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文化,是一个人的才识、能力的最重要的标志,但不是唯一标志。有的虽然基础知识较差,却依然能出类拔萃,有所发明创造而取得优异成绩。诸如八次落考的明朝文人归有光,含辛茹苦,写下了《震川文集》四十卷传世;只读过四书五经而三进考场三次落第的李时珍,写出医学巨著《本草纲目》;只读过小学的华罗庚成为数学之“师王”;学徒出身的霍英东成为香港著名的地产业巨子等。为什么这些人的文化基础较差而又能卓有成就?咎其原因,一是他们善于利用其他知识调整自身的空白点,触发创造性思维,扬长避短。二是基础知识贫乏决定其必须精专一门学科或一类技艺。这种精专,导致其知识结构专一而又深入,因而思想“再生力”特别强,效率特别高,其成果就会源源不断。三是人才成功的关键是学、才、识的结合。学是研究创造的基础,才是研究创造的矛锋,识是研究创造的灵魂。一些人学虽不足,但才识有余,完全可以根据自身的条件独辟蹊径,获得成功。所以说,自古英雄不必出于“军校”,才子不必生于“学府”。“蓬蒿之下,或有兰香;茅茨之屋,或有公王。”在平民百姓中,因实践钻研成才者大有人在。
当然,不唯文化,并不等于不要文化。文化仍然是择人的重要条件,文化素质仍是事业成功的重要保证。但文化与能力不能等同,如果一味拘泥于文化条件,非此不取,那是极端错误的。
民族歧视,是自古以来用人弊端之一。对外民、外族、外用之人不信任、不任用,其结果都是既失人才,又致树敌,最后多以失败而终。
不以族异,而以才能,就要做到以下几点:一要尊重。尊重是融洽与异族人员的感情,消除隔阂和成见的最有效方法。清咸丰年间,内务大臣肃顺在使用汉族官员时,就非常注意尊重。“一见汉吏,立即改容致敬,或称先生、或称某翁、某老爷。”殷勤备致,优礼有加。肃顺常常纳贿,而且胃口很大,但汉人之一丝一栗不敢受之。曾国藩在皖南作战初期失败后,朝廷内外交相弹劾,咸丰帝一度举棋不定,曾有撤掉之念头,肃顺出面极力为曾说服,他提出:“胜败乃兵家之常,临阵易帅,兵法大忌,不如戴罪立功可也。”因肃顺的保奏,咸丰帝没有撤换曾国藩,终于成就了镇压太平天国起义的“功臣”。
二要任用。任用是最大的尊重。如果“敬而远之”或“尊奉闲职”,甚至过早地卸任供养,看似“名义尊奉,实则贬斥。”其积极性必然受挫,甚至蔓生怨气。所以,对外族人才,必据其所,委以实职。对其中出类拔萃者,应委以重任,大胆使用。清早期皇太极对招降的文臣武将,不论其投诚早晚和动机,均按其原有官职授予相应的品级。而且不断把汉族官员充实到中央行政机构中,委以要职,授予实权。正因为皇太极不分族类,唯贤是举,重用汉官,使后金的封建统治得以巩固,成为一代“崛起之君”。
三要信任。外族人员因其民族差异,对其信任特别敏感,言行稍有偏颇,就疑为不容。所以,为官者必须做到:既用之,则信之。唐太宗听取魏征等人意见,对少数民族采取团结缓和的政策,不仅使少数民族中一大批有才干的人担任了高级官员,而且对其尤为信任。贞观十四年,唐太宗让左领军将军突厥族首领何力去凉州探视母亲,被铁勒部落所困。在何力被困期间,有报告唐太宗称何力叛变。唐太宗说:“何力忠心耿耿,决不会叛我。”过了不久,果然有使者从薛延陀部来报,何力此去受困英勇不屈,割耳以示对唐朝的忠烈。唐太宗听后感动得流下眼泪,立即命人去薛延陀部,把新兴公主嫁给他,挽回何力。唐太宗如此信任异族官员,深得少数民族将领的忠心。
择人不以族异,做到贤能为准,尊重、任用、信任,则天下无可不治之政,无可不成之事。
俗话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以貌取人,是一种陋习。常见有的人见貌美者倍加赏识,见丑陋者拒之千里,因而失去了好多贤能之士,甚至对事业造成损失。这种以貌取人的原因大致有三:一是赏美定势作用。千百年来,人们看人形成了一个固定化的评估标准,如:对鹰勾鼻的长相产生畏惧,对薄嘴唇的女人存有戒备;反之,平直鼻给人以好感,厚嘴唇给人以憨厚。这种直觉评价,往往出现偏差,害人非浅。凶残的杀人犯一脸憨厚相的不少,长着鹰勾鼻的人未必不善,“鹞眼”者不一定难交,而平直鼻者未必有才。