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她只是小步小步极其小心的走,她似乎是因为心理作用,总觉得身后用人,慢慢的加快了步伐,到最后直接跑了起来,直奔那座假山所在之处。
墨惜月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腿肚子都是发抖的,整个人浑身发软。她努力的让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到假山之上,仔细观察这座假山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不同之处。
这座假山不大,但也不小,有一人多高,南北的长度有两米还多些,这个长度所构成的线也是这个院子的分界线。墨惜月东敲敲,西摸摸,果然让她发现了不对劲。
假山表面上看着和普通假山无异,其实仔细端详起来,却是玉石岗的模子。
一发现这个,墨惜月就可以肯定自己的推断正确了,这的确是镜像秘术的关键所在。而更让墨惜月得意的是,假山在接近底部的地方敲起来声音闷闷的,说明里面是空心的,可是其他地方却没有这种声音,那里应该就是实心的了。
找到诀窍后,墨惜月趴到地上,用尽办法去动那块空心之处,想着说不定哪一次就不小心误打去啊啊呜啊撞触动了机关。
可是这办法到底是瞎蒙的,没什么依据,墨惜月试了半天并没有什么进展,趴着的姿势让她累得不行,喘着粗气跌坐到地上,双手撑地,仰头望天。
子成将杨鸢洛的脖子简单包扎之后正巧看见了墨惜月进来,刚想说些什么,却看见墨惜月疯了似的一直往一个方向跑,错愕了一下,往她身后看过去,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危险,便也不去打扰。过了一会儿又见墨惜月趴在地上研究着什么,子成想了想,还是背起了杨鸢洛,慢慢凑到墨惜月身边。
视线中突然闯进来一个人影,墨惜月吓了一跳,将目光从天空中收回来,刚刚的阳光有些刺眼,墨惜月眼前一阵发黑,她眨了眨眼睛,也没有在意,便又去观察那贴近地上的空心假山。
一瞬间的恍惚中,墨惜月似乎看到那块空心假山的表面有许许多多的小亮点勾勒成一幅画,可是稍纵即逝。墨惜月刚刚因为被太阳晃过所带来眼睛的不适感也消失了。
墨惜月有些怪异的盯着那处,忽然有了些感想,又开始抬头直视太阳虐待自己的眼睛,然后低头迅速的盯着假山底部,果然又出现了刚才的状况。这一次那画面出现的时间长了一点,墨惜月心里有了大概的记忆。
不知为何,此时的墨惜月异常冷静,她可以断定这就是国脉的走势图了,可是她并没有任何的欣喜,反而平静的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子成看到这一幕,心中虽然不解,却不敢出声,静默的站在一旁。
墨惜月却在此时叫到他,“子成,把你的手拿来。”
子成神色一凛,他可有阴影了,公主第一次叫他把手伸出来的时候就划了他一刀,这次又要做什么?
见他犹豫,墨惜月面露不悦,子成不敢惹怒她,只好将杨鸢洛从背上放下来,视死如归般的伸出了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
墨惜月果然不负他所望,再次拿刀在他的手指上划了个口子,然后拿着他的手指按到了她刚才所观察的地方。
子成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骂出声。其实这伤口本身没多疼,可是这假山表面凹凸不平,这么直接将伤口按到上面,不疼才怪。
墨惜月满意的看着假山底部的空心处因为血液的流入慢慢形成了纹路,走势极其有规律,就是刚刚墨惜月在视力恍惚间所看见的国脉走势图。
其实墨惜月这一系列的动作并不是自己瞎猜的,而是因为她看到了假山和地面连接之处干涸了的血迹。这假山颜色本就是土的颜色,血色凝固之后更深了,所以墨惜月开始的时候没看出来,仔细观察下才发现这个细节,一下子就联想到了这上面。
这小小的国脉走势图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方法被绘制于假山的空心砖之上,墨惜月机缘巧合下发现了它,又联系起干涸的血迹。没想到将鲜血滴到上面真的会按照那绘制的纹路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绘制的国脉走势图的材料特殊,才会产生这样奇怪又有趣的现象。
鲜血慢慢将那纹路填满,墨惜月见鲜血也不再走动了,就放开了子成的手。与此同时,一声沉闷的、仿佛从地底发出的声音响起。
墨惜月心中一颤,慌忙用嘴型提醒道,“护好王妃。”
子成顾不得自己的伤口,迅速将杨鸢洛护在怀里。
