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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襁褓中的婴孩(1)

夜深深,在浓密的山林里,四周夹杂着淡淡的草木与夜晚霜露的潮湿的气息。残缺的月从浓密的枝头向林丛的深处洒下残缺的余晖,使整个密林更加增添了幽静感。微风凛凛,从树木的四周飘过,树木的枝叶随着风的搅动而微微摇摆,让林子多了份神秘。此时,有一句诗最能描绘当时的意境:“林静风清月色寒!”

就在这样幽静的密林里,慕容谨艰难地爬行着。他怀揣着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当作自己生命般的护着。因为,那个箱子里,装着七朵美丽圣洁的雪莲花。林婉池最爱雪莲花,但是她从来没有见过。此次,慕容谨带着安国公主逃到了西域,便亲自去了天山,经过千辛万苦摘到了雪莲花。为了摘到雪莲花,慕容谨曾经差点就永别人世,不过,他还是不畏艰险,用智慧与勇敢摘到了。也就是因为雪莲花,他才耽误了那么多的时间,没有及时地回来。

慕容谨慢慢爬行着,猫头鹰时不时发出阵阵凄绝的喊叫,听得令人毛骨悚然!突然,慕容谨听到一阵细细的喊叫声:“公子!公子,等等!等等……”

在这样浓密的山林里,在这样幽静的夜晚,突然听到这样的叫唤声,慕容谨心惊不已,不过,他还是蛮胆大的人,他壮着胆子朝着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借着微弱的月光,他见到远处的角落里,有一个妇人,衣衫褴褛,怀里抱着一个襁褓。此时此刻,会遇到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想想都觉得有些寒战!不过慕容谨并不畏惧,何况他武功高强。他向着妇人的方向走去,见到妇人气息微弱,浑身带伤,褴褛的衣着,好像是人为的,大概是被用鞭子抽过。“这位嫂嫂,你怎么了?”

那位妇人泪流满面,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与悲痛,她没有回答,而是带着怜爱与不舍地看了看怀中抱着的襁褓。襁褓里有一个可爱的婴儿,大概也就是几个月大。妇人依依不舍地低头向怀中的婴儿凝望了很久,低低说到:“公子!求你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

“你的孩子怎么了?是不是病了!”慕容谨问到。

妇人看了看慕容谨,眼神悲怜,叹道:“我丈夫被人冤枉,受了牢狱之灾,如今被发配边疆,生死不明。我家公家婆见我生的孩子是个女娃,对我很是嫌弃!我的女娃,家公家婆从没抱过,我白天背着孩子去地里劳动,晚上回来,家公家婆都没有让我和孩子吃上顿饱饭。我娘俩,住在柴房里,夜晚常常被冻着。特别是下雨天,柴房的屋顶根本挡不住雨水,雨水一直唏哩哗啦地往下掉。长此以往,我这个大人都受不了,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受得了。我丈夫有个弟弟,平日仗势欺人,因为为人性格粗暴,至今娶不上老婆。于是,他见我守寡在家,便想霸占我。我不依,他就用鞭子打我。我实在受不了这样的生活,带着孩子从村子里逃了出来,可是林子浓密,我们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钱,也不知该去投靠谁……”说到这,妇人热泪盈眶地怜爱地摸了摸襁褓中的婴儿的脸蛋,才说到:“我就是一个烂命的人,死不足惜!可是可怜了我襁褓中的孩子……公子,求求你发发慈悲,收留我的孩子,给我苦命的孩子一口饭吃!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妇人说完,在慕容谨的面前跪下,连连磕头。

听了妇人的话,慕容谨不由得落了泪,他扶住妇人,说到:“这位嫂嫂,快快请起!我答应你就是了!你也跟着我走吧,孩子还小,不能又没爹又没娘的,只要你跟着我走出了这座大山,到了平地,我找马车让你们坐,到时候我带着你们到京城,你们母女可以安心地生活!”

妇人道:“不!我背着孩子走了那么远的山路,已经筋疲力尽,没有办法再走下去,跟着你走,对你和对孩子来说,是个累赘!况且孩子许多天没东西吃,就靠着允吸我手指头的血来维持,如果不早点带他离开山林,那他就会死去!”

慕容谨听完,拿起妇人的手指瞧了瞧,果然,她的十个手指头都破了,伤口处带着深深的牙印。看到这,慕容谨心痛得流泪。妇人被慕容谨拿着手指来看,解释地道:“孩子没有东西吃!我向来身子弱,奶水很少,何况我也一连几天没有吃东西了,奶水更是一点都没有!没办法,看着孩子饿得嗷嗷哭叫,我就咬破了自己的手指,放在她的嘴边,让她允吸。吸了一个指头,没有血了,再吸另一个指头……”

慕容谨心疼得不得了,说到:“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听着我的心痛得不得了。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妇人道:“求公子带着我的孩子走吧!求求你将她抚养成人!我来生做牛做马来报答你的大恩!”说着,妇人将手中的襁褓递给慕容谨。慕容谨接过襁褓,还想拉着妇人一块行走。可是妇人为了不拖累慕容谨与孩子,她将孩子送给慕容谨之后,便使出剩下的浑身气力,向着山崖跑去,然后从高高的山崖纵身一跃,坠入了山崖。慕容谨见了,免不了悲痛地哭了一番。但是为了怀中抱着的婴儿,他不能停留太久,抱着婴儿匆匆地走了。孩子太小,还不能吃大人吃的食物,除了喂她奶水,没有别的办法。但是,慕容谨是个大男人,哪来的奶水喂养她呢!没办法,他效仿妇人那样,用牙齿咬破手指,用手指的血来喂养婴儿。

