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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从胡大老板到胡大总管(3)

其次,他写信给王有龄和浙江、江苏的各级官员,希望他们能向朝廷提出,禁止洋人自行收购生丝,也不准许中国蚕农把生丝卖给洋商。

最后,他还请求黄宗汉把浙江府库内的银两全部存入阜康钱庄,以此扩大自己的资金储备,继续收购生丝。

结果,胡雪岩采取的这三项措施都产生了效果。江浙一大半的生丝商人都遵守约定,没有把生丝卖给洋商,而是继续囤积。事后,那些洋商才知道自己小瞧了中国商人的爱国心和凝聚力。当然,还是有一小部分唯利是图的生丝商人,把自己手里的生丝卖给了洋商。但这些远远满足不了洋商的需要,所以他们继续抬高价格收购。

这时候,江苏和浙江两省的主要官员在胡雪岩和其他爱国商人的不断鼓动下,纷纷写奏章给清政府,要求禁止洋商收购生丝。理由当然是冠冕堂皇的,但都充满了爱国情怀。清政府迫于这种压力,不得不下令,禁止洋商直接收购生丝,只能在中国商人手里购买。

黄宗汉也把六十万两白银存进了阜康钱庄。如此一来,胡雪岩就更有底气了。

洋商们听到清政府禁止他们直接收购生丝的消息,肺都气炸了。他们开会商讨对策,最后一致决定,把这个消息刊登在上海的报纸上。其主要内容是:对于清政府禁止洋商直接购买生丝的决定,提出强烈的抗议,并且还请各国领事出面向清政府交涉;然后把接到的所有来自自己国家的生丝订单,全部办理退货手续,把钱都赔给国内的厂商,等等。还宣布坚决不接受中国商人提出的价格,并且特别声明,这些决定是上海所有外国生丝商人的决定。

这些决定在报纸上一发表,果然引起了轩然大波。很多中国商人都沉不住气,他们觉得自己被胡雪岩给坑苦了。洋商这样做,是在断绝中国蚕农和丝商的生路。他们谁的生丝都不买,那么广大丝商手里的生丝都会变成一堆废品,所以很多人都开始埋怨胡雪岩。

胡雪岩表现得非常冷静。虽然他也很着急,但他内心之中根本不相信外国丝商会取消所有订单。如果他们真的那样做,一些等着开工的外国丝厂根本不会饶了他们,他们也绝对承受不了这样的损失,一定会破产。胡雪岩认为,这是外国商人在虚张声势,目的就是要逼迫中国丝商让步,降低价格。但是胡雪岩也不敢确定,他让古应春去打探一下那些洋商的真实情况。

其实古应春心里也很怀疑这些洋商,摆明了在虚张声势,他也觉得洋商们的行动太过一致了。按照胡雪岩的吩咐,他费了一番功夫,终于从先前做军火生意的英国商人泰勒那里,打听到了真实消息。

原来这些洋商果然在虚张声势,恐吓中国商人。其实他们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更没有取消订单,他们这样做只是想逼迫中国生丝商人让步。

胡雪岩听到这个确切消息后,非常感谢泰勒。他知道那些洋商也不是什么铁板一块,于是他继续高调收购生丝。

一些中国的小生丝商人看到胡雪岩在这个时候还收生丝,觉得胡雪岩真的疯了。就赶紧把自己手里的生丝卖给了胡雪岩,这样,胡雪岩就掌握了市场上大量的生丝。那些大生丝商人看到胡雪岩这样做,也有了底气,继续收购生丝。

中国生丝商人和各国洋商们又相持了一段时间。这时,又传来了世界各地生丝减产的消息。顿时,那些洋商们再也顶不住了。

他们如果不买生丝,各自国内的丝厂就会停产,国家也不会饶了他们。现在如果买来生丝,只需要把价格往上提提就可以,反正那些丝厂急着开工,会答应的。

洋商们纷纷找到胡雪岩,表示愿意按照他出的价格买中国生丝商人的生丝。其实,这时候胡雪岩也已经有些支持不住了。因为他手里的资金已经要用光了,所以他也就顺水推舟,把自己手里的生丝卖给了洋商。

第一次中外生丝商人的大商战就这样结束了。中国生丝商人虽然艰难取胜,但他们获得了巨额的利润,却也付出了大量的心血。商战结束后,胡雪岩一跃成为江浙地区的大富豪。

这次商战能够成功,除了政府的支持外,最重要的就是中国大部分生丝商人能够团结在一起,一致对外。当然,还因为胡雪岩等人采取了正确的斗争策略。

商战结束后,浙江又发生了一件大事,那这是件什么事情呢?

