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把雕牵到皇帝跟着,和哥哥一起跪下。雕当然还站着的!
皇帝挥手让两人起来,眼睛却盯着这只神俊的大雕,真是神武呀!这样大的雕,别说大清开国了,就是上溯几百年也没有过吧!黑白雕看主人老老实实垂手站在那儿,转头看看那个眼冒精光盯着自己的男人,一展翅膀——飞了!
呃——
周围人都抬眼看那雕越飞越高,越飞越远。那见到雕一展翅就扑到皇帝跟前护驾的人,也都抬着头看呢!
草原上于是出现了一群——望夫石!
噗!
当然,没人要求一只雕要行礼后才能飞走,所以,皇帝只招了叔瑫问明白情况,又把玉儿叫到跟着:“玉儿?朕记得几年前见过你吧!”
“回万岁爷的话,那年奴才四岁,和阿玛出门逛街得窥圣颜!至今记得!”
老老实实,恭恭敬敬,娇娇小小,白白嫩嫩!
就是这样一个小姑娘,让那只神骏的大雕垂青?
“你说说你怎么知道那只雕要吃你的果子?”
“回万岁爷,奴才看它的眼睛一直看着奴才手上的果子,就这样想!”
康熙忍不住笑,是不是只有这样纯稚的小丫头,才会有这样的想法?完全没有一点防备,才会让那只雕那样近距离地靠近?也因为她的信任,那只雕才会任它拉着自己的翅膀?孩童纯真无垢的心灵,是不是才能招来这样的神物?
“那雕还会回来吗?”康熙既像期望,又像疑问!
“回万岁爷,奴才也不知道!”玉儿老实垂着头,“要是它再回来,奴才把它赶走?”
康熙想了想,“玉儿,如果那雕再来找你,你就陪它玩儿吧,不用赶它走!”
“是!”
玉儿出了御帐,往自己身处外围的小帐篷走去,一路上,人人注目,敏锐的耳力把该听的不该听的全听到了。也不抬头,规规矩矩地回了自已的地儿。
三哥?三哥被留在了御帐里,不知道是该他值守了,还是被万岁爷各种问了!反正,也没什么啦!自己一直是个很正常的八旗闺秀!一点儿不担心!
黑白雕玩儿尽兴了,又飞回来,却只能在营盘上空盘旋,主人呢?
找半天,没找着,急了,一声尖啸。
玉儿在帐中捂头,从些后,日子再难安静了!
知道自己再不出去,黑白雕该急了,起身走到帐门外,刚站定身子,黑白雕就飞扑下来,周围人一时皆骇然变色,老嬷嬷抢了一步就挡在格格身前。虽然刚才都听格格说了,可这样大一只雕扑过来,太渗人了!
玉儿感激地拍拍林嬷嬷的肩膀:“嬷嬷,没事的!”
林嬷嬷睁开眼睛一看,果然,那只雕站在格格旁边,正跟格格玩儿呢。只是看看那庞大的身躯,再看看那巨大尖利反射着光的喙,谁敢轻易让它近身?
不用人通知,那声尖啸让全营盘的人都知道了:那只大雕飞回来了!
黑白雕嫌玉儿的帐篷太小,呆了一会儿就出来了,就站在帐篷门口,跟个侍卫似的。它往那儿一站,这效果,比皇帝站那儿也差不离!所有人的眼睛有意无意就往它身上瞄,于是玉儿帐门口一下热闹了,各种人各种借口的路过,玉儿鸵鸟地缩在帐里不敢出来。她仿佛看到,往日平静安闲的时光呀正跟她挥手作别……
头脑发热呀,直的要不得呀!
玉儿坐在草坡上,双手后撑,仰望蔚蓝星空,好吧,现在是一片黑,不过玉儿知道那是蓝的呀,和白天其实是一个色儿。身畔蹲着黑白雕!
看看自己起命叫分明的黑白雕,玉儿抚额,唉,自己怎么就脑抽了呢,怎么就把它放出来了呢,就因为它在空间呆着没个伴儿,就放他出来勾搭母雕,好嘛,母雕没勾搭上,招了皇帝注意了!
