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庄亲王阿哥求见!”
“嗯?”皇帝看看手中的折子,“宣他进来吧!”
“嗻!”李德全轻手轻脚走下去,领了雅尔哈齐进来。
“侄儿给皇上请安!”
皇帝挥挥手:“起吧!”
雅尔哈齐也不拘束,站起身看皇帝还忙着看奏折。
“皇上,侄儿找您求恩典呢!”
皇帝忍不住乐:“你真是越来越惫赖了!没见朕这儿正忙着呢,你就要先求你的事儿?”雅尔哈齐笑道:“您什么时候没忙呢!就连出门,您也没闲的时候!等你闲下来,侄儿再来求,那得等到猴年马月呀!”
皇帝哑然失笑,放下手上的折子:“有什么办法,这事儿多呀,朕要偷一天懒,那皇城外的百姓就要多受一天的苦,该筑坝了,该赈济了,哪儿不得管着!”
雅尔哈齐接过李德全手上的茶,递到皇帝手上:“皇上,您也歇一会儿再看!这看久了,眼也花呀!”
皇帝笑着接过茶:“行,朕歇会儿,你说说你要跟朕求什么?还是那个小丫头的事儿?”
雅尔哈齐不好意思地笑笑:“侄儿的心思,真是瞒不了皇上!”
皇帝“噗”一声笑道:“你现在急的,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是不是回府你阿玛跟你说了,人家早挑好人家了?”
雅尔哈齐点点头:“那天回去,阿玛就把我叫去骂了一顿!”
皇帝忍不住笑:“你们父子俩就不能好好说说话!”
雅尔哈齐摇摇头:“从小到大,他也没管过我,要不是皇上,侄儿早死在亲王府的柴房里了!现在侄儿要指婚了,这嫡妻他也不紧着给侄儿张罗,却要侄儿先把继福晋的侄女订下了!侄儿气得顶了他两句!他就骂侄儿!”
皇帝呵呵笑:“他给你张罗个侧室,也不错呀!”
雅尔哈齐愁着一张脸:“那个女子,骄横任性!侄儿可不想纳回来受气!她仗着继福晋,从小就欺负我!现在见着侄儿还呦五喝六的!打死侄儿,这样的女人侄儿也不要!”
皇帝气乐了:“你一个男子,被她欺负,你还好意思拿来说嘴!”
雅尔哈齐腆着脸笑道:“侄儿总不能和她一个女子一般见识不是!再说,她不讲理,侄儿却不能不讲理!为了以后的日子过得安生,这个女子侄儿肯定不要!”
皇帝忍不住摇头:“这个朕管不了!你别和朕说!”
雅尔哈齐笑道:“反正,只要不是您老人家指的!侄儿就能顶得住!”
皇帝没好气道,“你且看着,朕哪天起了心思,也给你挑个刁蛮的!”
雅尔哈齐凑过去:“皇上,这正是侄儿跟您求的呢!侄儿这要是娶的嫡妻有了孩子,您就别听我阿玛的再给侄儿指人了!”
皇帝从炕床上下来,雅尔哈齐赶紧趋身侍候他穿上龙靴。
皇帝在地上走了几步,又回身看看这个从小不受亲爹待见的堂侄儿。
“怎么?你要专宠嫡妻?”
雅尔哈齐老老实实垂手站着:“皇上,侄儿这在您跟前,从来不会只捡好听话说,侄儿还就这么打算的!”
皇帝顺手从炕上捡了个东西就砸在雅尔哈齐身上,“你还理直气壮了你!”
雅尔哈齐肌肉一紧,胸口一挺,任凭那个坚硬的镇纸“啪”一声砸在胸口,“皇上,侄儿不想哄着您像哄着阿玛那样,侄儿从小,也就在您这儿才得到一些关爱,在侄儿心里,您就跟侄儿的阿玛似的!侄儿的亲阿玛也没您为侄儿想的周全,安排的妥当!”
皇帝咆哮,“那你就恃宠而骄了!”
雅尔哈齐看看皇帝的脸色:“侄儿这可没有!侄儿就是跟您说掏心窝子的话呢!这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耗子生儿会打洞’,侄儿怕自己将来跟阿玛似的,对着庶子不当人看!”
皇帝站住脚,回头看看雅尔哈齐:“你别学你阿玛不就成了!”
雅尔哈齐摇头,指指自己的脸:“您看这张脸,长得跟阿玛多像,这也不是侄儿想不像就能不像的不是!”
皇帝转头又找东西想砸他,雅尔哈齐见了也不怕:“皇上,您想怎么砸侄儿都成,就是别气着您老的身子骨了,要不,一群兄弟得天天找侄儿的碴!”
皇帝很没形象地瞪他一眼:“朕还不舍得朕的好东西砸你身上砸坏了呢!别以为朕不知道,你跟叔瑫这两年练就一身的铜皮铁骨!”
雅尔哈齐得意地笑:“皇上,这别人也想练,可他们吃不了那苦!”
皇帝无奈地摇头,指指地下的椅子,“坐吧!咱爷俩儿今儿好好唠唠!”
雅尔哈齐看看那椅子,摇头:“侄儿还是站着吧,一会儿您罚跪侄儿还能动作利索点儿!”
皇帝气不过,走过去踹了他一脚,“合着朕就是个不讲理的皇帝,就天天罚着人跪不成!”
雅尔哈齐嘻嘻笑:“侄儿这不是怕自己说的话不讨您老人家喜欢不是!”
“知道朕不喜欢,你就别说!”
雅尔哈齐摇头:“侄儿对您可从来是有啥说啥、不瞒不哄的!”
皇帝又转了几圈儿,回去坐在炕床上,“伊拉哩家的小格格是个纯善的孩子,可是,也犯不上为了她就不纳侧了呀?”
