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渔家唱晚,舟上灯火幽幽,水面浮影摇摇,海雾迷蒙之中,此处却不像人间,更似仙境。
夜舟之中,女子窈窕温婉,顾盼生香,男子虽去一臂,却英气勃发,更兼沧桑面容,散发着一种成熟的魅力,有诗证曰:
幽幽远香莲并蒂,
灼灼妾意望郎依。
璧人成双凡为贵,
就此残生无所期。
原来这窈窕女子,便是李洙,而那断臂之人,却是赤眉。其实这赤眉铜塑跟郭叔来过漂村,拜访李骥,那年李洙年方十三。赤眉大李洙十二岁,李洙初见赤眉时,赤眉二十五,正是青年最为俊朗英气之时,不由初见倾心。
可那赤眉却无意于他,自己生生高出李洙十二岁,相比而言,赤眉小李骥十岁,更像是李洙父辈。李洙几次试探,却被赤眉当作小儿嬉戏,并为上心,李洙见此伤心,竟将此情埋藏于心,生生等了赤眉七年。
就在自己十九岁时,郦蒙松来到漂村,李洙本就日日思念赤眉,眼见郦蒙松背后所背蛇皮口袋,睹物思人,常常盯着出神,郦蒙松只道女子心思,自己不可妄猜,没想到却是因为赤眉团长。
而又过一年,李洙闻听冰蝎有难,也是不顾一切,欲去驻霜镇,却是比郦蒙松晚了十日赶到。她到之后,便听说张萌失踪,郦蒙松也是全无踪迹,却不知道山中到底如何,自己一人,也无法上山,只得在冰蝎常驻的客店等待。
说来也巧,她只等了一日,便等来了重伤未死,下得山来的赤眉,于婉茗细问郦蒙松之事,可赤眉也是不知,三人只得在此处等候。
等了半年之久,却不见另有人下山,于婉茗独自回了原阳城,赤眉也是心灰意冷,在李洙力劝之下,随李洙来到了这漂村之上,想就如此了却残生,再不过问江湖之事。
李洙见心上人从此之后便能常伴左右,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便多方照顾,中间几经曲折,两人终于喜结良缘,如今已是成婚一年,恩爱之下,赤眉终于得以渐渐走出阴霾。
今日赤眉捕鱼颇多,李洙手巧,做的一手好菜,吃过晚饭,夜幕降临,正准备歇息,却见岸边两道人影,若隐若现,仿佛冲着漂村大叫。李洙见多了来此观光之人,却没见过如此焦急想要上着漂村的情况,便不敢怠慢,准备去接,赤眉见了,心中不安,不放心娇妻独行,便也上了船,与李洙一同前行。
不多时,船靠了岸,却见岸上两人之中,稍矮一人大叫冲来,赤眉大惊,暗自庆幸自己跟来,便起身想抵挡此人,可毕竟是少了一臂,再加锻体荒废,不负当年之能,竟是一个趔趄,倒在船上。
心中大急之时,却听李洙大叫:“阿爹!”扑到那人怀中,哭成一团。
赤眉顿时反应过来,原来这是失踪多年的李骥回来了,心中大喜,却见那较高一人,一脸动容,像是要流泪的样子,心想此人送回自己岳父,应当好好感谢,便上前道:“好汉,遭此大恩,无以为报,赤眉现在此处说声谢谢了!”
可那人却仿佛没有听见,须臾之间便抱住了赤眉,赤眉正惊疑之际,耳边听得“团长,你,你不认识我了?”
赤眉心头狂震,叫自己团长的,莫非当日冰蝎之中,还有人活下来?可细细端详,此人却并不认识,而且自己团中之人,皆是壮年,此人看样子也就二十岁,冰蝎出意外之时,也就十三四......
想到这里,赤眉也不禁动容,看了看这青年,哭道:“蒙松,你长大了!”
那日四人直在岸边哭了一顿饭的时间,李洙才想起将他们载回漂村,安排食宿。李骥其实早治女儿倾心于赤眉,不然也不会问郦蒙松赤眉生死了,如今见两人成婚,也不敢意外,只是遗憾大婚之时,自己并不在侧。
第二天,郦蒙松找到李骥回来了的消息便传遍了漂村,这漂村男儿,大都在李骥手下捕过灵兽,多受李骥指点,漂村女子,见那郦蒙松许久未归,如今已成健壮青年,还救回李骥,也是纷纷春心大动。全村上下一时热闹非凡,张灯结彩,众人宴饮尽欢。
到了第三天,郦蒙松才与赤眉细说这几年之事,赤眉待他如师,他表示,自己愿为赤眉养老,以报赤眉教导之恩。
赤眉却闻言大笑,道:“好小子,你有这份心就好,不过这养老嘛,如今我已有妻室,你却说什么为我养老,这不是咒我无后么?”
郦蒙松顿时觉得自己确实唐突,刚欲辨解,可赤眉没有给他机会,继续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别说我已有妻室,就算我孤家寡人,也不会让你呆在我身边,你正是四处游历,建功立业的年纪,安心去吧,若是累了,常来看看。”
郦蒙松心中顿时感动,连连称是。
赤眉道:“我听洙儿说,你在漂村时,背上背了弓箭,想来是有了箭术之天赋,何必帮你铸了箭吧?如今怎么不见你用?”
郦蒙松脸一红,道:“不瞒团长,我确实没有那箭术天赋,那副弓箭,也是我硬要何必老板帮我打造的,却是另有计划。”
赤眉问:“我看你也在此不会久待,接下来要去哪里?”
郦蒙松早有定计,答道:“平心山,郭叔遗嘱中说,要我给一法师送信。”
赤眉说:“嗯,郭叔也待我不薄,当初我与铜塑,皆为孤儿,是他收留我俩,传我们锻体之道。既然他有如此遗愿,你代我完成吧,我锻体早已荒废,恐怕拖累于你,还有......”
说着,从房中找出了自己长弓重箭,往桌上一放,道:“这弓箭我已是用不上了,虽然你没有弓箭之能,但你从小多有奇智,如若需要弓箭,那便是你自有打算,拿去吧,这是我最后能做的了。”
郦蒙松也并不推辞,眼圈通红,接过了赤眉这份浓厚的心意。
正感动间,却听得房外有人说话,“你个没心没肺的小子,还去什么平心山。我看啊,平心山是可以去的,但还是先去一趟原阳城吧。”
却原来是李洙听了两人说话,插了这么一嘴。赤眉本疑惑为什么平时温婉知性的妻子为什么突然如此无礼,但听到“原阳城”三字,却瞬间明白。
赤眉脸上浮现出一丝玩味的轻笑,道:“那****失踪于冰神山脉之中,于婉茗急得抓耳挠腮,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我看你呀,还是去给那丫头一个消息吧。”
李洙也是一笑,道:“毕竟最难消受美人恩嘛。”说完,瞟了一眼赤眉。
赤眉见此,想到自己与李洙之事,这经历生生死死,年近四十的汉子,竟然脸上一片绯红。
郦蒙松心中颇感无奈,那于婉茗哪里是想自己,明明是想自己做的饭了,可要说不去,却显得自己不知好歹,不听两人劝告了,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