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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案情分析会(1)

次日凌晨6点,北方的天空还没亮。公案局五楼小会议室里,灯火通明,人头攒动。枝型灯下,夏令标局长召集干警开会,进行案情分析。这里有局党委成员,也有公安局各科科长,还有城区几个派出所所长。人员坐成两排,椭圆形长桌前坐着局党委成员,后排靠窗两侧坐满了干警。夏局长和孔政委并排坐在椭圆形长桌首位,两侧分别坐着几位副局长。

侯镇坐在紧挨副局长的座位上,他打开包从中抽出几张稿纸,看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走到夏令标局长跟前,将一份侦察材料递给他。夏令标局长接过材料,仔细看了一会儿,喝了一口茶,默默地点点头,然后抬起头说:“今天这么早就把大家召集来,就是要群策群力,分析案情找出线索,抓住罪犯。同时,我们也要研究制定下一步工作方案。今天这个会,我先向大家简要介绍一下案情,然后大家可以自由发表意见,大家可以先酝酿。我先介绍一下案情:昨日晚6点40分左右,我市富士街南洋委发生了一起杀人未遂案,凶手作案后逃离了现场。值得庆幸的是,目前被害人在医院已脱离生命危险。被害人哈丽娜,女,38岁,是和悦楼酒馆女老板,也就是我市粮食收储公司党委书记兼总经理何少康的第二任妻子。此前,被害人曾两次离婚。昨天晚上,被害人送孩子小菊去保姆家,在回来的胡同里,突遭歹徒袭击。从目前搜集上来的证据看,我们判断凶手使用的凶器可能是斧子,因为被害人有被利刃砍伤和被钝器所伤的痕迹。有关进一步的鉴定结果,可能还要等几个小时……”

几秒钟沉默过后,下面响起一片交谈声。治安科索科长说:“哦,我看哈丽娜死于情杀的可能性大,追求她的人可大有人在呀!在咱江水,一提起她,哪有不知道的。”

610办公室卜主任说:“噢,我看奸杀的可能性也不能排除。”

“呃,谋杀?也许是,说不定凶手跟九七年304案是同一个人。”巡警队萧队长说……

10分钟后,夏局长说:“现在,自由议论结束,看看谁先发言,谈谈个人看法?”

坐在一旁的庄副局长,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没人主动发言,就回过头来说:“我说两句吧。按局党委分工,我分管刑侦工作。现在出现了案子,我想谈谈不太成熟的个人看法,不一定正确。啊,最起码,能起一个抛砖引玉的作用,以便大家打开思路,为下一步破案创造有利条件。前几天,我们公安局破获了几起案子,其中,外地的几起抢车案犯纷纷来到我市,他们把被害人拉到我市乡镇掩埋。可能是我市社会比较安定,他们就把这里当作避风港。我判断,这起凶杀案有可能是外地人所为。啊,其目的只有一个,扰乱我市治安,破坏我市安定和谐的政治局面。这个还有……”

等庄副局长说完,纪检书记毕蒙辉说:“我也谈谈个人看法,供大家参考。昨天是正月十五,晚上我和夏局长正在巡查我市治安情况时接到了报案,我们一起去了现场。从现场的遗留痕迹来看,我觉得凶手肯定认识被害人。大家知道,被害人哈丽娜是个靓丽女子。关于她的传闻很多,追求者一定不少。那么,一个女子,遇到这种情况,她又没有什么信仰,就容易失去理智,就容易处理不好个人感情的问题,而情感旋涡是难以自拔的。由此也就更易引发一系列感情矛盾,一旦矛盾激化,连锁反映引起的各种各样事情就会发生,甚至出现人命。从了解的情况看,哈丽娜现在的婚姻,是她婚姻排行榜的第三次,所以我推侧:她这次被害可能与她的婚姻有关。常言道:爱有多深,恨有多深。因情生恨,因恨杀人是完全有可能的。因为案发后,哈丽娜身上的财物一件不少。同时我再说明一点……”

这时庄副局长又讲话了:“我还是认为这起案子是外地人所为,目的就是见财起意,见色生心。因为市内最近几起案子都是这样……”

侯镇坐在庄副局长对面的一把椅子上,他又打开公文包,从里面取出被害人照片,现场勘查照片、医院诊断报告和案情调查谈话记录,放在桌上。他觉得庄副局长说得太没道理,越听越觉得离题万里,如果这样说下去,就会把大家的思路搞乱,把破案方向搞乱。所以没等庄副局长说完,侯镇就举手发言,打断了他的话。他说:“庄局,今天是案情分析会,我也想谈谈个人看法。既然是外地人所为,哪为什么不取被害人身上财物呢?外地人来我们这里,路费、食宿费应该说是要解决的首要问题呀!因为是外地人,供给是个大问题吧。”

庄副局长还是坚持说:“外地人吗?有时也许不缺钱。而缺乏的是亲情和关爱。所以他们往往选择年青漂亮的女性,以解决性饥渴的问题。”

“可体检证明,哈丽娜没有遭到性侵害,这怎么解释呢?”侯镇又问道。

“这个,这个,也许时间还来不及,也许另有原因。我就谈这些,仅供参考。啊。”庄副局长见自己的观点在理论上是有些站不住脚,就索性撤梯不说了。

侯镇接过他的话头:“今天是案情分析会,大家都可谈各自的观点。而我又是刑警队长,在其位谋其政,不能不对案子没有个人看法。我觉得庄副局长的话也有一定道理。不过,我亲自勘查过现场。从凶手隐藏的案发地点和时间来看,我觉得凶手的主要目的是谋杀。而不是为财色而来。何少康的前妻也被人伤害过,至今没有破案。我想,为什么案子总发生在何少康妻子身上,而不发生在别人身上,这更应令我们深思。正月十五这个案子,我认为,是一个有预谋有组织有行动的大案。它之所以发生在十五这天,就是想利用十五这天人多,容易隐藏,以求转移视线,便于事发后逃身,达到不利于破案的目的。”

