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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话须通俗方传远--通俗谈

通俗是指语言表达的大众化。它包括两个方面的意义:一是用语通俗,一听就懂;二是意义通俗,深入浅出。违背这两点,不仅会让人听得吃力,觉得不知所云,甚至还会造成各种误解。

明朝赵南星《笑赞》中有这样一则故事:一秀才买柴,日:"荷薪者过来。"卖柴者因"过来"两字明白,担到面前。

问曰:"其价几何?"因"价"字明白,说了价钱。秀才日:"外实而内虚,烟多而焰少,请损之。"卖柴者不知说甚,荷担而去。结果,秀才空手而归。可见,在日常生活中,与人交谈,切忌故作高深.,咬文嚼字,否则只能事与愿违,自讨苦吃。作家老舍在《关于文学语言问题》一文中指出"要老老实实先把话写清楚了,然后再求生动。要少用修辞,非到不用不可的时候才用。不用任何形容,只是清清楚楚写来的文章,而且写得好,就是最大的本事,真正的功夫。"为文尚且强调通俗,更何况说话呢?

要使话说得通俗易懂,首先要注意多用短句,少用结构复杂、拖拖沓沓的长句,多用质朴的语言,少用雕饰的语言。毛泽东青年时代主办工人夜校,曾写过这样的招生广告:大家来听我说句白话:列位最不便益的是什么?大家晓得吗?就是俗话说的,讲了写不得,写了认不得,有数算不得。都是个人,照这样看起来,岂不是同木石一样?所以大家要求点知识,写得几个字,认得几个字,算得几笔数,方才是便益的。虽然如此,列位做工的人,又要劳动,又无人教授,如何能做到这样真是不易得的事。现今有个最好的法子,就是我们第一师范办了一个夜校。这个夜校专为列位工人设的,从礼拜一起至礼拜五止,每夜上课两点钟,教的是写信、算账,都是自己时刻要用的。讲义归我们发,并不要钱。夜间上课又于工作并无妨碍。若是要来求学的,就赶快于一礼拜内到师范的号房报名。列位大家想想,我们为什么要如此做?无非是念列位工人的苦楚,想列位个个写得算得。若有为难之处,我替你做得,此屡只管放心。快决、来报名,莫再耽搁。

毛泽东写完广告,组织一批骨干力量拿了广告到工厂宿舍和车间,边发边讲,一念出口,就和说话一样。结果不到三天,报名者达到一百零二人。尽管毛泽东的古文写作水平相当高,但为通俗和易于接受起见,他还是选了白话文。

说话通俗易懂,有时还必须借助形象性的语言。例如打比方,就可以把话说得生动形象,道理也容易被人接受。1934年底,湘江惨败后红军在贵州黎平召开了紧急干部会议,毛泽东应邀参加,当他发言时,就巧借比喻将极为复杂的形势作了形象生动的分析:根据地丢了,反革命打了革命的屁股,把我们的屁股打青、打肿、打得个稀巴烂。人没有屁股,怎么坐得住啊!只好走,从江西走到湖南,还要走,一直走到我们屁股好了为止。到湘西去,固然好,贺龙同志早就搬好凳子等我们去坐了。可是我们屁股没有好,有凳子也坐不稳。况且,据邓发截收的蒋军无线电电报可以判定:蒋介石已经派了二十五万牛头马面各执生死牌,等着打我们的板子。我们旧伤没有好,又等着挨打,哪Al有铁屁股,哪个去挨打好了,我毛泽东是要先找个地方养养伤,等坐得稳了再去找反革命算账,到时候,你看我来打日本鬼子同老蒋的屁股吧!我要打得他在中国坐不住!

毛泽东的这一番话,比喻贴切,形象生动,与会者都比较同意他的观点,要求放弃原计划,改变进军路线。多使用群众口头中常用的大众化语言,也可以使表述更为通俗易懂,增加语言的特殊表现力。

《红楼梦》六十五回中,兴儿向尤二姐介绍王熙凤的为人时有这样一段话:她说一是一,说二是二,没有人敢拦她……如今连她正经婆婆都嫌她,说她"雀儿拣着旺处飞?,"黑母鸡--一窝儿,,自家的事不管,倒替人家去瞎张罗!……我告诉奶奶:一辈子不见她才好呢!"嘴甜心苦,两面三刀?,"上头笑着,脚底下就使绊子,,"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她都占全了。

在这段介绍中,兴儿使用许多群众语汇,十分形象地描绘了王熙凤心狠手辣、谄上压下、"少说也有一万个心眼儿"的多面性格,可谓深入浅出,惟妙惟肖。

又如《红楼梦》第六回中,刘姥姥进荣国府后,听说王熙凤给她二十两银子,喜得眉开眼笑:"我们也知道艰难的,但只听俗语说的:"瘦死的骆驼比马还大,呢。凭他怎样,你老拔一根寒毛比我们的腰还壮哩!"~~这些语言也很形象,刘姥姥本意是讨王熙风的好,但在珠光宝气的荣国府,王熙风且说口上客套着"朝廷也有三门子穷亲呢"、心里却感到恶心,家人也嫌刘姥姥粗鄙,终于使眼色制止了她。

语言通俗易懂,还离不开比较手法的运用。比较就是通过比较差异、变化来说明问题爱因斯坦创立相对论后,引起了民众的广泛兴趣,可是大家又看不懂他的学术论文。据说,当时全世界只有个高明的科学家看得懂他的"相对论"著作。有一次,人们包围了爱因斯坦的住宅,要他用"最简单的话"解释清楚他的"相对论"。爱因斯坦走出住宅,对大家说:"比方这么说--你同你最亲爱的人坐在炉边,一个钟头过去了,你觉得好像只过了五分钟;反过来,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坐在热气逼人的火炉边,只过了五分钟,但你却像坐了一小时--唔,这就是相对论!"爱因斯坦运用比较方法解释相对论,化深为浅,人人都能听得懂,不愧为"语言大师"。

英国天文学家琼斯,为了说明地球的年龄,曾作过这样的讲解:"有一座巍巍高山,比如说高加索的厄尔布鲁土山吧。再假定有一只小麻雀,它无忧无虑地跳来跳去,啄着这座山。那么,这只麻雀把厄尔布鲁士山啄光得多少时间,地球存在就有多长时间。"这种形象的比较,说服力较强,效果较好。需要指出的是,说话通俗是为了让人听得明白,这种明白的效果不是靠苟简得来的。有时为了说得透彻,也不妨多种手法同时借用。梁斌的《红旗谱》中写有江涛发表的一番演说:父老兄弟,老乡亲们:我们受苦人就像牛、像马、像一群性口,成天仰在泥里、水里、火里,滚来滚去我们耙起地来,两手攥着锄钩,把腰一弯,像个罗圈,太阳晒得脊梁冒出黑油儿。自春忙到秋,把租一交什么也剩不下。寒衣节过去,身上还没有遮凉的衣裳,冬季里,寒天大雪,天黑了灶筒里还冒不出烟来。使了账,三年本利停,"现出利"、"利滚利"、"驴打滚",利息越来越重!

江涛的这番话,将农民所受的苦形象地、且又朴实地道了出来,谁听了谁都会到教育。

要使自己的语言通俗,还要注意避俗。通俗不是粗俗,通俗忌讳粗俗。通俗而形象的语言,给人以享受,容易打动人。粗俗而低下的语言,使人嗤之以鼻,不屑一顾。"把戏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话,人人都会说,但是真正说得好,不是堆满华丽藻的语言,而是充满生活气息,甚至是泥土香味的通俗质朴的语言。这样的语言,因为很受人们欢迎,因此也就很有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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