大靠山倒了

这次商战胜利后,消停了一段时间,浙江官场上又传出了黄宗汉要调动的消息。胡雪岩对于这种消息非常重视,因为这直接影响到他的生意,所以他亲自从上海回到湖州,找王有龄打探这件事。

黄宗汉倒台,王有龄高升

话说胡雪岩见到王有龄之后,就打听黄宗汉的事情。王有龄说自己也是听说,没有确实的消息,只能静观其变。

王有龄说:“如果真有变动,我倒是希望把何桂清调到浙江来做巡抚,那样我们的事情就更好办了。”

胡雪岩说:“要真是那样的话,就皆大欢喜了,只好再等等看吧。”

两个人又商量了一阵子,最后决定让王有龄写一封信给何桂清,先打听一下黄宗汉的情况。并且还说明想让何桂清来浙江做一把手的意思,附上五千两白银。由胡雪岩带着这封信,亲自去苏州找何桂清。

路上无话,胡雪岩到苏州见到了何桂清。何桂清因为王有龄的关系,所以对胡雪岩很客气。何桂清告诉胡雪岩,黄宗汉的事情他也不是特别清楚,至于自己做浙江巡抚的事情倒也不必着急。如果可能的话,可以先做个仓场侍郎,然后再向浙江巡抚慢慢过渡。

胡雪岩自己拿出两万两白银,让何桂清去京城疏通,争取获得仓场侍郎的职位。随后,胡雪岩就离开苏州,回了杭州。

没多久,太平军攻破苏州之后,又带兵进攻浙江,浙江巡抚黄宗汉因为抵抗不利,丢了许多城池。而这时候,在湖州的王有龄却成功地率领当地的团练,击败了太平军对湖州的进攻。

于是,清政府下令罢免黄宗汉的职务,把他发配到云南。至于王有龄,却在何桂清等人保举下破格提升为浙江巡抚,率领湖州的团练驻扎在杭州。

黄宗汉被罢免了,王有龄因为抗击太平军有功高升了。这次高升对王有龄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却是一件天大的坏事。

王有龄杭州城重托胡雪岩

话说王有龄当上了浙江巡抚以后,面对的却是一个烂摊子。当时太平军已经占领了浙江的很多地方,正一步步向杭州城逼近。而在这时候,杭州城却又发生了严重的粮荒,这都是多年战乱导致的结果。

王有龄一上任,就马上开始招募军队,加紧训练,以此来增强杭州城的防备力量,希望能挡住太平军的进攻。他又和胡雪岩商量,让他马上出杭州城去筹集粮食,购买军火。他想如果有足够的军火和粮食,就能招募到更多的军队,这样或许就能够保住杭州城。

胡雪岩同样也为杭州城担心,他忧心地说:“现在杭州城内的老百姓已经逃走了一小半。太平军正在向杭州逼近,而杭州的守军却很少,你应该尽快想办法,增兵杭州!”

王有龄非常无奈地说:“我已经想了很多办法,可是浙江绿营的精锐部队都已经调往了江南大营,留在杭州城内的都是些老弱残兵,新招募的军队又都没有战斗经验,根本就不堪一击。湖州团练人又太少。我已经写了好几封信,送给离我们最近的湘军将领李元度,请他发兵救援,可是援兵就是迟迟不到!现在只有请你出城买粮食和军火,有了粮食和军火,我们或许能够保住杭州城。”

胡雪岩说:“我一定会尽力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但是我觉得杭州城还是守不住。你还是应该早作打算,我这次出去,要不要把你的家人都带出去,妥善安排一下,以免遭到不测。”

王有龄凛然道:“这个就不必了!我身为浙江巡抚,守城有责,现在大敌当前,如果先把自己的家人送出城去,那别的人会怎么想?他们又怎么会死心塌地同我一起守城呢?”

胡雪岩说:“可是我还是很担心你。朝廷下令要你抓紧整顿浙江各地的军队,以便和李鸿章的淮军一起围攻太平军。但是说实话,这些都是纸上谈兵。太平军为了打破湘军和淮军对天京的围困,现在又派忠王李秀成,率领十五万军队,装备着洋枪洋炮进攻浙江。你是个读书人,手里也只有一万军队,怎么能抵挡得住呢?”

王有龄悲伤地说:“那也许就是我的命吧!或许是天要亡我,但不管怎么说,皇上对我有厚恩,我只能与杭州城共存亡。”

胡雪岩这时候再也忍不住了,他哭了起来,对王有龄说:“有龄兄,你一定要好好保重自己,不只是为你,也为浙江百姓。我这次出城一定会尽快筹粮,购买军火,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王有龄说:“我一定会的,但是如果有万一,就请你把这封信托人呈送给皇上,这是我写好的遗书。”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了胡雪岩。

