认识吗?”苏北坡叹了一口气,说道:“他订婚了,他的未婚妻叫……”苏北坡的声音很低,苏丽春听不清,他的未婚妻是谁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身边已经有人了,小北不能再趟这混水。“这孩子,在这件大事上怎么这么糊涂呢?”苏丽春一急,语气也严厉起来,“小北,你不能这样,你就在那边等着,我和你爸爸商量一下,这几天也放个假,没事也过来度个假。”说完,苏丽春急急地挂了电话。
苏北坡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皱着眉直叹气。
……
斑驳的阳光照射在长椅上,明亮得像一只只理智的眼睛。
长椅上,一道阴影投射下来,一个人在苏北坡的身旁坐了下来。
成遥森并未走远,他一直跟在苏北坡身后。
苏北坡低了头叹息,她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无法面对成遥森。
成遥森身体初愈,脸色略显苍白。苏北坡看见他萧瑟的模样,真恨不得将自己变成空气,隐匿于无形。
“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成遥森问道。
苏北坡回答:“你不讨厌。”
“那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成遥森追问。
苏北坡欲言又止,面对成遥森她几乎失去了勇气。成遥森看苏北坡吞吞吐吐的模样,一颗心渐渐沉入谷底,这么看来,问题的答案呼之欲出了。
“我……”苏北坡把心一横,决定说出事实。
“你不用说出来!”成遥森因为恐惧而阻止了苏北坡,他无法想象自己将要面对的结局,无论如何都必须阻止。
“可是我……”苏北坡觉得成遥森这么聪明,他怎么可能不明白真相呢?再说,自己这样欺骗他是不对的,她得告诉他实情。
“我不需要知道答案,我只知道你答应过我,你会和我结婚。”成遥森眉宇间萧瑟的表情,看起来很不开心。
“我是逼不得已的,七号男生。”苏北坡觉得自己很残忍,但总比欺骗好,“七号男生,我想可能我的心意变了。” 这句话一说出口,苏北坡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她接着说道:“我的心不在你这里了。”
“那就把它收回来。”成遥森冷冷地说道。
“收不回来怎么办?”苏北坡几乎快要生气了,“七号男生”怎么这么固执呢?成遥森冷冷一笑:“他的身边繁花似锦,有你不多没你不少。”苏北坡呆呆地看着成遥森冷酷的脸,在这一瞬间,她几乎不认识他了。
“就在今天,我看到清江电视新闻上,陆秋池还出现在陪伴他的人群里。”成遥森说到这里,停了一停,他只觉得内心无比煎熬,为什么别人顺理成章的事,到了自己这里就摇摆不定呢?他冷冷地看了苏北坡一眼,在心里对自己说道,算了,她不过也就是一般的资色,何必单恋一枝花呢?一想到要放弃苏北坡,成遥森只觉得自己整个世界都变得黯淡了。他遥望着夜空,天空中明亮的星子闪烁着,就像她们的眼睛。
养母顾丽锦走了,妻子李明珠也走了,如果连苏北坡也没留在自己的身边,那么过去的一切的一切,再也没有人可以共同追忆,共同缅怀了。
这样的人生,是有着遗憾的人生,成遥森心情复杂地看着苏北坡,心里痛苦万分。
听到成遥森那句话,苏北坡也觉得很难受。默默想着,北纬极到了今天也没告诉自己,将来怎么走下去,难道自己对他来说,真的无关紧要吗?
