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的说来,邓元觉那一箭并没有令林涛命丧黄泉。他之所以晕倒实际上是因为长时间的超负荷运动。身体本是一台功率有限的机器,林涛的滥用让他尝到了苦果,可是这一切他又能怎么办呢?
再说大门打开,从里边飘出一位锦衣玉带,模样动人的小姐,单从她的打扮装束来看,定然是大户人家的闺女。小姐看见林涛中箭晕倒在自家后门,虽然吃了一惊倒也并无惧色。只见她眉头紧蹙,俯身检查了林涛的伤势,便自言自语道:“这一箭虽洞穿肩膀,却并不致命。看他模样清秀,倒像个读书人,恁地惹来这般杀身之祸?难道是梁山泊遣来的细作?”
小姐嘴上这么嘀咕着,但她自小心善又对梁山泊的侠义之士崇敬已久,自然不会眼睁睁看着一个苦命人就这样死去。急忙朝里间唤道:“小宁,小宁……”
“哎!来了!”内院里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孩儿应声而来。
“快帮我把这受伤的人扶到我房间里,对了,再把我娘的药箱拿来。”小姐有条不紊地吩咐道。
被唤作小宁的丫鬟看见门口倒着一个中箭的汉子,显然吃了一惊。她望着晕倒在地的林涛,“呀”地叫了一声,轻声对小姐道:“小姐,我看他装束不凡,定然是官兵捉拿的贼子,我们还是别管他了吧?”
谁知这小姐娇眉倒挂,对小宁尖声呵斥道:“这你别管!我今日定要救他!”看来也是个烈性的姑娘。
小宁被小姐厉声一喝,自然不敢搭话,只得嘟哝着小嘴帮着小姐扶起林涛,朝内院走了去。
这小姐和丫鬟把林涛拖入闺房,四下一看也没有地方安置他,只得咬咬牙把满身污秽的他放在了自己的床上。不一会儿,小宁便拿来一个木制的药箱,提心吊胆走到小姐床边,再不敢多言一句。小姐又吩咐她烧了一盆热水,拿了一块干净的毛巾。她让丫鬟小宁扶起林涛,也不顾忌便伸手拨开了林涛的上衣,露出触目惊心的伤口。小姐咬了咬牙,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她猛地伸手将那支箭从中折断,另一手拿来湿毛巾,紧接着居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断箭拔出,同时将毛巾捂住伤口,殷红的血迹顷刻间把毛巾染得通红!
“啊……”由于剧痛,林涛又从半昏迷状态中清醒过来,发出了痛苦的呻Yin。
那小姐见了林涛面孔扭曲,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出来,霎时间也慌了手脚,忙道:“你……你没事吧?”说着又吩咐小宁从药箱拿出金疮药,为林涛敷上,最后再用纱布牢牢系住了伤口。
过了好一会儿,林涛感觉伤口的疼痛渐渐减轻,他这才有力气睁开眼睛,还未看清楚坐在床边佳人的面貌,那股醉人的幽香却已经侵入鼻孔。待他完全把眼睛睁开,只见一张略施粉黛却也美艳动人,眉宇间又不乏一股英气的少女正神色慌张地看着自己。这会儿见自己睁开了眼睛倒也不回避目光,更是以一种好奇的眼神与林涛对视。在这个极重礼节的时代,也算得上一个特别的女子。
林涛越看越觉得这张小脸长得漂亮,正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见了美好的事物总忍不住多看几眼,不经意间,已过了片刻。
那小姐见他醒来半天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朝自己脸上看,不禁怒火中烧,恶狠狠道:“先生好雅兴啊,中箭在身还不忘欣赏美人呢!”说完忽然觉得自己这话太不“谦虚”了,不觉得小脸一红,羞涩不已。
林涛这才反应过来,觉得自己这么做太失礼节,急忙道:“小姐切莫误会!我……我……古人有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在下看见小姐长得这般清秀脱俗,又不乏英气,就情不自禁多看了几眼。”
林涛虽然言语轻佻,但说得真心实意。恰巧那小姐并不是一个拘泥小节的迂腐女子,听了男人夸赞自己的美貌,心里面那股又羞又喜的情绪简直无法遮掩。林涛见她脸蛋儿红扑扑的,气氛相当尴尬,只得轻咳一声,道:“小姐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只是不知小姐尊姓大名,他日若是富贵定当涌泉相报!”
那女子答道:“我本姓庞,复名秋燕。哥哥庞万春乃是方腊大王麾下的将军。”女孩儿说到这里,脸上也不禁露出一丝自豪感。
“庞万春!”林涛惊奇道,“莫不是人称小养由基,箭法如神的庞将军?”
庞秋燕小嘴儿一翘,喜形于色:“正是我哥哥!对了,还没问你是何人?莫非是梁山泊一百零八将的其中一位?你不用隐瞒,但说无妨,我虽是个女儿身,但自小懂得男儿的情义!”
林涛看她模样坚定,俊俏的脸蛋此时又是另一番风韵。便开口道:“小姐误会了,我虽属梁山泊之人,却不过是宋先锋帐下一名小喽啰罢了。方才在城外与贼……官兵厮杀,我中了一箭被官兵拿住,后又在城中挣脱绳索,舍命逃到此间,幸得小姐搭救。”
庞秋燕听见他说不是梁山泊一百零八好汉,脸上不免出现一股失望之色。林涛看在眼里,男子汉的尊严让他觉得自卑不已,他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在这个世界混出点名堂来!
那庞秋燕又问道:“还未请教先生姓名?”
林涛悻然道:“在下姓林,贱名一个‘涛’字,老父乃是杭州城外的云游道人,后因宋先锋大军来此,便在他帐下做了一名小校。小姐放心,待宋哥哥攻破了杭州城,我定在哥哥面前美言几句,将小姐一家老小复为大宋良民!”
庞秋燕听他说要攻破杭州城,虽对梁山好汉心存敬意,但自己哥哥却在方腊麾下谋职,不禁怒道:“你这厮说得甚么言语?定要诅咒我家破人亡是吗?”
林涛心知自己说错话,悔之晚矣,忙道:“小姐切莫误会,我……我……”半天又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庞秋燕冷冷“哼”了一声,正欲去厢房休息,忽听门外传来一阵急匆匆地叩击声!庞秋燕心中一凛,忙开了门,却见那唤作小宁的丫鬟慌慌张张跑进房来,开口便道:“不好了小姐!方才有官兵在城内搜寻宋贼,寻到我家后门,在门廊上发现了血迹。他们迫于少爷威严,不敢进屋搜索,却回去禀报了邓国师。现在国师已经领人入院搜寻,此间已经差不多到了小姐这边!”
庞秋燕黛眉一紧,暗道不好,自己这下子可给家里惹来了灾祸。正寻思间已闻见一阵脚步声从偏房走了过来,忙把小宁推出门外,对她道:“他若要进房搜查,你就说我已经睡下。若他执意要进来搜查,你便让他进来罢了!”说完匆忙把门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