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金二人都已经换上了平常的便装,眼神闪烁。见陆崖和柳小恶都转过身来,还未等两人说话,华治便一脸哭丧状地向陆崖言道:“别怨我啊,昨晚我也是把老本都折进去了。”
陆崖看罢华治,再看金鹫,那是一种欲言又不敢言的表情,心里顿时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问道:“就你们两个,他们五个呢?”
华治直截了当地说道:“他们一早都在城门下被州兵抓走了。”
“什么?……”
华治赶忙示意陆崖小声点,拉他离了人群,柳小恶和金鹫也跟着过来了。
在一无人的小街拐角处,华治讲起话来。
据华治所言,他和金鹫也只是听说有盗贼今早一入城就被州兵捕捉了,先是捉住了两个,不久后又拿住了三个。据目击者所言,州兵们曾当场向围观者言及这五个人行迹可疑,衣履沾草带土,且草为黄茅草,土为赤金土,应该是去了石屐山做贼的缘故。
按华治接下来的话,昨晚他们七人在林中各各而逃后,他在林中只遇到了金鹫一人,两人结伴出了林子后,在永安近郊找到了一个小村子,由于置换的衣服都在被捉的帮众手里,便趁夜在几户农家偷了几件衣物,脱了身上的玄衣,将自己打扮成年青农夫的模样。总算在有所准备后,今早回城无惊无险地过了城门这一关,进而听到一众商贩们讲到这两起州兵捉贼之事。
华治有心,略一打听,仅从形貌、衣着、年岁差不多就判断出被捉的就是杜乐乐、尤向阳以及红乐帮的三个人。
陆崖听罢,满心无奈,最后问华治:“那你们两个现在回帮了没有?”
华治回道:“回过了,应该是众兄弟的口风紧,还没有将自家的老巢供出,帮里暂时正常,但我已经把那几个留守的遣走了。”
“你过来这里也是为的打听消息吗?”柳小恶接着问华治,从华治的话里他大致明白了陆崖等人昨晚遭遇了何等凶险的局面。
“不算是,我们就是来找陆帮主的,”华治回答柳小恶,扭过脸来又对陆崖道:“我想你们要打听的消息我俩已经知道答案了,你们是不是想知道他们被关押在了哪里?”
“哪里?东监还是西监?”陆崖赶紧问。
“西监。”
“西监?嗯,还好些,”陆崖稍微放了一点心。
“如果可能,我准备晚上去那里去看看他们。”陆崖把自己的想法讲明了。
“看看也好,”华治听来好似并不惊奇,“我知道你起码不会去劫狱,对不对?这告示我们也看了,话说那斩煞剑不是还在你手里吗?”
陆崖摇头道:“现在斩煞剑并不在我手里,它在我家五帮主钟靖手里,可钟靖失踪了。”
“啊!”华治和金鹫都很惊讶,“这是怎么回事?”
陆崖便把钟靖昨晚在林中救他并失约罗刹山的事说了。
听罢,华治一脸发愁。这时,许久未言的金鹫说话了:“莫不是钟帮主受了重伤,将要危及性命,他不得已去找那些乡下郎中救命来着?”
“重伤?”陆崖听金鹫也提到了重伤,心头顿时暗云重重,只想立刻赶回黄水墟,好骑马出城。
两人借口有事,撇下了华治和金鹫,走有未远,华治跑过来拦住问道:“陆帮主,要是斩煞剑现在还在你手上,你会不会……”
“放心吧,我会的。”不等华治说完,陆崖便回答出声,说罢,和华治错身而过。
华治眼睁睁看着陆柳二人大踏步走了,脸上一瞬间出现了一个令人费解的表情。
金鹫赶了上来,问华治:“咱们不用去帮忙找人吗?”
华治反问:“你觉得他们能找的到吗?”
“……我不知道,应该能吧。”金鹫犹豫着说道。
“嘿嘿,你可能还有比这个更好的答案。”华治莫名其妙地说道。
“更好的答案?我不确定,帮主在故弄玄虚吗?”金鹫一脸糊涂状地问道。
“不说这个了,走吧,咱们找家酒楼去吃个饭、喝点酒如何?”华治又说道,他的眼神好似起了变化,漆黑的眸子里充满了莫测的意味。
“是,帮主,听帮主吩咐。”金鹫老老实实回答。
“可你觉得依眼下这种情况,咱们去酒楼吃饭喝酒合适么?”华治话音一转,腔调变得奇怪起来。
金鹫不失恭敬地说道:“哦,那咱们随便找家饭馆吃吧,只要帮主……”
“别再叫我帮主了,”华治突然抬高了声音。
金鹫顿时一怔。
“你今后就别跟着我了,忙你该忙的事情去吧。”华治又道,说完大踏步向前走去。
“帮主!”金鹫怔怔地站立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帮主……你究竟怎么了?”他在华治背后喊。
“我说过,别再叫我帮主了,金参军,说不定过几天会有人叫你金校尉了,那我就提前恭喜了。”华治边说边走,再不回头。
“……你说什么?”金鹫的声音变小了。
“知者自明,再会吧。”
金鹫一个人孤零零地伫立在了街头。
整整一个下午,陆崖和柳小恶在城外分头找人的事情并无结果,永安四围三五十里以内但凡有个名字的村落和小镇两人都骑马去探看了,此间但凡能打听到的医者两人也去问询了,皆一无所获,连个目击者的消息都没有听闻。按照约定的时辰,两人临着天黑城门欲关之际,又回到了永安城中,待在城里的街头碰了面,已是暮色深沉,两人在一家掌灯营业的小饭庄吃了晚饭,便一同踱马返回黄水墟。
路上,两人商议已定,明日再一道出城,扩大找寻的范围和里程,这下一回的找寻将不会是一天半天的事情了,如果找不到人,在城外逗留几天都有可能。
可柳小恶还是设置了条件,那就是找人、救人的事都不能耽误前去龙鼎的事。
陆崖自以为寻找钟靖不会用太多的日子,草草答应了柳小恶的要求。
回到黄水墟陆崖的那间屋子里,两人皆很疲惫,特别是陆崖,和柳小恶没说几句话,便打起盹来了。
柳小恶让陆崖去床上睡觉,他晚一会可以到别的屋子找床睡。陆崖却强打起精神,从椅子上站起,自个儿出门去了,出门前不忘交待师兄,让师兄在午夜子时三刻前后叫醒自己。他去了淳正的屋子,连灯都没有点,躺在一张大竹床上睡倒了。
华治就是在这时来到了青乐帮,知道了陆崖已睡后,便在陆崖屋里和柳小恶随便聊了几句闲话,之后也离开了。临走前柳小恶告诉他这里空屋子多,晚上可以留在这里住宿。华治回答红乐帮也同样如此,长叹一声,只身走进了夜幕。
恰在子时三刻,柳小恶把睡得正香的陆崖叫醒了,问陆崖:“我和你一块儿去好不好?”陆崖点头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