夜色渐渐深了,一阵悦耳的手机铃声响起来,是北纬极打给苏北坡的,北纬极的声音显得十分愉快。
“小北,我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北纬极在电话那头显得十分兴奋。
前段时间北纬极和小张姑娘约在“莲华盛世”长葡大道店见面,小姑娘关心北纬极的身体,便多问了几句北纬极的病情,两人交谈的神情引发了陆秋池的妒火,她和小张姑娘吵了起来。两人因情绪激动,动手抓扯,因此便引出了陆秋池流产一事。
小张姑娘心思细腻,她见陆秋池当时神情异常,便多留了个心眼,托了医院的熟人,查找陆秋池的病历。结果令人大吃一惊的是,陆秋池根本就没有怀孕,流产是她的谎言。小张姑娘也是泼辣,拿着病历把真相告诉给北纬极,北纬极气极,他要找陆秋池算账。
陆秋池见事情败露,自是底气不足,只一味放底身段,软言相求,北纬极见陆秋池不再步步紧逼,态度极为恭谦,自己也不太好紧紧相逼,便不再过多追问。
陆秋池怀孕一事明朗,北纬极便打电话给苏北坡。
苏北坡只觉得故事起承转合,简直像足了一出8点档的电视连续剧,让人太意外了,她只得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真没想到会是这样。”
“如果……”如果当时陆秋池没怀孕,我会坚决地和她分手,今天我们已经可以好好地在一起了。
“小北!”成遥森的声音通过苏北坡的手机,传到北纬极的耳朵里,阻止了北纬极将要说出口的话。
“小北!”成遥森微笑着大声说道,“我们结婚以后,你不可以再接北纬极的电话,因为你这样做,我会很生气的。”
苏北坡听见成遥森说这话,心乱如麻,她拿着手机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成遥森见苏北坡迟迟没有动静,便抢过她的手机,对着电话大声说道:“北纬先生,你已经订婚了,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你也会结婚,将心比心,你也不会希望自己的老婆经常给别的男人打电话对吧?”
北纬极无法反驳成遥森的话,只在电话里对成遥森说:“这是我和小北两个人的事,请你不要插手。”
“现在,是你在插手我和小北的事。”成遥森说道:“请你找准你的位置,你一边与陆秋池在一起,一边又拉着苏北坡不放手,你不觉得自己很卑鄙吗?”
北纬极再次无法反驳成遥森的话,他在电话里大声说道:“你把手机给小北,让我跟她讲话。”
成遥森停了一停,转头去看苏北坡,但见她正沉默不语,心思复杂。成遥森索性把心一横,对着北纬极大声说道:“请你放手吧,你这样做我们都很痛苦,就让一切都回归原位,难道这样不好吗?你们如果想在一起,需要克服的困难太多了,难道你不觉得累吗?”
北纬极沉默良久,回答道:“这是我的小北两个人的事,我们的事需要我们来解决,你一个人在那里唠唠叨地做什么?”
成遥森反驳道:“问题是你打扰了我的生活,我的生活规划里有小北同行。我说了这么多,难道你还要一意孤行?我希望你好好想一想,你到底想要什么?”停了一停,成遥森继续说道:“你要的是一个可以帮助你的女人,一个有着深厚家庭背景的女人,在这一点上,我觉得我能够理解你。但我个人觉得,还是陆秋池比较适合你。”电话两头的两个人都沉默了。
北纬极的沉默让成遥森怒火渐生,在心底一直盘旋着的念头几乎让成遥森快要失去理智,他稳定了一下情绪,一字一句冷冷地对北纬极说道:“我明白了,小北是成冕的亲生女儿,而成冕是竞海集团的总裁,你属于消息灵通人士,你一定认为小北的背景是可以帮助你的,所以你才回过头来找她是吧?”
苏北坡听到成遥森的话震惊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成遥森,成遥森看了她一眼,冷冷地对着北纬极说道:“所以,你不仅很自私,你还很邪恶。这么邪恶的一个人,怎么可以带给别人幸福呢?”
