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尔哈齐听了叔瑫的话陷入沉思,以前他只须顾着自己,如果真的如愿娶了玉儿,他的确应该让妻子以自己为荣!想到玉儿眸中隐藏的骄傲,雅尔哈齐握紧了拳,她一定看不起没能力的男人!
雅尔哈齐郑重地道:“我会努力自己为妻子挣一份荣耀!”
叔瑫看他态度诚恳,放下手中的酒杯:“这内宅,咱们这些外边儿的爷们儿其实不太好插手,你娶了妻子,就得侍候长辈,万一继福晋刁难怎么办?你从小丧母,你妻子在内宅连个护佑、相助、扶持之人也没有!这个,你想过没有?”
雅尔哈齐想了想:“还有三年,我会慢慢布置妥当的!”
叔瑫又轻声道:“想来,你房里没少被塞人吧?”
雅尔哈齐无奈地往椅背上一靠:“现在有一个阿玛给的,一个继福晋给的!”
叔瑫冷笑:“你是打算先生几个庶子?”
雅尔哈齐急忙保证:“那不可能!”
不知道怎么又想到玉儿的“洁癖”,自已现在房里的两个通房,她会怎么想?
“叔瑫,你妹妹是不是自己的东西不喜欢别人碰?”
叔瑫挑眉看他一眼:“你从哪儿听说的?”
雅尔哈齐不免又想起在大兴养伤的事儿,微微一笑:“你妹妹救了我,还整整一个月为我调养身体,我再傻也看出一些儿来了!”何况,雅尔哈齐自认不傻!
叔瑫闷头吃菜,不吭声。
雅尔哈齐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了答案了!
“她还讨厌什么?喜欢什么?”
叔瑫看他一眼,突然乐了:“我妹妹说了,她的夫婿要像我这个哥哥一样!”
雅尔哈齐一下噎住了!
叔瑫的骑射武艺那可都是顶尖儿的!
“这个,可麻烦了!要我练到你这个地步,可不是短时间能办到的!”
叔瑫乐得边吃边笑!妹妹觉得他这个哥哥好,他做哥哥的当然乐啦!
“叔瑫,这个,应该能通融吧!”雅尔哈齐又给他倒酒!
叔瑫乐呵呵喝酒,雅尔哈齐趁热打铁:“你看,我要在你妹妹选秀前这三年全力办差,你是不是也帮帮我?”
叔瑫瞪他:“帮什么?”
雅尔哈齐嘿嘿笑:“让你家老太爷也仔细考虑一下我呗,另外,那些心怀不轨的小子你也看着点儿!还有,你妹妹的喜好你跟我说说呗!”
叔瑫一拍桌子:“姑娘家的喜好怎能告诉你这个外人!”
雅尔哈齐没办法,“你阿玛额娘太太他们怎么想的?”
叔瑫乐了:“能怎么想?就想着让妹妹将来日子过得顺心呗!”
雅尔哈齐若有所思!
顺心呀!
又打探了一番,叔瑫却咬紧了牙再不愿意多说,今儿说得已经有些多了,要不是为了妹妹,他才不多这个嘴呢;叔瑫怕万一到时皇上真的把妹妹指给雅尔哈齐,自己的宝贝妹妹在王府里却处处被人掣肘,过得不顺心,所以今儿才未雨绸缪,多交待几句。
送走了叔瑫,雅尔哈齐骑着马慢悠悠回王府,边走边想,这一个女子要顺心,不外乎翁姑不刁难,下人听使唤,夫君长宠爱,儿女肯听劝。可是,现在的自己还真不能保证护得她在府里不被刁难!谁让自己先天不足呢。
可是,就算很辛苦,雅尔哈齐还是不想放弃。她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个想要拥有的女子,他想和她一起过日子,想要她每日关心他的衣食住行,想要她纯澈清透的目光只看着他,温暖柔软的心只装着他……
从那以后,雅尔哈齐多了个喜好,去别人家做客,总爱观察别人家的家人相处的情形,看别人如何御使下人。他不好盯着人家女眷看,可管家、嬷嬷什么的却是可以放肆地打量的,就连去几个阿哥府里,他也没忘了多注意看看,别说,还真让他看出些门道来。
多年的媳妇熬成婆,那做婆婆的真心爱护儿媳的少,那找儿媳茬儿的多;活得顺心遂意的儿媳少,心情沉闷的多;儿媳出身高贵了,做婆婆的就想压制她,可儿媳妇出生不好,婆婆又鄙夷她;也有婆媳相处得好的,可那既要婆婆明理,也要媳妇懂事,虽然那些女人之间看着一团和气,可眉稍眼角,仔细观察还是能看出不和谐的珠丝马迹。
主子重规矩的,下人必然也极规矩,主子不操心的,下人也显得散漫;主子吝啬的,那下人也小气巴巴的……
回到府里,便时不时拿了遇到的问题召来管家问询,日久天长,生活中好些他以前从不注意的细枝末节也被他挑了出来,他发现,一些小事,居然会影响到决策。弄明白这些日常琐事,居然于他办差上也有助力!
皇帝看雅尔哈齐平日做事越发仔细沉稳,敛尽了年轻人的轻浮急躁之气,不免给他几件重要的差事办。见他不懂就找前辈请教,并不拿架子、摆宗室的谱儿,能把交给他的差事办得妥妥当当,皇帝便更满意了!这样于军事上有建树,于政事上也不赖的少年宗室可不多!
雅尔哈齐一门心思为了自己的未来努力打拼,却不知另一边,有人在把自己的心仪之人往腹黑之路上引导!
