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子峪之地,既无史书所载,亦不见名家经传。然而,却历史气息浓郁,明代古韵缭绕。观后令人神往。
峪者,山谷也。贤子峪是山东省平阴县函山中的一道山谷,山谷中有一个明代古村落,因历史上出过几位秀才雅士,故而取名曰贤子峪。
贤子峪东西走向,房屋座北朝南,依山而建,石墙石壁,参差错落。因年代久远,一百多间房子,房顶塌落,只留下一栋栋残缺不全的石头墙。石墙旁边,都有一间小石屋,估计是当时人们饲畜养禽抑或是存放粮食农具之用。走进明代古村落遗址,象走进了楼兰古城,脚踏着明代的石板路,思绪也倒回了四百多年。村落的对面是一座山坡,山坡的石板上被水冲刷成一道道黑白相间的波纹,就象石工凿刻的山水画卷。春天,山顶上桃花盛开时,泉酒花摇,相映成趣。一场春雨,泉水卷着缤纷的落英从石板上流下来,形成一种独特的景观。人们便给它起了一个富有动感的名字,叫桃花流水。山谷幽静空旷,古藤绕绿树,鸟语伴花香,给人一种古朴幻妙之感。这么一个幽雅的地方,人们为什么要遗弃而迁呢?带着遗憾和疑问,茕们走进了古村落里。
贤子峪过去是有一百多户人家,从遗留的房屋和规划布局来看,既有钟鸣鼎食之家的大户,也有传儒讲道的学人。明代贡生张宗旭曾在这里创建过函山书院,因历史沧桑,现已销踪匿迹。我们顺着一趟青砖铺的甬路,走进一家大院里。虽然正屋偏房已倒,但从砖铺的甬路长短来判断,这是一个拥有深宅大院的大户人家。甬路长若二十米,宽约一米。甬路头上一面栽着一棵古树,左面是一株臭椿,右面是一株香椿。枝杆如铁,树皮皴裂,饱经风霜,苍劲古老。这一香一臭两棵椿树,道出了这个大户人家的家教:在家知孝廉,出门辨香臭。教育后代做人做事要明荣辱,知香臭。如果与我们当前开展的“八荣八耻”教育结合起来,更可看出我们的先人是多么重视精神文明教育。断墙的外侧有一棵皂荚树,树龄已四百多年了,内心已空,树皮完好,枝繁叶茂,皂角串串。这是这个明代村落活的见证物。捡着散落在地上的干皂角,使我想起了古人的一句话:人要一张脸,树要一张皮。人不要脸,就象树没有皮一样,很难长久地立在世上。这棵皂荚树经四百多年的风风雨雨能继续顽强的生存,正是靠它那张完好的皮。它给游人以很深的教育与启示。继续前行,不远是ニ所私塾。进院后,两边各建有一座偏房,是当时的教室。正面是凿齐的石壁,石壁上是一幅天然的水墨画,明暗有致,层次感很强。大家探究猜测,当时私塾设计者的创意,大院的正面不建房而凿石壁,其意不在这幅自然的山水画上,而是教育学生读书作文要开门见山,处世为官要光明磊落。可见老先生的匠心独运。比较起来,保存最完整的要数峪东侧半山腰的那座三泉庵了。三泉庵因峪中的三泉而命名。庵西有一泉,二米见方,水质纯净甘冽,长年不涸,为村民饮水之用。峪北一泉,日南岳泉,泉水深而旺,为村民浇田所用。在桃花流水处还有一泉叫抱珠泉,泉口虽小,泉水清澈。也有人指一井三泉之意。三泉庵正殿是观音堂,内塑观音菩萨像。明正德初年(1506年)安德长云游贤子峪,被这里的山泉林景所迷,遂与石工孙忠辇一起开山凿石建观音堂。观音堂廊檐出厦,两根石柱立于大门两侧,石柱基座是用汉白玉雕刻的莲花,花瓣纹理细腻,自然大方。石柱上雕,着牡丹花鸟,栩栩如生,象征着富贵平安。观音堂年久失修,门窗破旧,堂内梁柱漆迹斑驳,墙皮脱落。尽管显得古老久远,却使人痛惜。观音堂东侧有一座石屋,石棺上刻有“伏魔殿”三字,取降妖伏魔之意。游人至此,进去摸一摸石壁,据说妖魔不敢近身。殿内叠石尖顶,顶端饰以涡旋纹雕刻,给人以阴森之感。伏魔殿前至观音堂阶下两侧,立有四块石碑,其中一块碑上刻有“平阴县贤子峪建观音堂记”,内容类似《岳阳楼记》,字迹清楚,记录了修庵的过程和意义。落款是“孔子村人胡振纲”。其余三块是功德碑,字迹有的被破坏,有的已风化难辨。与三泉庵相对的山坡上,还有一处送子观音堂,坐南向北,木石结构,呈六边形平顶。从窗里望进去,有“白云阁”三字。遥想当年也曾香火旺盛,一对对少夫少妻跪拜叩手,敬香献纸,祈求观音娘娘送男送女。现在也象一位麻木的老人,静静地坐在那里,显得那么孤独与空寂。
这里虽然不象其它旅游景点那样车水马龙,游人如织,熙熙攘攘,热热闹闹,但也不时有散客团队光顾。游客抱着一颗好奇探究的心,把想象的链条拉长。不住地假设、推理、思索、惊叹。哟,小山沟里还有这么古老的明代遗迹,真是养在深闺人未识呀!
这里也没有什么歌女小姐,搞一些人为的包装,建一些现代化的设施,而是纯自然的,保留着那种原始的历史风貌和明代风韵,苍凉而又荒凉。曲曲弯弯的石板小径,通往山谷中的幽深处,草遮花盖,苔痕缕缕,行走其间,使我想起杜甫“迎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鹂空好音”的诗句,思考的触点更加深远而浩渺。
我赞叹前人的聪明才智,当年背靠大山就地取石,立村建房,省工省料,坚固美观,冬暖夏凉。且面对青山,松翠柏绿,流泉飞瀑,鸟鸣猿叫,粮菜丰硕,环境优美,空气清新,就象一个原始生态园。用句时髦的话说,这里最适合人类居住。我为前人的迁徙感到惋惜。哪年哪月为什么百余户人家迁出而没迁回?是自然灾害所为,还是社会变故之因?许多问号在脑中萦绕。只听导游说,抗日战争时期一小股日军在这里迷了路,被当地抗日武装所灭,其它无从考究。如今空屋碎石,残垣断壁只有留给史学家去考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