北纬极怒火渐生,“啪”的一声,他把手机摔在地上。苏北坡的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忙音。
打完电话,成遥森捂住胸口缓缓地往长椅下滑去,他的脸色苍白,表情极为痛苦。苏北坡大骇,她抱住成遥森大声叫着:“遥森,遥森。”成遥森费力地睁大眼睛,努力地看着她,然后努力地微笑了一下,在苏北坡低低的哭泣声中,成遥森晕了过去。
在短短的时间之内,成遥森连着两次晕倒,李亚秋紧张极了,她怀疑成遥森的身体出了问题。李亚秋逼着医生给成遥森仔细检查,医生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成遥森的精神压力太大,他陷入昏迷状态,是身体机能的应激反应,属于自我保护范畴。所以,医生让李亚秋不必太担心,成遥森只要好好休息几天,身体就会好的。
尽管医生下了这样的结论,但李亚秋仍是不放心,她把成遥森留在医院接受观察,并让江黎蕊和江雪蕊两姐妹照看成遥森。
江黎蕊最为着急,她听到病床上的成遥森不停地叫着苏北坡的名字,仿佛受了十分沉重的打击似的,呆呆地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江雪蕊因为姐姐的原因,最讨厌苏北坡,她把苏北坡赶出了成遥森的病房。江雪蕊厌恶地对苏北坡说道:“这里不是你停留的地方,我决不允许你留在这里伤害我哥。”苏北坡觉得十分愧疚,她回头望了一望病房里躺在床上的成遥森,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苏丽春和成冕乘坐当天下午的飞机赶到了海南,住进了苏北坡所住的酒店——成华海景酒店。
苏北坡一个人徘徊在深夜的成华海景酒店。
成华海景酒店很大,花园也很大,亭台楼阁散落其间,小桥流水出没于奇花异草丛中,一直往前铺开,一直铺到海岸边去了。
苏北坡觉得心里很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一个人垂头丧气地往前走,一直走到海岸边,拣了一只长椅坐下来。
成遥森正躺在病床上,北纬极又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误会,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苏北坡扶着脸颊,皱着眉头,呆呆地看着起伏不停的海浪。
“小北。”苏丽春焦急的声音在她的背后响了起来,苏北坡回过头一看,看见是妈妈焦急的脸庞,成冕沉默地站在她的身后。
苏北坡看见苏丽春,就像一只风雨飘摇的小船,看见了温暖的港湾,她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紧紧地抱住苏丽春。
母女两个说了整整一夜的话,成冕体力不支,独自回到房间里睡觉去了。
第二天清晨,苏丽春的脸上终于展露出舒心的笑容,她放心地抱着苏北坡睡去。
下午两点,急促的敲门声响了起来。苏北坡拉开门一看,见是江黎蕊站在门口,她眉头一皱,问道:“你来干什么?请你不要再打搅我的生活。”
江黎蕊看见苏丽春在苏北坡后面,欲言又止。苏北坡冷冷地看了江黎蕊一眼,说道:“有事吗?没事就请回吧。”
江黎蕊隐忍的表情一闪,说道:“我们两个能单独谈谈吗?”
苏北坡回头看了一眼苏丽春,说道:“妈,我去去就回来。”苏丽春点了点头,说道:“我和你爸爸等着你回来,你要记住,选择你所能喜欢的生活。”苏北坡点了点头,轻声回答道:“妈,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办。”
江黎蕊与苏北坡下了楼,往一楼花园里走去。
太阳很毒,晒在裸露的皮肤上,有着针一般的刺痛。
江黎蕊与苏北坡两个人过了小桥,上了石径,来到一座小凉亭里。这里的空气突然凉了下来,叫人觉得舒适。
苏北坡从手袋里拿了两瓶水出来,给了江黎蕊一瓶,她说道:“喝口水吧,天气太热了。”江黎蕊接过去,拧开瓶盖大口大口地喝着,喝完后说道:“你不去医院看看成遥森吗?”
苏北坡皱着眉头说道:“你应该是最不喜欢我去看望成遥森的。”
江黎蕊转过身去,想要隐藏住眼里的泪光,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用极力压制的平静的声音说道:“我的确非常讨厌你,我来找你,是为了遥森。”
苏北坡冷冷地回应道:“你的逻辑非常奇怪,你讨厌我,却为了成遥森来找我。”
江黎蕊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是的,因为遥森需要你,他现在身体非常虚弱,需要有人给他求生的欲望,而这个人就是你。”
苏北坡说道:“你不是一直都在他的身边吗?你可以给他求生的欲望。”江黎蕊听到这里,难以置信地看着苏北坡,她一直以为,苏北坡是不可能知道的。
苏北坡冷静地说道:“女人的心是很敏感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江黎蕊平静地点了点头,回答道:“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奇怪,有些人明明付出很多,却得不到,有些人却什么也不用付出就能轻易得到。”说到这里,江黎蕊斜着眼看了看苏北坡。
苏北坡也睨了她一眼,沉默着什么也不说。她明白江黎蕊这话说的是自己,可自己怎么会是什么也没付出呢?当年认识七号男生的时候,自己也是很辛苦的。这么辛苦的爱情,真的有必要苦苦拉着不放手吗?