因此,这种赏美定势常常失于偏颇。二是身体吸引作用。对一个人的第一印象,很大程度上注重在对人的身体外貌的印象,即依赖于对人的身体的吸引,它常常成为评判人乃至择人的条件。因此,不少人不惜花大价钱对自己的身体外形加以打造,甚至不惜“酷刑”换取貌美的身材,其用心即在于争取别人的第一印象。三是取悦于人的作用。俗话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有时一个人姣好的容貌也不一定能吸引人们的兴趣,但如果加上悦人的媚态,哪怕相貌一般,只要施之以温柔,传之以“秋水”,投之以所好,也常常得中“魁元”。
上述这些原因的作用,往往造成“才貌”与“德貌”的偏差。才、貌偏差,即貌虽丑陋而才气过人,貌虽姣美而愚笨如牛;德、貌偏差,即貌美而缺德,德高而丑陋。《水浒》中的西门庆,道貌岸然,一表堂堂,可是却十分缺德,杀人害命,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所以“形象虽恶而心术善,无害为君子也;形象虽善而心术恶,无害为小人也。可见,择人切忌以貌取之。
在选人用人中,常见以年龄为序。片面认为,年龄是知识积累、经验成熟和威望的标志。并不否认,年龄与知识、经验有一定的联系,但是没有绝对的联系。因为一个人能力的大小,既与他的实践时间长短有关,更与其天赋、教养和家庭及社会环境影响有关。春秋时,虞国人百里奚满腹才华,胸怀大志,但因长期无人引荐,贫困潦倒,转徒跋涉,直到年近70岁,才被人荐给秦穆公。起初,秦穆公见他满头白发,甚为失望,但一经交谈,便相见恨晚,称之为“治国奇才”,即委以重任。百里奚受到秦穆公重用,一展雄才,使秦称霸诸侯。假如百里奚早为人们所识,恐怕也早展宏图。尽管如此,年近70,雄风犹在,“宝刀未老”。可见,“老骥优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早成者必然有成,晚达者未必不达。姜太公80遇文王,建树赫赫;齐白石60称雄画坛,丹青有辉,诸如此例,不胜枚举。
当然,择人不在老幼,用人也必须适时,过早成才者大有人在。我国秦代的甘罗12岁官拜上卿;周瑜28岁执掌雄兵;唐太宗19岁统兵百万;康熙16岁执权亲政等等。可见,择人不在年龄老幼,而在真才实学。
对于用人不计年龄又须适时的问题,明朝朱元璋很有研究,其做法也很创意。他将入选的年龄分为3个等级:“25岁以上,资性明敏,有学识才干者群赴中书。”“40以上60以下者,于六部及布、按两司用之”,“年60以上70以下者,置翰林以备顾问。”他认为:只要注意人才的年龄结构,就能做到“老者休致,而小者已熟于事,如此,则人才不乏,而官使得人。”朱元璋这一做法发展至今,堪称老、中、青结合之法,确有远见卓识。
任人“八规则”
得一人才,必尽其用,用者之首,是为善任。善任,则能当其位;不善任,则为“骏马犁田”。所以,古人曰:“君子所审有三。一曰德不当其位;二曰功不当其禄;三曰能不当其官,此三者乃治乱之原也。”可见,能当其位是任人的重要原则,是因事择人的首要前提,是提高工作效率,确保事业成功的必要条件。
一、能当其任,必致其终
“授任必求其当”。这里所指的是,一为用人要适位。事各有不同,人各有所长,任人之要必须因事择人,能当其任,方能事业有成。二为制器要用良工。欲使能当其位,必须要用精良之人,同为胜任职位,也有区别,有的仅是为“完成任务”,而有的却“卓有成效”,还有的很有创意。人们需要的当然是后两种。武则天曾向狄仁杰求得一将相之才,狄仁杰便将荆州长史张柬之推荐给她,武则天于是任张柬之为洛州司马。过了几日,武则天又求贤,狄说:“臣已推荐张柬之,怎么还没任用?”武说:“朕已提拔任洛州司马。”狄说:“臣向陛下推荐的是宰相之才,不是司马之才!”武则天于是又把张柬之升迁为侍郎,后不久又任为宰相。就选贤而论,武则天无任贤之德,就其职位来说,也无任人之明。而狄仁杰高明之处则在于“宰相之才不可任司马”。
任人能当其位,既要考虑胜任职务的问题,也要防止“功能过剩”问题,以避免“大材小用”。用人上的经验教训告诫我们,“大材小用”不仅要造成人才的浪费,而且造成“高位”无才和“低位”人才堆积,挫伤有才能人员的积极性。使高材人“骑马找马,另图高就,难安其心”。