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几人都感觉到地面好似也跟着颤动了起来。
墨惜月在此刻却冷静了下来,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机关启动的声音,就是如此。
成败在此一举,若是失败,这机关一启动,他们就算想逃也逃不了了,所以墨惜月也不着急逃跑。若是成功了,那就更不需要四处逃窜了。
大家不知道墨惜月心中所想,不过看墨惜月的表情,不光是子成,就连在外面守着的暗卫都误认为她这是胸有成竹。
响动停下之后,墨惜月在那一刹那仿若感受到了地震,整个净河苑居晃动的更加厉害了,好像有什么东西蓄势待发。
果然,片刻之后,整个净河苑居的布置摆设竟然全都以诡异的速度直着移动了起来。
石桌石椅之类的东西过于沉重,在地上迅速拖行的时候留下了深刻的痕迹,又制造了巨大的响动。
子成怕这些东西碰到了墨惜月,一边护着杨鸢洛,一边还要照顾她避开这些危险,有些手忙脚乱。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整个净河苑居焕然一新,墨惜月定下神来看的时候简直都要不认识这里了。
而外面围观的暗卫个个都长大了嘴巴,感叹这机关的神奇之处。
“公主……”子成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终于开口问了一句。刚一说完他就睁大了眼睛,他能听见声音了?不对,他早就能听见了,机关启动时发出的声音他和墨惜月就都听见了。
墨惜月满足一笑,“走,我们试试看,能不能出去。”
子成点了点头,跟在墨惜月身后。不过是几步之遥,可是二人走得却异常沉重,当他们站到了院外的时候,墨惜月还有些迷蒙,她这算……成功了吗?
此时此刻,墨惜月一点也不激动,反而伤心的想哭。她扁了扁嘴巴,哽咽道,“可以回家了。”
暗卫首领在看着几人走出来的时候就回过神来,派一人去三皇子府里将事情如实秉告墨祁煜,然后继续在暗中看守。
墨祁煜正在墨西决的府邸里和墨西决斗酒,听到假扮成小厮的暗卫凑到他耳边说的话时脸色一变,立马起身对着墨西决说道,“皇侄,我今日还有要事,先告辞了!”
没有得到墨西决的回答,墨祁煜便径自离开,身后的墨西决恨不得将手中的杯子捏碎了,眸光幽深。
墨祁煜这么急着走,莫不是杨鸢洛或者墨惜月出了什么问题?
想了想,墨西决还是派出身边的人到净河苑居查看一番。
墨祁煜有些慌乱,走得急匆匆的,南储国脉的事情发展得怎么样他并不关心,他担心的是杨鸢洛,也不知暗卫说的“情况不好”,是怎么样的情况不好?
墨祁煜没坐马车,直接快马加鞭回到了湘王府。墨惜月和子成刚好把杨鸢洛送回来,墨祁煜看着浑身是血的杨鸢洛,心疼的像是揪起来一样,恍惚中,他完全失去了往日冷静淡然的样子,“快去请九先生!都别楞在这儿!”
雪影已经傻了,白芷机灵,在一旁答道,“已经派人去请了,九先生很快就过来。”
杨鸢洛的手低垂着,眼睛紧闭,睫毛都不曾动一下,没了往日的生气。
墨祁煜只是看着她浑身都是血,却不敢看她到底哪里受伤了,不止是怕自己接受不了,也是怕自己一不小心碰到了哪个伤口,伤口变的更加严重。
墨祁煜只能小心翼翼的握着她的手,祈祷她快点好起来。
很快,老九就赶到了观澜院,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杨鸢洛脖颈上的伤口。老九是聪明人,也没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即便为杨鸢洛诊断。
“怎么伤成这样才叫老夫?”
听着这话的意思,王妃情况不太好……
白芷看着墨祁煜面色阴沉,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白芷担心的问道,“九先生的意思是……?”
老九从自己的箱子里拿出一捧草药,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就知道王府的人急急忙忙找他来绝对不会是轻伤,对着白芷吩咐到,“这是三七,你去把它捣碎了,一会我要用。”
老九手脚麻利的又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刷刷”的写了几行字,然后递给墨祁煜,“王爷,叫你们府里腿脚快的人把这些都给我准备好,然后熬成汤药,越快越好。”
墨祁煜将方子交给白芷,白芷点了点头,拿着方子迅速跑了出去,她深知时间紧迫,一丝一毫也不敢耽搁。
老九看着墨惜月胳膊上还有血流出来,猩红的一片,看着极为渗人,想来那里也是受伤了,老九拿出箱子里面玷污纱布准备替她处理一下伤口。
当刀割开了杨鸢洛肩膀上的衣服的时候,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