“我真笨,真的,我今天才知道!”玉儿摸摸分明的翅膀,“你说,我怎么就脑抽了呢!”
黑白雕听到她的声音,回头看一眼,貌似不屑地就转过头去。
玉儿跟它混了几个月了,知道它脾气不坏,往它身上一靠,因为没有树枝可抓,于是,一人一雕滚成一团,好在分明也活了很多年了,没有反射性地给她一爪子。
玉儿嘿嘿笑着从地上爬起来,躺在地上的雕哈,好像个靠枕啊!
“分明,要不你躺着,让我靠靠!”
黑白雕翻了半晌,才站了起来。对于这个空间的无良主人,它已经很习惯了,离得她远了几步蹲下。
玉儿撇撇嘴,嘟哝句,“小气!”
看着远处灯火通明下的各种账篷,玉儿又在想那个问题,皇帝怎么就会让自己跟着一起巡幸塞外?自己也就四岁的时候见过他一次,他不可能记得自己的呀!之后多少年,自己都安份守已窝在府里,难道出京到庄子住一次,就被注意到了?不可能吧?
不过想想,去庄子上遇到了宗室子弟哈!难道真是这个原因!
至于阿玛当年上的折子,玉儿是不太相信是这个原因啦,皇帝一天看多少折子?这么多年又看了多少?怎么可能记得一个关于养小孩的折!当皇帝成天没事就家长里短不成?
“你就是那个引来雕的小格格?”
玉儿早发现有人来了,连分明也知道,不过,因为懒得动,玉儿装作不知道,还安抚分明让它别动;好不容易找这样好一个位置,她可不想让给别人,不过,看着来人,她又不免恨自己为什么忘了出巡这段时间最好别犯懒!
一个黄带子!
好吧,这段时间,反正不是每一次遇到。
见礼,低头,回话:“回阿哥话,奴才那天去玩儿,后来遇到黑白雕,它喜欢奴才手里的零食。”
来的小孩十三四岁模样,和玉儿长的差不多高,脸形狭长,说话非常有底气!好吧,大咧咧的。
“我是十阿哥,爱新觉罗·胤,围场这么些阿哥,谁知道你在叫谁!”
“是,十阿哥!”破小孩,任性的小孩,一点也不可爱。
“你喂它什么了?它就跟着你!”
“回十阿哥话,是无花果!”臭小孩,要做什么?
“无花果?雕吃这个吗?它们不都是吃肉的吗?”
“回十阿哥话,奴才也不知道!”麻烦的小孩!
“那爷喂它,它会跟着爷吗?”
“回十阿哥话,奴才不知道!”嘁,想拐分明,怎么可能!
“到时它跟着爷走了,你可不准哭鼻子,让皇阿玛以为我欺负你!”不屑地看着这个同自己一般高的格格,这些小姑娘都爱哭,麻烦!
“是,奴才不哭!”就你这样儿的,人都懒得理你!你还想让分明跟着走!
十阿哥向黑白雕走两步,看着黑白雕锐利的目光,庞大的身体,尖利的喙,巨大的爪,十阿哥感觉到压力了:“它不会啄我吧?”雕都是野性未驯的,万一一口啄下来,他都没处说理去!
“回十阿哥话,奴才不知道!”切,人分明才懒得理你呢。你又不是灵稻,又不好吃!
十阿哥看看旁边低着头的小姑娘,她都有胆子,自己难道还比不过一个姑娘家?
可惜,黑白雕一见十阿哥往它靠过去,就头往前伸,展开翅膀,目光盯着十阿哥,一副攻击的态势。
十阿哥吓得赶紧退了回来,见那雕又收了翅,到底有些不甘心,又往前伸手,那雕一翅膀扇过来……
骨碌碌碌碌……
噗——
玉儿赶紧压住笑声,好吧,这会取笑这小破孩,有点不地道。不过,看看那化作滚地葫芦的十阿哥灰头土脸的样子,真的很可乐呀!