苏北坡皱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开口说道:“遥森病情怎么样了?”
江黎蕊叹息一声,说道:“算你还有良心,还知道关心一下他。”说到这里,江黎蕊停了下来,她鼓足了勇气,开口说道:“我不得不承认,他现在很需要你,可能只有你才能让他有求生的欲望,我希望你能去看一看他。”
苏北坡迷茫了,她望着亭角一处镂空雕花,一只蜘蛛正在结网,细细的、亮晶晶的一根蛛丝垂落下来,一头系着一只身体透明的蜘蛛。她觉得自己就像这只蜘蛛,无论怎么努力,想要结成让自己幸福的网,却总是垂落在半空中,去不了想要去的彼岸。这叫人痛苦,也叫人感觉到无力。
江黎蕊见苏北坡沉默不语,鼻子里发出“哧哧”的冷笑声。
苏北坡回头看了她一眼,说道:“好的,我去。”
江黎蕊试探着问道:“你真的愿意去?”
苏北坡微笑着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儿,她回答道:“我的记忆恢复了,我还记得当时我失去记忆的时候,你们曾经拉着我去蔷薇别墅的样子。我们曾经是朋友,现在……”说到这里,苏北坡转过头去看了看江黎蕊,她继续说道:“我希望我的努力,能让我们继续保持朋友关系。”
江黎蕊听了她这话,百感交集,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她只想成遥森好,只要他是幸福的,自己也就可以安心了,猛然一听苏北坡这话,有回心转意的意思,倘若成遥森和苏北坡真的成就百年之好,自己可真就没希望了。
想到这里,她只得叹息一声,也不说话,转过头去看着亭子外面的花朵。
一树一树火红火红的花朵开得正好,在阳光下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微风过来,轻轻摇动。树荫浓郁,掩藏着这世上许许多多的盘根错节的人事。
苏北坡和成冕苏丽春一起来到医院。成遥森躺在病床上,仍然昏迷不醒。李亚秋双眼布满血丝,忧心忡忡地坐在病床旁边。成冕推开门,见一中年女子坐在成冕的病床旁,又见她与成遥森容貌相似,心里便暗自猜测,想来这位中年女子极有可能就是成遥森的生母——也就是成遥森电话里提到的李亚秋。
成冕也曾接到过李亚秋的电话,只因大家琐事缠身,也没来得及见上一见。今天,在这种情况之下,倒是见面了。
成冕一见成遥森躺在床上虚弱疲惫的样子,十分心疼,他忍不住回过头去,对苏北坡骂道:“你看你干的好事。”
成冕从苏丽春处把事情经过听了个大概,此时又见成遥森这副模样,真是百感交集,他再次回头眼神凌厉地看了苏北坡一眼。苏北坡皱着眉叹息一声。
成冕身子一晃,苏丽春上前几步,把成冕扶住,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何必气成这样?你的身本来就不好。”
李亚秋对着苏北坡问:“请问这两位是谁?”