接着,又有几个干警谈了自己的看法。

根据多数干警的发言,最后,案情分析会议达成了五点共识,由侯镇作了笔记:

第一,哈丽娜死于他杀。

第二,凶手绝非为财物而来,因为哈丽娜身上的裘皮大衣,白金项链就分别值一万多元,加上高档手机,随身携带的现金,总计3万多元。洗劫这些东西,对一个窃贼来说,不过几分钟的事,而这些东西凶手丝毫未动。从而排除了劫财的可能。

第三,哈丽娜姿色出众,人所共知,但体检证明与强奸毫无关联。

第四,经查,哈丽娜在经商过程中从没跟什么人结怨,因此,也可排除仇杀的可能性。

第五,哈丽娜虽曾离过婚,但无婚外越轨行为。尽管如此,两位前夫可否因爱不能而生恨,继而置她于死地呢?因此,情杀的可能性仍然是杀害哈丽娜的主要原因。

一阵议论过后,夏令标在会上作总结,他说:“时间不早了,今天这个会,大家都谈了自己的看法。都有各自的道理,分析得很好。总的来说,看法基本上是一致的。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比较赞同侯镇的观点。我们市委市政府对这起案件非常重视,市委书记和市长都打来电话,询问案件侦破进展情况。上午八点半,我还要到市里汇报工作进展情况。所以我希望大家,立即行动起来,全力以赴,尽早攻破此案。我们下一步的工作方案是,局党委成立以我为组长,以几位副局长为副组长的破案指挥部。同时组成以侯镇为组长的专案组,发动群众,扩大范围,寻找线索。早日缉拿凶手。”

会后,夏局长把侯镇留下。要他与徐庆和、李春晓组成重案小组,立即开始工作,重点侦破207案。

晚上4点,法医送来检验报告。从法医鉴定中获悉,哈丽娜确切被害时间为当晚6点40分至50分,致伤原因系遭钝器所伤,造成颅脑严重损坏。从作案现场发现一块碎砖头分析,此物沾有血迹,血型经化验与哈丽娜的一致。因此,可认为此砖头曾为作案凶器,但不排除凶手另有凶器的可能性,如锤子,斧子,管钳子等。

由于线索一时找不到,侯镇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中。为更进一步了解情况,他找来刑侦中队长徐庆和商议对策。

徐庆和先说道:“现在应该去问问被害人哈丽娜,她也许能说出谁可能要杀害她。”

“她躺在医院病床上,医生说现在不能接受询问。”

“那就再问问她外甥肖德嘉,看看能不能找到有价值的东西。”两人又商量了一阵,最后决定,再次询问一下哈丽娜的外甥。

肖德嘉是个朴实憨厚的农村孩子,瘦高个子,浓眉大眼,一脸稚气。坐在刑警队办公室的凳子上,显得非常拘束。一提起正月十五那天晚上的事,更是心有余悸。在侯镇的安慰和开导下,他吞吞吐吐地说:“嗯,那天晚上,我特别闹心。就感觉好像要出什么事。因为我前两晚上常做噩梦。我原以为我妈妈病了,或是家有什么别的事。可我打电话询问,家里还说什么都挺好的。我姨送孩子,我本应陪她一起进去。可她说天太冷,我一会儿就回来,你就待在车里吧。那成想这就出事了。”

“你在胡同口没看见什么人吗?”

“当我姨走进胡同,我坐在车里等她回来时,这期间有一个骑摩托车的人从胡同里飞蹿而出。按说,因为居民往路上倒脏水,所以胡同里黑暗路滑,骑车人应该开灯,推车缓行。但此人灯也不开,车骑得很快,一会儿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出事当天天气冷,当时胡同里只出现过这唯一的骑车人,所以,使我记得特别清楚。只因天黑,当时也没有多想,更没有记下车牌号和骑车人外貌特征。”

“那就对了,外地人作案,不会有车牌号留下的。”庄副局长推门走了进来,一边抽烟一边说,“那天,你还发现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不要怕,什么事都可以说,警察叔叔会给你当家作主的。”

肖德嘉见又一个生面孔问话,就更拘束了,嗫嚅地说:“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你再想想,什么时候想起来,随时与我们联系,这是电话号,也可以再来找我们。” 侯镇说道。

肖德嘉急着要走,侯镇给他留了名片。送走肖德嘉,侯镇回到办公室,继续和大家商议。庄副局长说:“侯队长,案情有什么新进展吗?”

“目前还没有。”

“要抓紧啊。不过,最起码,每天都要有点收获。我还是觉得这起案子是外地人所为。最好还是按这条路子查一查。”

“既然庄局长这么说了,那我们一定照办,那就试试吧。”

根据肖德嘉提供的新情况,侯镇对现场出现的骑车人给予了高度重视,初步认定,该骑车人很可能就是杀害哈丽娜的凶手。因为,试从凶手的作案心理去分析:这样幽深胡同里,唯有摩托车机动灵活,速度较快,便于事发后瞬间离开作案现场。但骑车人为何置色物于不顾,显然为夺命而来。

江水市是个县级市,凶杀案发生后,立即在全市城乡传开。街谈巷议,各种传说纷至沓来。

“听说有个女的十五那天被害了,脑袋被砖头都打坏了。”

“哎呀,女人可别长太漂亮了,容易出事。”

“还是常言说的好:丑妻近地家中宝。”

“可世人被情所迷,丑妻谁愿娶呀。”

“这年头不太平,咱们还是加点小心好,哪儿也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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