雅尔哈齐想了想:“侄儿在大兴,如果不是她伸手,肯定没活的了!后来,她又用尽心力替侄儿把亏损的气血都补了回来!让侄儿的身子骨恢复得没留下一丁点儿隐患,连太医院的太医都啧啧称奇说要做到这个程度不容易不是。那个时候,她还根本不知道侄儿的身份,只以为是个普通的八旗子弟!”
皇帝来兴趣了,“怎么,你十岁就去他府上跟着阿尔济习练,她居然不知道?”
雅尔哈齐点头,“到了热河,她才知道侄儿是宗室,到了密云她才知道侄儿的阿玛是亲王!侄儿就觉得这格格不错,心里没什么功利算计!”
皇帝笑道:“你在朕出巡之前不就求了朕了,怎么出巡路上才觉得她不错?”
雅尔哈齐点头:“之前,只是觉得她对家人好,对侄儿也有救命之恩,侄儿想要一个全心对侄儿好的人!”
皇帝笑道:“只要做妻的,哪个不对自己丈夫好?”
雅尔哈齐摇头:“侄儿以前就是这样想的,不过,这两年看多了,原来这做嫡妻的,看重娘家,看重孩子,却未必都是一心一意待自己夫君的。”
皇帝怎么会不知道那些女人是什么样的,“她嫁给你,生死荣辱都随你,你有什么好在意的!”
雅尔哈齐想了想:“侄儿就想她一心一意的为侄儿想,不是因为侄儿的权势!”
“你娶回去慢慢再哄就成了!”
“可她一家子宝贝得不想给侄儿,就为了让她过得清净,侄儿就想,侄儿也能给她清净!只要她能给侄儿生儿子,侄儿也不弄一堆女人回来吵闹,这日子自然就清净了!”
皇帝想了想,叫李德全去宣阿尔济,还让他带上自己的孙女儿,李德全快步走了出去。
乾清宫里,叔侄俩接着唠。
“你怎么就盯着这一个格格呢?别人家的就不行?”
雅尔哈齐想了想:“大概是因为在崖下侄儿眼看没活头了,意冷心灰,却被她救了吧!”
“这专宠,可未必是件好事!”皇帝劝雅尔哈齐:“宗室亲贵也都在一边看着呢!”
雅尔哈齐想了想:“皇上,女人不就是用来生娃的?只要她生娃,就行!”
这话,皇帝喜欢听,他就不愿意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成天的英雄气短。
“不是因为你心智迷乱?”
雅尔哈齐在心里抹一把汗,“侄儿跟了您这么多年,侄儿是那不顶用的人吗?”看皇帝面色稍缓:“再说,那小丫头也没那本事让侄儿晕头转向!”
皇帝想想那小丫头平素的样子,忍不住笑:“你这是娶妻呢,还是养孩子。”看着雅尔哈齐,皇帝幸灾乐祸地笑:“等着吧,以后有你忙乱的时候。”
雅尔哈齐笑道:“女人嘛,会生孩子会管家,这就够了!”
皇帝忍不住笑,看吧,以后他再来求自己指侧的时候,自己再拿今天的事儿笑话难为他!
皇帝不太相信一个男人真的能一直守着一个女人过日子!这不纳侧还有侍妾通房不是!
叔侄俩说了一阵闲话,又拿出围棋对战。
皇帝边下棋边处理一些杂事,一会是宫妃,一会是皇子,一会是送个东西来,一会是要求个什么,因为皇帝不忙国事了,下面太监自然把这些后宫的事儿放了进来。雅尔哈齐在一边看了就想,这女人太多,事儿也多!
下了两局,李德全躬着身子走了进来禀道:“皇上,阿尔济老爵爷传到!”
皇帝道:“宣!”
阿尔济领着孙女儿给皇帝跪下磕头行礼,雅尔哈齐早起身避退到了一旁;皇帝放下手里的棋子,“起来吧!”
皇帝看看阿尔济,想到他那天一幅犟骨头的样子,不由来气。
“朕看你身子骨还行,就站着吧!”
“嗻!”阿尔济老老实实领着孙女站得纹丝不动!
皇帝看他一眼,指指一边的雅尔哈齐:“朕这个侄儿,为了你孙女儿又来求朕,这一次呢,是求朕不要给他指别的女人!就为了你说的孙女儿要过清净日子,朕还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儿,阿尔济,你来说说,朕应该怎么处理?”
阿尔济躬身道:“一切全凭主子圣裁!”
“朕要你说!”皇帝瞪了老头一眼。
阿尔济抬头偷偷瞄了皇帝一眼,神情看着不太好,不过,也不像生气的样子。
“回主子话,奴才想着,这过日子,全凭自己高兴,他要觉得嫡妻好,那就守着嫡妻也行,像奴才的三孙子就没别的女人,一直和嫡妻关系甚是和睦!”
皇帝动了动手指,“哦?叔瑫没妾还没通房?”
阿尔济点点头:“没有!”
皇帝有些意外:“她嫡妻可有骄横?”
阿尔济摇头:“没有,奴才那个三孙媳妇儿宽和大度,是个好女子!”
皇帝想了想:“你这一家子,可真有意思啊!”
阿尔济又躬了躬身子!
皇帝一摆手:“得了,既然雅尔哈齐自己愿意,朕就允了,只要他不来求朕,朕就不给他指别家的女儿了,这样,你可放心在选秀后朕把你孙女儿指给他?”
阿尔济又躬了躬身子:“一切全凭主子做主!”
皇帝乐了:“先前在你家时,你怎么不全凭朕做主!你个老东西!”
阿尔济挠挠头,嘿嘿笑:“奴才也不知道主子心里已经有主意了不是,主子指的,自然比奴才自己找的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