“我爸成冕,我妈妈苏丽春。”
李亚秋知道成冕是成遥森的养父,此时又见成冕是真的心疼成遥森,心里缓过劲来,微笑着冲着成冕说道:“是成家爸爸吗?真是辛苦你了,还大老远地跑过来看望森儿。”
成冕笑着说道:“应该的,应该的,森儿跟着我们几十年,我也真是放不下他。”一席话说得李亚秋眼含泪花。
苏丽春坐在一旁默默地不说话。
成遥森听得响动,微微一睁眼,见是成冕来了,眼里放射出一道亮亮的光来,他的嘴角动了动。
成冕的眼睛湿润了,他紧紧地握住成遥森的手,说道:“森儿,你怎么这么傻呢?”成遥森虚弱地一笑,回答道:“我记得我答应过我妈妈……”
成冕听至这里,实在没忍住,眼泪夺眶而出,他低下头,努力地忍住了眼泪。他知道成遥森说的妈妈是顾丽锦。
成冕一时感慨万千,回头厉声对苏北坡说道:“你必须嫁给成遥森,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苏北坡正欲开口争辩,苏丽春便说道:“你放心,她肯定是愿意的。”
成冕回头对苏丽春也厉声说道:“都是你把她给宠坏了,好坏不分。放着这么好的孩子不嫁,却和那个什么……”苏丽春欲言又止的神态,阻止了成冕即将说出口的话。
李亚秋听至此处,只觉得心里出了一口恶气,她睨了苏北坡一眼,说道:“追森儿的女孩子多得很呢,个个出众,人品好家势好,就算是小北想嫁,也不一定有机会。”
为了儿子,李亚秋不得不妥协。
“妈。”成遥森不满地制止了李亚秋,苏丽春回头去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成遥森,见他一脸疲惫的模样,十分愧疚,她不满地看了苏北坡一眼。
“妈,您就少说两句吧。”成遥森挣扎着对李亚秋说道。李亚秋冲着苏北坡不满地说道:“你看看,你看看,他有多体贴你,他怎么就……”说到这里,李亚秋说不下去了,她低着头抹着眼泪走了出去。
成遥森挣扎着坐了起来,虚弱地对成冕说道:“爸爸,你的身体怎么样?最近还好吧?”成冕一把拉住成遥森的手,含着泪说道:“森儿,你最近怎么不回来看我呢?”
成遥森看了一眼苏北坡,欲言又止。成冕回头严厉地对苏北坡说道:“我让你把森儿带回来,怎么?你还要阻止他回来不成?”
苏北坡分辩道:“爸,我没有。我很想把他带回来的。”
成遥森想了一会儿对成冕说道:“我是很想回来的,但我害怕。”停了一会儿,成遥森继续说道:“但是,我害怕那里不再是我的家。”话说至这里,成遥森回头睨了苏北坡一眼,成冕听至这里,感慨万千,他说道:“无论如何那里都会是你的家。”
成遥森叹息一声,说道:“以前有妈妈在……”他说的是顾丽锦,说至这里,他看了一眼苏丽春,成冕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成冕紧紧地握住成遥森的手,说道:“你妈妈她不在了,还有我替你做主。”
成遥森说道:“可是……”
成冕回答道:“你妈妈顾丽锦的遗愿我还记得,而且我也觉得这样很合适。”
成遥森再次看了一眼苏北坡,对成冕说道:“可是她对这门婚事……”苏丽春阻止了成遥森的话,她说道:“她敢不同意,她要不同意,我就和她断决母女关系。是吧?”说到这里,苏丽春回头看了一眼苏北坡。
苏北坡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成冕也接着说道:“森儿,你放心,如果小北不和你结婚,我也不会让她继承我的财产的。”房内其余各人俱是悚然一惊。
天色已晚,李亚秋请成冕和苏丽春去吃饭。病房里就留下成遥森和苏北坡两个人,成遥森对苏北坡说道:“我很饿,要不我们两个出去吃点东西?”
苏北坡阻止了,“你先躺着,我去买两份饭菜回来。”
成遥森终于笑了,他好像又回到从前。在南溪大学的那个暑假,小北也是去食堂买了两份饭菜回来,两个人就在树荫下,坐在长椅上。饭菜极是粗陋,但两个人却吃得有滋有味。
陆秋池被北纬极发现了秘密,这几天正脾气很好地跟在北纬极的身后软硬兼施。两人走在“莲华盛世”的商场里,温度适宜,顾客很少,这个时间大家都去吃饭了。“元杰集团”最近要上一批新货。今晚八点,北纬极会去参加一个产品上市会议,会议就在清江市“莲华盛世”的十七楼会议室召开,他早早地吃了晚饭,来到商场消磨时间,以便参加这次会议。陆秋池一直跟在他的身后,替他打点一切。北纬极就算是有怒火,也无法向她发泄,也只好随她去了。
北纬极刚刚走到“莲华盛世”二楼女装部,女装部销售经理迎面而来,对他说道:“北纬总裁,我刚才打您的电话怎么打不通呢?”
