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维煜抓过周谨言的车钥匙,“哥哥,你的家就在你跟前,你想明天周爷爷打死你吗?吃喝玩乐就算了,还半夜不归?”
周谨言坐到副驾驶,“吃喝玩乐那不是夏公子邀请的吗?半夜不归难道不是夏公子所致吗?放心,”他拍了拍夏维煜的肩膀,“夏二公子,放心,我会把你一切的罪责全部推给你的。不用客气。”
“……”
夏维煜被周谨言如此厚脸皮震惊到无话可说。
这人不要脸也要有点尺度啊!
夏维煜把车开到天水苑,上楼就直奔浴室洗了一个战斗澡,洗完澡,蒙头就睡,周谨言吐槽:“夏二公子,能不睡的像软体动物吗?”
“滚蛋。”沾上床,说话都迷迷糊糊。
夏维煜倒时差直至第二天下午三点,洗漱,吃饭用了一个小时,四点出门,在鲜花店停留了半个小时,到墓园的时候是五点。
五点,整个大地都笼罩在金黄色的夕阳中,显得无比的柔和与宁静。
他抱着一束雏菊,沿着台阶往上走,塑料纸在风中哗啦哗啦的响。
这座私家墓园并没有什么变化,空气依旧肃穆,而低沉,和三年前一样。
三年前的除夕,他和上一年一样没有接到回国的通知。在街头买醉,他的思绪格外的汹涌澎湃。他用了几瓶高纯度的酒灌醉了两个兵蛋子,偷回被扣的护照,悄悄回了国。
除夕,万家灯火,烟花底下,他匆匆呆了半个小时,话都没有好好的说上两句,就去赶了飞机,回去的时候,那俩兵蛋子鼾声正打的起劲。
墓园的尽头,乔以初的墓碑就出现在视线里,墓碑前摆着一束已经枯萎掉的百合,看样子有人来祭拜过。夏维煜走过去,把手里的雏菊和百合并排放在一起,面容平静无比。
“以初,我回来了。”
“我们有五六年没有好好说过话了吧,你会怪我吗?”说完一句,他盘腿坐了下去,嘴角一咧,又是熟悉的纨绔子弟夏二公子,“不管你怪我不怪我,你都不准怪我。”
这笑容都没维持到一秒又垮了,他干脆收敛了所有的表情,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根烟抽了起来,心情稍微有些烦躁。这一点都不科学。
这座私家墓园岁地图上是不被允许搜寻的,可是夏维煜常有的一个动作就是打开地图,望着空白的地方发呆,心就会沉寂下来。
“我回来了,乔以初。”他又说了一遍。
他站在这里,就像亲自杀死乔以初一样。
他靠在墓碑上,沉默了一会,轻缓地说道:“以初,当初你为什么不和我一起出国?乔爷爷明明都把你绑起来送到了机场?”
“如果,如果你和我一起出国,那现在结果会不会大不一样?”
“你是知道了什么吗?”
空旷的墓园,除了风,什么都没有,没有人可以回答他。
良久,夏维煜又笑了笑,“算了。你也不用回答了,我会把所有的事情都一点一点都搞清楚的。知道这意味什么吗?“
“嗯,我这次回来就不打算出去了。”
“我在国外学了许多新的知识,该想明白的我都想明白来了,该弄清楚的我也有数了。所以,就不走了。”
“我昨天回家了,爷爷和乔爷爷身体很健康。可是爷爷还是不同意,我好像又把他气到了。真是的,我永远学不会你那温柔的脾气。”
他的手指摩挲着墓碑,“不过,你也别担心,我会好好照顾爷爷奶奶的。”
乔以初墓碑上不是放的照片,而是请的国内最顶尖雕塑大师,把他的照片像永恒一般刻在墓碑上,那一抹笑容刻的特别柔和与温暖。
夏维煜摩挲着打磨干净的石头,心里也变得暖洋洋的。
“以初,我回去了。”
他走出墓园,就接到了周谨言的电话,“在哪里?”
“墓园。”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两秒钟,才想起周谨言略带笑意的声音,“我就猜到你会在那里。”
“嗯。”
“晚饭有着落了么?”
夏维煜手插在口袋里,望着夕阳挂在地平线上散发着最后一丝余热,“周少,难道你准备洗手做羹吗?”
“放屁。”
“准备回瑞海园。”
电话那端传来周谨言调侃的声音,“昨天晚上才被赶出来,今个就敢再回家,夏二少也不怕再被赶了出来?”
夏维煜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用肩膀和半个脑袋夹手机,“尚未成功的革命,必须要有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周少,亏你还是搞政治的。”
他主要是怕奶奶担心,奶奶昨天晚上没见到他,现在肯定在爷爷耳边念叨了十几遍了,他微微闭上眼睛,就能轻松地勾勒出那个场面,嘴角不自觉抿起了一抹好看的笑容。
“那我就在这里预祝夏二少马到成功。”
“如果被赶出来了,周少就可怜一下我,让阿姨帮我加一双筷子,不然我只有去流浪街头了。”
回到瑞海园天色已经有点晚了,大树下老人们正摇着蒲扇在纳凉,看见他回来,亲切的说道:“维煜真的回来了啊。”
“快回去吧,你奶奶已经做好饭了。”
“维煜啊,你可别再惹你爷爷生气了。那个老不死的棋也肯和我们下了。”
夏维煜停下脚步,和几个爷爷奶奶说了一会话。小时候的夏维煜,绝对是一个混世大魔王,上天入地,无恶不作。哪家的葡萄架散了,是他,哪家的金鱼被晒成了鱼干了,是他,哪家的孙子被欺负了,还是他。这些爷爷奶奶都说,男孩子顽皮点好,一直都宠着他。
夏奶奶听到声响丢掉手中的锅铲早早地等在门口,左瞧右瞧也不见人影了,微微有些焦急,夏维煜其实就站在远处的大树下,心口被狠狠刺痛了,身躯佝偻,头花花白,视线模糊。
“奶奶,”他叫了一声奶奶,就赶忙上前,一把抱住了夏奶奶,“奶奶,我回来了。”
夏奶奶脸上先是一惊,而后露出浓浓的喜悦:“沐沐回来了?”
夏维煜头靠着夏奶奶的肩膀,手环着老人的腰,撒娇道:“奶奶,我可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