破小孩,让你嚣张,让你张狂,让你想抢我的黑白雕,这下知道厉害了吧!
那些跟着的人急忙涌上去,扶起那晕头转向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的十阿哥,戴帽的,掸土的,正衣的,看有没有受伤的!一群人围着转。
十阿哥晃晃脑袋,不耐烦地推开挡着自己的人,几步走到玉儿跟前:“它怎么不吃?”
玉儿咬着唇,她庆幸着这边光线虽有,却并不强烈,那提着灯笼的,这会也站在她的侧面,要不脸上的笑指定藏也藏不住。
“回十阿哥话,奴才不知道!”
十阿哥把手里的无花果递给玉儿:“去,你去喂它!”嘁,臭小孩,刚才那一翅膀就应该把你扇晕了!
可惜,这只能想想,万一这个身份贵重的皇子要真出了事,她也落不下好!
玉儿接着无花果,托在手心,递到黑白雕面前,雕侧头看一眼,不屑地转过头。
“哈哈!”某个人心里一下平衡了,笑出了声,“它也不吃你喂的!”不过,却也没给她一翅膀!
玉儿低头,“是!”
嘁,小孩无聊的攀比心理,满足他呗!
十阿哥见她那付死样子,觉得顶没意思!可是,又不舍得马上走,雕还在这儿呢,他想再看看,就算那雕不理他,可也没走不是!
“听说一等侍卫叔瑫是你三哥?”
“是!”
“嗯,他很厉害!皇阿玛跟前的侍卫,他的功夫最好!”
“回十阿哥话,奴才没听三哥这样说过!”这话太招人恨,不能应!
十阿哥大大咧咧一挥手:“爷说的是实话!这是侍卫们公推的!”
“可是,三哥回来总说别人比他厉害!”歪头,装不解状。
“不可能!”十阿哥不信,又想了想,“没想到你三哥还很谦虚!”
“奴才不知道是不是谦虚,三哥总会说:海塔那小子真细心,观音布这家伙真有耐心啊,这样的话,那意思是极赞赏的,既然是赞赏,那就肯定比三哥强呗!”
十阿哥翻了个白眼,这个格格怎么这么笨:“爷说的是功夫,骑射工夫,拳脚功夫!”
“可是奴才阿玛说,会用脑子的比不用脑子的厉害,像人就比老虎厉害,因为人用脑子,老虎不用!阿玛还说,让三哥多用脑子,别跟头牛似的就知道用蛮力气!”
十阿哥被咽得直瞪眼。
“奴才玛法说,如果三哥不读兵法,就和那骑射场上的木头靶子一样,就是个摆设!所以,我三哥就读兵法了,可三哥说,兵法他没喇赫厉害!”
十阿哥直翻白眼。
“不过,三哥说,他最有力气!”玉儿嘿嘿笑,“还说,他很抗揍!”
十阿哥很无力,这小丫头片子,是真傻假傻?
后面传来噗噗的笑声,玉儿垂下头翻白眼,最讨厌听墙角的人!
十阿哥回头一看,“八哥,九哥,你们怎么来了!”
于是,又蹲身施礼:“见过八阿哥,九阿哥!”
起身,垂头,站好!
八阿哥点头,很规矩的小丫头,九阿哥转着圈儿打量她,快到雕跟前的时候,停了下来,又转回来,不过,明显脚步比刚开始急促,又走回到玉儿前面。清清嗓子:“小丫头礼行得好,很标准呀。只是怎么这话听着有点傻里傻气的!”
“奴才不知道傻不傻,奴才的三哥总说,奴才就记住了!”
于是九阿哥咽住了,有些恼了:“那就是你三哥傻!”
玉儿点头:“嗯,好在万岁爷不嫌弃他!”
十阿哥没忍住,笑了,看到九哥跟自己一样被堵得直喘气,他突然觉得好受多了。
九阿哥瞪十阿哥一眼,十阿哥笑嘻嘻的看着他。
九阿哥转身,不理这俩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