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各宫各院隔的远,各院各景又煞是好看,现下正是夏转秋的时候,绿色之中藏的秋意渐浓,尚暖的风中偕夹着一丝清凉。
慕容凝之兜兜转转,一路看尽景致无数,便道:“虽道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真可谓,此时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得诗情到了碧霄九天。
南门恪带着陈全和奴才沿着河旁走过,远远就看见慕容凝之在池塘对过,便问身旁得陈全道:“哎陈全,你瞧那个是不是毓王爷新进门的侧妃?”
陈全答说:“回皇上,看着像是。”
“她,怎么会在宫里?”南门恪意味深长道。
“奴才愚钝,估摸晚上太后娘娘请宴刘大人和王爷,所以许是也把侧妃给叫上了。”
“哼,此事原本就是刘家混帐,如今母后娘娘竟连她都叫进了宫,弄的反倒像是刘家在向我们南门家兴师问罪似的。”南门恪一举说了这许多,因为涉及太后,陈全并不敢开口。
南门恪从小就在刘德秀的羽翼下恪守礼法的成长,可他在耳濡目染中渐渐认识到了自己母亲对于权力的渴望。他看着母后如何一路不惜任何代价的铲除异己,他看着无论前朝**都要多加干涉的母亲,虽不敢多做什么,但也逐渐的开始厌恶,甚至连带着刘姓外戚,也一起不屑了起来。
而此时婉约有余,更显温和的慕容凝之,叫南门恪看起来竟让他想起从前南门毓的母妃淑妃起来。小时候,淑妃待他可是.......
南门恪的思绪戛然而止,道:“走吧,看来母后做东的宴席是要精彩纷呈了。”他说完,又好好对着慕容凝之打量了一番,便带着陈全往景阋宫里去了。
谁都不知道,就在南门恪远观慕容凝之的时候,还有一个人更是在背后看着这一切。此人便是刚刚入宫的玉妃,李玉娇。
李玉娇见南门恪离开之后,对着身旁的奴婢道:“你瞧,那死丫头又在狐媚勾引人了,且让我过去好好会会她。”说着提起金丝勾纹的锦衣长裙,绕了路追了上去。
“站住————”
慕容凝之一听此声,心中便知是谁了,忙转身唤上一声‘玉妃娘娘’。她与李玉娇之间假情假意不用说,只要她李玉娇不找她麻烦,她便是谢天谢地了。
“你怎么会在宫里?你家王爷呢?”
“太后懿旨传诏。”
李玉娇见慕容凝之搬出太后来吓她,便道:“哼,传诏便是传诏,你在御花园内逗留这么些时候做什么?可知内命妇进宫也不是哪里都可以去的。”
“娘娘教训的是,臣妾这就要走了。”
李玉娇本还想如今自己已是宫中最为得宠的宠妃,最为风光的人,怎么也要在她慕容凝之面前好好痛快一把,说些自己如何极尽南门恪所有宠爱于一身的。可眼前的慕容凝之全然不动声色,反倒让她失了显摆的兴致,便道:“过来行了礼再走吧。”
慕容凝之不屈不挠,不管李玉娇怎么不可一世,她都照办,因为再怎么样,她都不能给南门毓惹出麻烦来。她跪下好好行了礼,只是在起身前又道:“娘娘只身在宫中,万事可要当心。如今荣华在身,应该以为皇室繁衍子嗣为重才是。皇上日理万机,娘娘若是有朝一日身怀六甲,皇嗣乃关乎国家命脉,万事可都要吩咐妥当。”
李玉娇听不出言外之意,只觉得慕容凝之是在嘲讽她生不出来,便负气着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哼,你可小心我治你个大不敬。”
慕容凝之见了李玉娇的反应,知道她分明是误会了,便闭了嘴不再多提。她李玉娇听不懂,别人可不会手下留情。即使自己早先向南门毓提了这茬,也不知他吩咐下头了没有。
可即使说了,只怕毕竟还没有身孕,下面的人也不会太当一回事儿。刘家爪牙无数,能和他们匹敌的,朝中也只有南门毓和李家了。如今李玉娇如此得宠,有孕也是早晚的事。到时候李家刘家互争互斗,谁来做这个渔翁,来得这份利,才是她应该盘算的。
慕容凝之忽然想起从前李献君同自己说过,他的私心只是为了与李玉娇的父女之情,想着心中有些不忍,便又道:“娘娘万事当心便是了,臣妾告辞。”可李玉娇在后头,却仍旧满心里的不爽快。
才到了景阋宫,南门毓早就等不及了,此时一见慕容凝之从外头近来,便忙上前来牵住慕容凝之的手,道:“何事去了如此之久?”
慕容凝之刚要开口,一见殿中南门恪也在,不方便说话,就莞尔一笑,向南门毓示意一切安好,无须担心。
可慕容凝之的这一笑,反倒让上座的南门恪心中漏跳了一拍。南门恪暗想道:此女果真世间难得,举手投足所洋溢的风华绝对不容小觑。如今看来,连南门毓这样不懂风情的人都如此放不下。若是当初早些知道李家有此良女,换一换,进宫成妃的是她而不是现在的李玉娇,那便真的是.........
“太后娘娘驾到————”那肥头大耳的太监一声唤,只见刘德秀带着一女子一起走进殿内。慕容凝之定睛一瞧,原来那女子竟是适才自己在太**门前看见的那一个。
那女一路走的缓慢,犹如失了气力。当走到南门毓身边时,只见她面若桃花,偷偷向着南门毓撇了一眼。她虽面上平淡一如往常,可眼中闪耀的亮光慕容凝之却是完完全全瞧在了心中,此女随即又矜持一笑,转过头一路跟着太后向前去了。
南门毓见此女时,面上一惊,却又一逝而过,并无任何波澜。南门毓的眼光尾随着她一直到她坐定才松了神,神色看似担忧极了。
慕容凝之心中摸不准其中路子,也不知此人是谁,但却知道必定来者不善,善者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