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燕家在十月十七这一日里,张灯结彩,一片喜气洋洋。
燕家主一早便忙着与来的客人周旋,算是要拉一些人脉,但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侯府范侯爷竟真的携妻眷赏脸前来。
这本该是一件光宗耀祖的事情,于是燕家主喜出望外的前去迎接,然而却在看清范侯爷与其妻眷模样的那一刻,骤然愣住。
在这喜气日子里,范子归却是一身素白的衣,而他的夫人则更是古怪,竟面色苍白,且双眸眼圈通红。
“叫燕谛出来。”范子归冷淡的命令。
燕家主并不明白范子归的用意,但碍于后者的身份,只得糊涂应了。
燕谛很快便被燕家主带上,只不过此时的他虽然一身红色婚服,但却满身的酒气,只不过他在看到卢婳的那一刻时,双眸刹那清明。
燕谛看着卢婳,燕谛里在那一刹那间闪过了痛苦,迷茫,黯淡与复杂的光芒,他干涩着嗓子,良久才吐出了半句话:“阿婳,我……”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
燕谛的脸上,刹那出现了一抹红印。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卢婳打了一巴掌,燕家主下意识的想冲上前拽住卢婳,但还没做出举动,便被自己的儿子拉住了衣袖。
面对父亲不解的目光,燕谛苍白的一笑,道:“是我欠她的。”
说罢,他痛苦的闭上了双眸,嘴角噙满了苦涩,“如若我……如若我争气些,不在军营里耗费太多的时光,那么……”
那么现在她该是我的妻啊。
但这一句话,燕谛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卢婳则是微微别开眼,没有看向燕谛的开口道:“燕谛,你我,自此两清。”
自此,我不欠你的山无棱。
你不欠我的天地合。
即便山无棱,天地合——
我亦与君绝。
十二
直到出了燕家回到了停在燕家外的马车上时,卢婳才终于哭了出来。
看着满面泪痕为他人而哭的她,范子归只是道:“别哭了。”
一如五年前那新婚夜里他对她说的话,笨拙却认真。
卢婳没有回答,只是将双手圈住了自己的膝盖,将头埋在了膝上,听到范子归的话之后,哭声渐止,只是眼泪却依旧止不住的流出眼眶。
“燕谛会与年氏白头偕老,燕谛也清楚,他这辈子都无法从本侯爷的手里再拿回你,所以,他认了命。”范子归面目冷淡的补充道。
良久的良久,他方才等到了他的妻的回答,他的妻泪眼滂沱的抬起头,抿着唇,哀求的望着他,轻声的说着残忍的话:
“子归,你能不能休了我?”
男人闻言笑了,只是眼底却冰冷得不见笑意,仿若刚刚那一闪而逝的温柔只是错觉一般,他说:“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