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明春
在女子监狱里,我作为记者的身份见到了这位重刑犯,她此时很憔悴,眼睛里闪烁着一种迷茫的东西。这不能叫采访,因为我感到我不是在采访她,而是倾听,倾听她的诉说。
那是在一次同学聚会中他们分开20年才见面的。
聚会地点设在一家酒店里,她来的稍微晚了一点,虽然分别了20年,她的出现还是吸引了许多眼球。她的闪亮登场,成为聚会中一大亮点。虽然岁月的风霜多少给她带了一些皱纹,但她依然风韵犹存。
“校花来了!”人们欢呼起来。
“什么花啊?早就开败了!别骂我了!”她说。
他在一旁静静的观察着这一切,内心却是心潮澎湃。
聚会中,大家互相交换着联系方式,他问她:你的电话号码是?她告诉了他。
没想到,他们所在的城市只是相隔50里路,20年却没有任何联系,大家毕业后各奔东西,为了生计奔忙,那顾得上同学的友情。她是他大学时的崇拜偶像,爱情的种子埋在他的心理。但是,他没有了机会,她已经名花有主,一个市长的公子哥捷足先登。他的条件明显的显得先天不足,他知难而退。
没想到20年了,她还是那样令他动心。
在同学面前,他无法对她表达内心的话。聚会回来后,他想忘掉她,但他没有成功。他的脑子里总是她的影子,搅得他心里七上八下。
他终于忍不住了,他拨通了她的电话。
“你好!聚会时我们没有来得及交谈,真是可惜,现在你好吗?”
“好啊!”
“你呢?”
“很好!”
“多年没见,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你。”
“多谢你还记得我!”
“我怎能忘了呢?”
“是啊!老同学了嘛!”
“今天有时间吗?”
“有啊!”
“可以请你吃顿饭吗?”
“可以啊!”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痛快。“你开玩笑吧?我们可是不在一个城市里啊!”
他兴奋得说:“那又怎么样,我开车40分钟就到。”
他们走进一个优雅的小餐厅里,舒缓的音乐,加上红葡萄酒,使得他们的晚餐有了一种醉人的气氛。
很快,他们喝得醉意朦胧。
他们从大学谈到走向社会,从家庭谈到社会。
他说,分配到一所中学工作后,干了两年教师便调到了一家企业,经过几年打拼,他提升为副厂长。现在,年薪20万,生活无忧,但总是感到生活缺少点什么。孩子也大了,上高中了。妻子是一个教师,上了一天的课累得回家连话都不愿意说,每天晚上夫妻两个默默地看电视,简直索淡无味。
她说,丈夫现在是一个局的局长,每天都是忙不完的事情,根本无暇顾及夫妻感情。丈夫还是那公子哥的老毛病,以自己为中心,从来对她不关心。她现在做了全职太太,衣食无忧,只是一个人在家很寂寞,便养了一只宠物狗。丈夫经常出差,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诺大的房间里,空荡荡的,寂寞撕咬着她的心。最近丈夫出国考察了,说是一个月才回来。
两个寂寞的人坐在一起,话题当然谈得很投机。
她说:当初只是感觉丈夫有权优势,自己有所依靠,以为这样一定生活得很幸福,谁想到幸福并没有降临到她的身上。
他们都喝了不少酒,他是把她送回家的。在电梯里,她晃晃荡荡,几次跌入他的怀里,他半扶半抱的把她扶进家里。
喝了一杯水后,他们聊了很久。
他说:“天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你行吗?你还能开车吗?喝了这么多酒,这样回去我不放心。”她说。
这句话感动了他。
他们互诉衷肠,两颗寂寞的心互相温暖着。
夜色已晚,激情过后,他们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他们用体温互相慰籍着对方,有一种无比幸福的感觉。
天亮了,他们难舍难分。
以后,只要是有空他就开车前往她的城市,那段不短不长的路上,他把车开得飞快,那种快乐使他似乎焕发了青春,他没想到自己的车技会这么好。
车停在她的楼下,她早已等在窗前。
进门后,便是一阵窒息的拥抱。那只宠物狗在一旁观战,似乎在纳闷:什么时候男主人换了呢?
为了这拥抱,她等了整整一天。
“下星期天我们去桃花岛吧?”她说。
“好啊!那一定是个美丽的地方,到时我来接你!”他说。
“当然你来接我,我还能走着去啊?”她撒着娇说。
他喜欢这种感觉,女人撒起娇来才更有女人味。妻子从来不会这样,老夫老妻了过日子最重要。
在这里,他体会到了爱情。在妻子那里,他体会的是亲情,那是一种左手握右手的感觉。
桃花岛,一个美丽的地方。桃花盛开,满岛都是桃花的芬芳。
他们携手漫步在这桃花岛上,在这个美丽的地方,他们似乎回到了青春岁月。
心,随着花香兴奋起来。
许个愿吧!她说。
他们把石块放在树杈上,然后各自许了一个愿。
你许的是什么愿?他问。
不能告诉你,告诉你就不灵了。她说。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他们许的是同一个愿,希望他们总能这样多好啊!
一个长长的吻,一个忘掉时间、忘掉一切的吻。那吻,有着桃花的香甜。
桃花吻后,她偎在他的怀里。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洋溢着羞涩的红晕,像少女的羞涩,像初恋的甜蜜。
桃花见证着他们的爱。
“以前你会看上我吗?”他问。
“说不定!”
“真后悔当初没有向你示爱。”
“你那时只是一味的读书,我们女生都以为你不知道男女之情哪!”
“我有这么傻吗?”
“你以为你怎样?”
“悔死我了!”
“哈!”
“那时你像高傲的公主,谁敢打你的注意啊!”
“我是那样的吗?是你不自信吧?”
他们沉浸在幸福的回忆里。
一只鸟飞来,落在附近的一棵桃树上,对着他们唧唧的叫起来。
她离开他的怀抱,坐在一旁。
他笑道:“鸟又不是人,你还不好意思吗?在你家我们亲热时,你对你家的狗怎么不避讳啊?”
“我家的狗对我很忠诚啊!”
“你害怕这只鸟把我们的事说出去?”
“不一定!现在什么事都会发生。”她笑起来。
她的笑声在桃树林中荡漾着,桃花也受到了感染,似乎也笑起来,笑得很灿烂。
这是远方传来一阵歌声:
你我跟随着节拍哦
为自己喝彩哦
现在我主宰
让音乐把所有悲伤都替代
难道你还听不出来
我还剩下多少感情可以挥霍
可是到最后时间会把一切都埋没
所以不必为了爱情挥霍
……
他们听出来了,这是陈旭的启示录。
是山下酒店里放的音乐。
“我们该回去了!”她说。
以后,他们经常在一起。
终于这一切被丈夫发现了,她的丈夫很平静地对她说:“我们离婚吧!”他和丈夫离婚了。
他们继续来往着。
她说:“现在我已经离婚了,我们能不能成为夫妻啊?”
他说:“可是我的妻子不会同意的。”
她说:“我不想这样不明不白的过,我现在一切都没有了。”
他说:“我的妻子绝对不会同意和我离婚的。”
为了自己能和他结婚,他毒死了他的妻子。
她现在很后悔,后悔自己一步步走错,她说:“我不该毒死他的妻子,他的妻子是无辜的,但现在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