玉儿在潭拓寺的出游计划全被罚抄代替,回府后,尤自带着满腹的怨气。瓜尔佳氏见了不免好笑。寻了空,领了女儿在侧花园闲谈。
“额娘,一会儿那几个小东西要来找女儿了!”
瓜尔佳氏让人搬了卧榻放在小亭子里,拉着女儿斜靠在上面。见女儿念着几个孙儿,嗔道:“你就成天念着他们,就不想想额娘?”
玉儿听了这话,赶紧巴在瓜尔佳氏身上:“额娘,哪有呀!女儿这不是担心几个猴子似的小子到时追过来吵得你头痛嘛!”
瓜尔佳氏拍她一下:“额娘就老得经不住一点儿吵了?”
玉儿嘿嘿笑:“没有,没有,额娘可是越活越年轻了,现在走出去,说你是嫂子的姐姐,人家也是信的!”要不然,她的丹药岂非白用了!
瓜尔佳氏笑睨着女儿:“小马屁精!”
玉儿巴在额娘胳膊上傻笑。
瓜尔佳氏任女儿抱着自己的胳膊,舒心地看着花园里盛放的菊花,点点头:“花匠照顾得不错!”
玉儿嘻嘻笑:“那就赏他?”
瓜尔佳氏拍她一下:“有功当赏,却不可轻赐!”
又回头看女儿不上心的样子,忍不住摇头:“这不是银子多少的事儿!”
玉儿赶紧认真回道:“嗯,嗯,女儿知道,这是御下之道!”
瓜尔佳氏无奈,这个女儿,聪明的时候是真聪明,可傻起来的时候也是真傻!她不是不明白,可她不在意的,她压根儿不会去认真想,就算摆在她面前,她也是过眼不过心!算了,说了多少回,她还是这性子,反正女儿真下定决心的时候能把事儿处理好,就让她这样没心没肺的再过几年吧!几年后,她是想偷懒也不行罗!
“你读的那个什么春日,秋朝的,是怎么说的?”
玉儿忍不住乐:“额娘,是秋日,春朝。人家诗人听到你这样说,得哭了!”
瓜尔佳氏哈哈乐道:“就你和你阿玛喜欢看那些个咬文嚼字的!额娘能记住这点儿就不错了!又不影响额娘过日子!”
玉儿摇头,这时代的女人,就是这样的观点!全民皆如此。贵族阶层的女性亦无差别;她们需要学的是管家,而非与男人唱和的诗词歌赋。
玉儿知道额娘根深蒂固的观念,早放弃与她分说了,反正额娘这样好像日子过得也并不赖。
“全诗是: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瓜尔佳氏点点头:“对,就是这个,额娘看着这天,看着天上的鸟,就模模糊糊想起来!”
玉儿对额娘难得升起的诗兴无言以对,不过,至少额娘的汉语还不错,不像太太,平日说满语,汉语都不太说的!
瓜尔佳氏靠在女儿做的靠垫上,微合着双目。她现在也算熬出来了!儿子们都有儿子了,儿媳妇也都还算贤惠!她自己的身体被女儿调养得和小媳妇儿一样健康,想来将来也能活个七、八十岁。她这一辈子,丈夫官高位重,儿子个个有出息,生的女儿更是贴心孝顺;现如今,孙子也个个被女儿带得勤奋上进,她再没什么可愁的,也算圆满了!
只是,女儿这一辈子呢?
“宝贝儿,你还气四阿哥罚你抄书呢?”
“啊?”玉儿疑惑地转着看自家额娘:“额娘,玉儿才没气这个呢,女儿气的是,他做什么把我出游的时间全占了!本来,我还想着他看我那样老实罚抄,会免了罚或者至少让我少抄点儿,最不济,可以延长点儿抄写时间呀,谁知道他那么坏?”
玉儿说着忍不住噘嘴,讨厌!哪怕让人家半个月抄完,在寺里的时间,她也能跑到山上去玩儿呀!
瓜尔佳氏看玉儿翘得高高的小嘴,忍不住笑:“如果四阿哥真那么让你嫌弃,你会跟他耍花招?”
女儿是什么样儿的,她能不知道?她要看不上的,那话都懒得和你说!
玉儿瘪瘪小嘴儿:“四阿哥那人吧,其实也不是太坏!四岁那年,他抱了女儿半天也没嫌弃女儿!额娘你也知道这些皇子阿哥,个个心高气傲的,谁会像他那样手累得酸了还抱着个奴才不放呢!”虽然,她不认为自己比别人卑下,可架不住这个社会所有的人都这样想呀!四阿哥自然也知道他们身份有别的,可他也没把她扔给侍卫不是!
瓜尔佳氏看看女儿心不甘情不愿地模样,笑道:“多年前这件事儿,就让你一直念着他的好?”
玉儿嘿嘿笑:“其实吧,在跟着皇上出巡路上,他也算照顾女儿啦,女儿惹祸,他也帮女儿遮掩着!”
瓜尔佳氏纳闷儿了:“你惹什么祸了?”
玉儿傻笑,上回没敢告诉家里人她吊在雕脚上飞呢!她怕家里人抓狂!
“不大不小的祸,嘿嘿,其实也没什么,真的,就是跟雕玩儿呢!”
瓜尔佳氏看女儿神情,就知道她想大事化小,“你还不给额娘全说了!”
玉儿看额娘的表情,胆怯的吐吐舌,完了,说漏了!
瓜尔佳氏瞪她一眼,玉儿看额娘神情,今儿是不招也得招了,不过,招也得看方法!
“额娘,你等等啊!”说完转身跑了。
瓜尔佳氏看女儿跑远,有此疑惑,女儿这是做什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