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我们到底还要在这破山头住多久?我受够了!要取一只狐妖的内丹对你来说是何其容易,为何你却迟迟不动手?莫非你舍不得了,对她生出感情了?”夏芝的声音有些颤抖,可见她人的情绪有些失控。而我,却被她的话震得胸口一凉。
景风并没有立刻回答她,我的心也如同被吊在半空中煎熬着。半晌后,景风的声音才缓缓传来:“并不是舍不得,更不是生出感情,只是时机还未到。这些年我逼她修行,只为了让她灵力大涨,她的内丹才能发挥作用。我要练回魂丹救回清羽,那狐妖的内丹必不可少,但只有一颗够修为的内丹才行。”突遭雷劈般,我心如死灰。手中糖葫芦滚落地上发出一道声响。
夏芝警觉道:“谁?谁在外面?”随即提着一把银剑便冲了出来,见是我,却反常地收起了剑。“是云棠呀,咦,怎么不见小白和红袖呀?”
她到了现在还在装吗?我不由后退,我不明白她什么意思。平日那柔弱的面孔,此时在我看来变得恐怖万分。她步步逼近,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我不由心慌祭出我多年不曾用过的银剑。“你们想干嘛?”明知故问,我真是慌到极点了。上次跟火狐针锋相对时,我都没有这般惊慌过。
夏芝笑道:“我们想干嘛?当然是想要你的命了,你的内丹,可是救我姐姐清羽的一味药材呢。啊,对了,忘记说了,我姐姐清羽就是景风的心上人。他来这里,就是为我姐姐来的。”她轻笑一声,得意地仰头看我又道,“心痛吗?看在你内丹的份上,你的命就由我来拿。若让他出手,恐怕你会死得太伤心,我还是做下好人吧!”说完她目光一凛,一团白色气旋向我涌了过来。手中剑出鞘,银光乍现,我一个转身凝聚所有的灵力,劈开那道气旋。这些年的修炼,修为确实大有长进,这一剑不只破了她的法力,散开的剑气还逼退了她几步。我乘胜追击,凌冽的剑气再次横扫过去,可是……可是她却并不抵挡!只见她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我满脸震惊。
许是她太过善变,我不敢掉以轻心,银剑依旧指着想她。她捂着胸口,脸色苍白无血色,像是伤得很重。可刚才那一剑,我明明没有用尽全力,她不可能伤得那么重!我想,她肯定是要我放松警惕,于是我冷哼一声:“别装了,你以为我会收手坐以待毙吗?”说完,我又一剑向前,只是,这一次非但没有碰到她,反而是我被一道强横的剑气击飞出两丈远。我顿觉一阵晕眩,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那道幽蓝的剑气我并不陌生,那是景风,他终于还是出手了么?我突然有些绝望,就算小白和红袖都在,我们联手都不是他的对手,今日我就注定在劫难逃了吗?也许是我太过要强,心中不甘,握紧剑,用尽全身力气站了起来。
景风十分紧张地为夏芝渡灵力,见她伤得如此之重,阴沉了一张脸对我怒道:“为何要对她下此毒手!她向来羸弱,何曾是你的对手!”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底发冷。为何?事到如今他还有脸问我为何?难道我要坐以待毙等着你们取我性命吗?我突然很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牵扯到伤,反倒是又吐了口血。天不知何时,变得有些阴沉,漫天红霞已经褪去,唯剩下乌云盖顶。手中剑在微微发抖,手臂上被剑气所伤,流出的鲜血顺着手臂流到了剑上。一阵疾风刮来,束发的玉簪吹落地上,摔成两截。此刻的我,血染冷剑,三千青丝飘散,竟是一片肃杀之意。
景风也惊觉我的异样,抬头看我,剑眉不禁紧蹙,手中那把幽蓝的长剑不由握紧。我心里不禁冷笑,就算是死,我也不会让你们拿走我内丹。我剑光一闪,冲向夏芝。其实我知道在他面前,我这无疑是以卵击石,但我还是这么做了。
幽蓝的长剑插入我心口,我手中长剑还未及夏芝身上已经猝然跌落。鲜血染红了我的白裳,我全身冰冷,死亡原来就是这样的感觉。我望向景风,终于低低笑了几声,曾经救我性命的蓝剑,今日却取了我的性命,多么讽刺啊!唇角的鲜血,凌乱的青丝,我是那么绝望。但我依旧笑着,在死前,我唯一要做的就是自爆本体,连带内丹一起毁掉。就算死,也不便宜任何人,有时,我就是这么固执。
云浮山开始摇晃,山顶不断坍塌。模糊中,我看见小白和红袖向我奔来,但是来不及了。随着山体坍塌的巨响,我也一道毁灭了。我在尘世中最后一眼,是景风煞白的脸,以及他怒不可遏的一声呐喊:“云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