胡雪岩含泪答应,两个人洒泪而别。没想到,这一次竟是永别。

胡雪岩离开以后,王有龄派人带着自己用血写成的两封求救信,分别送给在安庆的曾国藩和驻扎在苏州的左宗棠。

三天之后,李秀成亲自指挥十五万大军,从余杭向杭州发动进攻。太平军进攻杭州的战役打响了。

死里逃生

话说胡雪岩离开杭州,想直接去松江,因为松江是个产粮大县,又是个粮食中转之地,所以筹备粮食比较方便。

但胡雪岩坐船来到嘉兴的时候,却遇到了太平军。他遇到的是一队在江面上负责巡逻的太平军。这队太平军看到胡雪岩乘坐的船以后,就拦住他,说是要进行检查。

胡雪岩这时候非常紧张,他怀里揣着王有龄写给皇帝的遗书,还有两万两银票。这些钱若是让太平军搜走了,倒是小事情,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但是王有龄写给皇帝的信被搜到了,胡雪岩肯定是凶多吉少了。他死了不要紧,但是他这一死,就没有人给杭州城里的百姓买粮食和军火了。胡雪岩暗下决心,一定要设法逃过这一劫。

话说胡雪岩把船停靠在岸边之后,太平军就上来了。为首一个军官模样的人问他:“你是干什么的?这兵荒马乱的,你不在家好好呆着,怎么在外面乱跑?是不是清军的奸细,过来刺探我们的虚实?”

胡雪岩赶忙回答:“军爷们误会了,我只是个生意人,只知道做生意,其他什么大事全都不清楚,也不太想了解。”

说完,胡雪岩从怀里拿出了二十两散碎银子,递给了那个太平军军官。对他说:“这点银子实在不成敬意,请各位收下,买点酒喝。劳请各位,行个方便,放我过去,家里的老婆孩子还等我回去团聚呢。”

军官拿了胡雪岩的银子之后,却还是照例砍了胡雪岩一刀。但是因为那些银子的缘故,他没有下狠手,只是轻轻地砍了一下。

他对胡雪岩说:“这一刀,是为了让你能长点记性。回到家里后,就老老实实在家呆着,别再出来了,现在兵荒马乱很不安全。再说,我现在如果不送你一刀,到了前面还是会被检查,说不定比现在砍得更重。”

胡雪岩听了那个军官的话,心里暗骂:说的什么屁话,砍我一刀还说为了我好。可是人在房檐下,怎敢不低头呢?想到这里,他对那个军官说:“多谢军爷的美意,我到家后一定会好好呆着的。”

军官懒洋洋地说:“知道就好,赶紧走吧。”

胡雪岩听军官这样说,就赶紧驾着船离开了。他担心太平军再追过来,所以不敢有丝毫的停留,一口气跑出了几十里,才把船停了下来。

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左臂流了好多血,他忍住疼痛,撕掉了身上的一片衣服,自己包扎起来。他不敢再走水路,怕前面再有太平军检查,便把船停靠在岸边,舍弃了船只,走陆路。一路上风餐露宿,终于走到了松江。

购粮成功

胡雪岩到了松江,找到了尤五爷。尤五爷看到胡雪岩这个样子,马上给他处理了伤口。简单休息之后,胡雪岩向尤五爷谈起了杭州的情况,还让尤五爷打听哪里有粮食,但收到的都是不好的消息。

太平军进攻浙江以后,粮价马上上涨,所有的粮食都被抢购一空。再加上今年闹灾荒,所以粮食大大减产。现在只有当地一家名叫“福昌”的米行,还存有上万石大米。如果早点动手,还有可能把这些米抢到手,晚一步可能就没有了。

胡雪岩得知这个情况,立刻和尤五爷一起来到了这家米行。米行的老板叫谭富阳,是个非常精明的人。胡雪岩见到这位老板,马上表明了来意,便以尤五爷和浙江巡抚王有龄的名义作担保,要借粮。

谭老板本来还想推脱,但是一看胡雪岩这些人来者不善,也就没敢再耍花样,答应把米行存的一万石大米全都借给胡雪岩。胡雪岩自是千恩万谢。

粮食借到了手之后,就剩下运的问题了。胡雪岩让尤五爷派出漕帮兄弟,把这些粮食都装到船上,让这些人保护着粮船,走江南的运河。漕帮兄弟出面保护,是为了以防万一,主要是怕粮食被别人抢去。要知道,当时浙江各地都缺粮食。

胡雪岩一行人在路上全力向前赶,一刻都不敢耽误。因为他们早到一天,杭州城就多一点希望,杭州城内的百姓也能多存活一些。这一路不断有地方上的豪强和溃败的清军,还有小股的太平军骚扰,胡雪岩等人历尽了千辛万苦,才把粮食安全运到了杭州城外。

就在此时,他们看到一层又一层的太平军。胡雪岩赶忙找人打听,才知道杭州城已经被围了三十多天了。这一下把胡雪岩急坏了,他千辛万苦才把粮食运到了杭州城外,但是却没有办法把粮食运进去。眼看杭州城就要支持不住了,他能不着急吗?

王有龄死难杭州城

话说,杭州城内的情况也是万分危急。李秀成进攻杭州城以后,王有龄率兵拼命地抵抗,总算没有被太平军攻破。但是随着城里的粮食一天天地减少,城里的老百姓已经饿死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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