北纬极挺奇怪地一边从衣兜里往外拿手机,一边对女装部销售经理说道:“我没关机啊,怎么会打不通呢?”说完,他对着手机一看,说道:“原来是没电了。”陆秋池走上前去,对北纬极说道:“二楼女装部销售办公室里有插座,我帮你拿去充电,好不?”
北纬极从手包里拿出充电器递给陆秋池,很有礼貌地说道:“麻烦你了。”陆秋池接过去笑了一笑,往办公室走去。
女装部销售经理对北纬极说道:“是这样的,女装部最近不是要上一批新货吗?”他指着卖场的一个角落说道:“那个地方的天花板有点问题了,我跟本公司的后勤部提过好几次,也没见有人过来修理,天花板有点漏水,会把衣服弄湿弄脏。”
北纬极听到这里,回答道:“走吧,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女装部销售经理陪着北纬极往卖场那边去了。北纬极冲着陆秋池的方向说道:“手机开着啊,有电话给我带话。”陆秋池的声音隐隐约约从办公室里传来,“你放心,如果有人给你打电话,我会带话给你的。”
苏北坡下得楼来,心乱如麻,打北纬极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接电话的是个女人。
“喂,你找谁?”陆秋池问道。
“请问一下,这是北纬极的手机吗?”苏北坡带着满腹狐疑问道。
“是的,请问你是谁?”陆秋池故意忽略掉手机上苏北坡的名字。
“麻烦请北纬极接一下电话好吗?”
“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呢,他让我替他接,你有什么事的话我可以替你转告。”陆秋池微笑着说道。
“那我过一会儿再打过来吧。”苏北坡讪讪地说道。
“北纬可是说了喔,让我替他带话。”陆秋池停了一停,坏坏地笑道:“我和他可是不分彼此呢。”
苏北坡一时无语。
陆秋池接着说道:“我真替你可惜,你们两个人从来没有走到这一步,是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啪哒”一声,电话挂断了。“嘟嘟嘟”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陆秋池挂了电话,微笑道,“要跟我斗,我可不会轻易就输掉的。”说完,她的手指头灵活地删除掉了苏北坡打给北纬极的通话记录。
苏北坡没找到北纬极,感觉他就像一只风筝飘荡在空中,失去了踪影。她叹道,想要找人商量事情的时候,却总是找不到人。
带了两只饭盒回到病房,成遥森正在看电视,他斜躺在床上,一脸病容。这更增加了苏北坡的愧疚之情,她低着头不敢看他,把饭盒往桌子上一搁,对他说道:“饭菜都快凉了,你赶紧先吃一点儿吧。”
成遥森拿着手里的电视遥控器说道:“我吃不下去,我想和你谈一谈。”
苏北坡真想让自己消失,这样就不会面对这样一团乱麻似的局面,她只得硬着头皮往椅子上坐了,对成遥森说道:“其实我也正想和你谈一谈呢。”
成遥森说道:“那行,我先听听你的意见。”
苏北坡欲言又止,她想了很久,终于开口说道:“遥森,你真的觉得我好吗?一定要和我结婚?”
成遥森笑道:“你说呢?”
苏北坡回答道:“你的身边其实有对你很好很好的女孩子的,也许你和她在一起才是幸福的。”
成遥森听了这话,只是冷笑。他知道她说的是江黎蕊。江黎蕊对自己很好是不错,但她太有心计。当时竞争荒宅探险项目,她都可以做出这么多事情来,可见她的野心有多大。娶老婆并不是要娶一个管家婆。
成遥森静静地看着窗外,他知道,自己也在变得更加沉稳和成熟,有些课题是必须经历的,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静静地看着苏北坡,淡淡一笑,“难道,我们真的不能回到从前吗?”
苏北坡心里千头万绪,想要说些什么,可又不知从何说起,她只能苦笑一声,说道:“遥森,你是成年人,你应该懂得同居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