就这样,慕容谨抱着婴儿,慢慢地走出了山林,然后他买了一辆马车,一路向着京师奔飞,希望能快点到达京城。

话说林婉池中毒之后的第六天。在林婉池昏暗的屋子里,烛光微弱,一如林婉池微弱的脉搏。林婉池安静地躺在大床上,呼吸越来越慢,手脚渐渐冰冷,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蓉儿跪在床前,静静守候着,哭得太多,此时已经哭不出声音了,泪水也哭干了,她虚弱地跪着,一直深情凝视着婉池,眼神哀伤。

苏淮送走最后的一位大夫之后,返回林婉池的住处,见到蓉儿哀伤的样子,心里很不好受,他向蓉儿走过去,右手轻轻地搭在蓉儿的肩膀,怜爱地看着她。蓉儿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转回头凝视着林婉池。

“蓉儿!起来吧!不要一直跪着……”苏淮扶了扶她,想扶她站起来。可是蓉儿推开了他的手。苏淮心疼地说:“蓉儿!不要折磨自己!你这样折磨自己,婉池小姐如果有知觉她会心疼的!还是起来,回自己的房间好好休息一下!这几天你一直守着她,会累坏自己的!我来守着她就好!”

蓉儿推开了他的手,低声地说:“让我多陪陪她吧……”

苏淮默默叹息,然后说到:“蓉儿!还是节哀顺变吧!所有的大夫都说了,婉池小姐已经没有的救了!明天,蓉儿进宫一趟,把消息告诉林婉溪贵妃,希望她能出宫来见妹妹最后一面!我也好和她商量商量婉池小姐的后事……”说完,他看了看蓉儿,蓉儿还是一如既往地哀伤地跪着,他不再说什么,默默地退出了林婉池的房间。

深夜,凉风习习,吹拂着树枝摇摇摆摆,干枯蜡黄的叶子随着风儿纷纷飘落。没有月色的夜晚,黑色是唯一的主调,和着萧索的秋风,更增添了一份凄凉!此时,一位风尘仆仆的公子,怀中抱着一个襁褓婴儿,缓缓地来到慕容府的大门外,他不是别人,正是离开多时的慕容谨。借着慕容府的两只昏暗的黄色的灯笼,他隐隐约约看到了门匾上的几个大字——慕容府。见到府上点着的是两个黄灯笼,而不是红灯笼,他觉得有些奇怪!不过,他笑了一下,终于回到自己的家了。这一个多月,他走了很远,也走了很久,从夏天走到了秋天,现在,终于回到自己的家了!“婉池!你还好吗?”他心里想着。

他走上前去,轻轻扣了扣门锁,一会,门开了,一个小厮探头探脑地从门后往外瞧了瞧,不耐烦地道:“谁啊!这么晚了敲什么敲……”小厮还没说完话,他定睛看到了那个人正是慕容谨,因此笑道:“公子回来了!公子回来了!”随之,他看到了慕容谨手中的婴儿,好奇得很,他想问,但这是主子的事,他又不好问。慕容谨失踪了那么久,现在回来了,手中还抱着一个襁褓,而且看样子他对婴儿是极致疼爱!小厮便认为孩子理所当然是慕容谨在外面和别的女人弄的孩子了!

慕容谨笑道:“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府上还安好!”

小厮还在半激动半猜疑半好奇着,他只是点了点头。

慕容府指着黄灯笼,说到:“怎么用这种颜色的灯笼!不像话!赶快换了!”

小厮道:“公子休要生气!这是苏淮主子吩咐的,说是府上有病人快死了,所以他不让我们点红灯笼,改换成黄灯笼了!”

“哦!谁快死了?”慕容谨问到。

“这?”小厮知道慕容谨一向对林婉池关爱有佳,所以他不敢提起是林婉池快要死的消息!怕慕容谨会生气!

“好了!好了!快关门吧!今儿晚了,改明儿我有时间再去看看那位病人!”慕容谨说着,然后走了。他还以为生病快要死的是哪个年龄大的老人,毕竟,府上也有几个掌管各种活儿的老管家,所以他说得慢条斯理的,不急不慢的!回到慕容府,慕容谨叫几个丫鬟来带孩子,安顿好孩子之后,慕容谨想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林婉池。他慢慢朝着婉池的住处走去,途中,他想了各种可能,婉池会不会因为他的出走而很生气呢!会不会很责怪他!会不会淌眼抹泪的!他想好了见到婉池时的各种可能,也想好了见到婉池之后要说的话。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他认为的所有的各种可能统统都不是,等待他的,将是一场悲戚!

他来到了婉池的房子外面,远远地就瞧见婉池的屋子里还点着昏弱的灯光。怎么,她还没睡吗?是不是因为太思念自己!看来这段时间她一定是因为自己而常常无眠!他想着,想到这里他的心就很痛!他害她为自己担心了!

慕容谨轻轻走上门口,他想伸手敲门,可是一碰到门,门却自己开了。借着昏暗的灯光,他远远地见到蓉儿虚弱地跪在床前,神情非常地哀伤。“蓉儿,怎么了?”他问到,慢慢地向里面走去。

听到是慕容谨的声音,蓉儿慢慢回头,哀伤地望着他,眼神里还带着淡淡的幽怨与责怪!他读懂了,毕竟他确实有过错,他没有留下任何书信,也没有告诉任何人就走了,而且还走了那么久!难怪蓉儿会用这种目光望着他!他走过去,见到婉池安静地躺在床上,昏暗的灯光让他看不出婉池的脸色有多么煞白,他心疼了一下,看来她病倒了,他想着!他以为婉池是因为思念他而病倒,并不知道此时的婉池已经差不多没有了气息。

“蓉儿!姐姐是不是病了!是不是因为这段时间过于思念和担心我而病倒了?”他低声问着。

蓉儿轻轻摇了摇头,“不!不是病了……而是……而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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