避免“大材小用”,真正达到能当其位,就要注意做到:一是任人标准不可太高,量身打造严格用人;二是任人标准不可过分武断,应带有一定“弹性”,使人有能可用;三是取消一切不必要的标准,减少任人难度。如果要求一位市长精通农业耕作,要求一位经理熟悉文学创作,要求一位钳工有口头表达能力,恐怕是强人所难,更没有必要。如果真的是那样,恐怕就很少有胜任者了。
在其位、谋其政、当其位、考其终,这是古今中外基本的用人评人方法。
二、用人如器,各有所宜
用人如器,各有所宜;因人器使,相得益彰;人之才情,各不相同;人尽其才,物尽其利。这些历来是经验之谈。
三国时魏人刘邵对此曾做过深刻剖析,他在《人物志材能》中把这种人才概括为3类:“兼德、兼材、偏材”。即德行高尚者、德才兼备者,才高德下者。庄子说:“诸侯之剑,以知勇士为锋,以清廉士为锷,以贤良士为脊,以忠贤士为镡,以豪杰士为夹。”意为应根据各人之长,分担其适宜之职。韩愈曾举木为例,用木时,大木为栋梁,细木为椽子,其它可据所长,斗拱、短柱、门臼、竖木、门闩和榫子之用。由于用其所长,各得其宜,终于做成房屋,这就是木工的技巧。
同理,材无“大小”,各有所宜。人们常论能力大小,才气高低,这种说法,在同行业中比较勉强可论,在不同行业和领域中就无及可论。《水浒传》中的浪里张顺和黑旋风李逵,哪个本领高强?很难结论。因为张顺精于水中搏斗,而李逵精于陆上功夫,两者难以确定比较标准。让一个数学教授去做小生意,恐怕还不及一个供销员,但也不能因此断定教授无能;反过来,让一个供销员去给大学生们讲解高等数学,恐怕也是目瞪口呆,但也不能据此断定是愚笨。即使在同行业中也难分出高低,如:同样是汽车修理工,有的精于发动机,有的精于表盘,有的精于内饰,何能分出强弱?同样是监察工作,有的是经济监察专家,有的行政监察内行,还有的是其它方面的监察高手,能力高低又何以比较?社会各类事业对人才的需要各有所异,有的需要“学富五车”的文学才子;有的需要专于某行的“雕虫小技”;有的需要“满腹韬略”的军事专家;有的则需要百发命中的神枪手、神炮手。可以说:“社会的进步,事业的发展,离不开各行各业的能手,千业百工,细技末术,缺一不可。所以,“人人各有所宜,非独大小所谓也。”
用人器使的真正目的在于人尽其才,才尽其用,须做到如下3条:
第一,视长用人。孙中山先生说,如果“所习非所用,所用非所长”必然“智者无以称其职”。要像欧美人那样“无论做什么事,都要用专门家。如练兵打仗要用军事家,开办工厂要用工程家,安邦治国要有政治家;文学渊博者为士师,农学熟悉者为农长,工程练达者为监工,商情谙习者为商董。”只有这样,才能人尽其才,百事俱兴。如果能力不同,而让其做同样的事情,职责无界,即使是智能之士也有不尽其才,不果之事。所以,任人必因人器使,用其所长,而不能强人所难,用其所拙。
第二,因势择人。即根据事业发展过程中的不同情况,择其应变自如、相机解决问题者而任用。常有这样一类人,虽无六韬三略以治军,满腹经论以治政,但才思敏捷,巧言善辩,应变能力极强,常常能取胜于困难之中。像这样的人,就需要适时因势择人而用。但如果不能因势而择人,不仅不能使之尽力胜任,反而招致失败。《三国演义》中诸葛亮挥泪斩马谡就是一例,此错虽在马谡,但诸葛亮临时错择其人也难免其责。可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第三,见机任人。“世无废物,人无废人。”有些人看起来无用,实际上是未识其可用之处。其实有用无用要作具体分析,各人有各人的才识,各人有各人的优劣,在此种情况下显得“无用”,而在另一种条件下可能是不可或缺的能手。这里一是时间,人的成长有一个过程,时间不至,才识不熟,就难以为用,而一旦时至成熟,就可能立马胜任。二是时机,即有的时候,时机未到,只能待而观望,时机一到,立显身手。湖南省红安县在近代出将军203人,而在此前,千万人中有才者难显其一。所以有用无用在辩证之中,“听其无言之言”,“识其无用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