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洪中。
陶红英的身子正随波起伏。
肖青山脱下雨衣,扑下陡坡,朝陶红英冲去。
咆哮奔腾的山洪中。
陶红英奄奄一息,随波漂流。
山洪中。
肖青山几次冲至陶红英身边欲抓住陶红英的雨衣,都被浊浪冲开。
岸上众人听见肖青山的呼喊声,齐齐驻足向河中望去。见状俱大吃一惊,连声惊呼。
武国祥、柳保常、肖传礼等甩下雨衣向陡坡下奔去。
一级公路上。
212吉普车劈开雨幕向前飞驰。
杨东疲惫地叹了一口气,微微闭上双眼。
大洋马奔到苗圃大田埂上。
肖青山在齐腰的洪水中抱着陶红英,一步一步趔趄着向岸边走来。
大洋马丢了雨伞,带着哭腔说:“老天爷呀,这是怎么啦?青山、小、小、小心脚底下。”
武国祥、柳保常、肖传礼等冲到岸边,搀扶着肖青山向陡坡上走来。
212吉普车拐下公路朝苗圃开来。
苗圃小屋里。
陶红英面色蜡黄,紧闭双眼,平躺在炕上。
大洋马大声说:“你们这些大老爷们都出去,我要给闺女擦擦身子,换套干衣裳。”
众人急忙走出小屋。
屋里大洋马打开墙角的一只不大的柳条箱取出一套衣服。
小屋外。
武国祥小声说:“青山,你把樱桃喝进去的水都控净了?”
肖青山点点头道:“控净了。”
苗圃东边的土路上。
212吉普车停稳。
杨东和小赵按着雨衣走下车向小屋走去。
众人迎着走来的杨东和小赵,齐喊:“杨书记,你怎么也来了?”
肖青山、武国祥上前与杨东、小赵握手。
杨东:“怎么样?小苗没问题?”
肖青山:“放心吧杨书记,可以向你保证一点问题也没有。”
杨东高兴地说:“好,好。哎老武,青山怎么把你揪来了?”
“不用他揪我也得来。”武国祥亮着大嗓门说:“杨书记,你寻思这些樱桃苗是他们肖家楼自己的?这是俺武家片的,你说我能不来?”
杨东:“老武、青山,走,领我看看。”
杨东、肖青山、武国祥边走边看边聊。
三人巡视一遍后,杨东高兴地说:“好、好,处理的很好。哎,青山,樱桃呢?她不是也来了吗?”
肖青山和武国祥对视一眼没吱声。
杨东惊道:“怎么?没听见我问你吗?”
肖青山轻声说:“她、她在屋里。”
“在屋里?”杨东疑惑地问:“怎么……发生了什么问题吗?”
武国祥看看肖青山,又看看杨东说:“杨书记,樱桃她,她出了点事儿。”
杨东紧张地问:“出了点事儿?快说出了什么事儿?”
肖青山:“她晕倒后跌进了河里。”
杨东一惊撒腿就往小屋奔去,边奔边扭头说:“回头再跟你算账。”
肖青山、武国祥也紧随杨东向小屋奔去。
小屋炕上。
陶红英穿着大洋马又肥又大的裤褂,倚墙坐着,有气无力地听大洋马数落。
杨东、肖青山、武国祥先后进屋。
大洋马跳下炕沿:“杨书记来了。”
陶红英睁开眼:“杨书记,你、你怎么来了?”
大洋马和杨东寒暄了几句离开炕间,顺手把陶红英换下来的衣服晾在竹竿上。
杨东脱掉雨衣坐在炕沿上:“樱桃,这会儿好些了吗?”
陶红英虚弱地一笑:“放心吧,杨书记,没有大问题。”
杨东严肃地说:“身体没有完全恢复,不能任性。这要是出了大问题,我怎么向上级交代?又怎么向你父母交代?”
大洋马边抻展着陶红英的衣裳边说:“杨书记,你说的太对了,这闺女你可得好好教育教育,哪能这么样?干起工作来不要命。”
陶红英:“婶,别说了。”
大洋马严肃地说:“怎么别说了?你比不得我,我年轻那会儿为什么大伙都叫我大洋马?大炼钢铁的时候,男劳力从祥山铁矿拉矿石,一拖盘车拉几百斤。俺那年二十一,你知道俺一车拉多少?一千还拐个弯呢?你能跟我比?我打小干活,你呢,打小念书。闺女听婶的话,再不能这么拼啦?”
陶红英:“婶。”
杨东站起来:“樱桃、青山、老武,你们辛苦了,苗圃处理的不错。我要马上回水库大坝,李书记、姜区长还在那儿坐镇呢,你们撂两人在这儿望着,其余的人可以回去。”
肖青山走出门口:“保常,你和金功叔留下照看着,其余的人一块回去吧。”
陶红英:“保常,如果雨停了,没有什么问题,你们也可以回去,坐公共车回去啊?”
柳保常、柳金功:“哎!”
杨东:“樱桃,你上我的车,让小赵把你送到医院去。”
陶红英:“杨书记,我不上医院,我随大伙一块回去。”
大洋马:“闺女,这是怎么啦?杨书记的话你也不听?杨书记能不能让我也跟车去医院,好好伺候伺候孩子?”
杨东紧紧拉着大洋马的手说:“大婶,谢谢你。好,走,上车。”
一级公路上。
212吉普车风驰电骋。
车里。
杨东感激地说:“红樱桃体会到了吧,我们为群众做一点我们应该做的事,群众就会把我们当成亲人来对待。”
陶红英:“杨书记,你说得太对了,可惜我们做得还远远不够。”
大洋马:“杨书记,我这人说话直快,你们这些当干部的也是三、六、九等,像你和樱桃这样的人,时时心里挂念着俺老百姓,处处为俺老百姓着想,老百姓会不把你们当亲人待?可有的人就不是这个样啦,时时净想着捞好处。”
杨东:“婶子在我们的干部队伍中确实有个别同志,私心重,个人主义严重。”
大洋马接过话头:“杨书记,你说这些整天捉摸捞好处的人,他能有心思为老百姓办事儿?装样子吧。杨书记,你们上级要是能叫我说了算,我就叫你永远在俺葛庄干书记,叫樱桃在这干镇长。”
杨东哈哈大笑。
陶红英哈哈大笑。
小赵哈哈大笑。
大洋马不好意思地也哈哈大笑。
小赵边开车边笑着说:“大婶,你老太有意思了,你让红英姐干镇长,那、那……刘镇长现在还挂着咱葛庄镇的镇长,你让他干什么去?”
大洋马嘴一撇:“哼,提他?就小东明那块料他够个镇长的料吗?其实你们心里头比俺还清楚,他来咱这干镇长好几年了,给老百姓干了点什么正经事儿?就说头些日子……”忽然一怔把话头打住。
肖传礼画外音:“我可告诉你,你这档子事儿,咱知道就行了,绝不能扬扬出去。小兔崽子再不是玩意,到底是我的外甥,不过这小子太毒了,以后逢事得多多提防着点。”
杨东、陶红英、小赵齐齐望向大洋马。
小赵:“大婶,小东明是不是刘镇长的小名?”
“嗯,是俺家老头子的亲外甥。”话到这里好长时间没有作声。
陶红英:“婶,头些日子怎么啦?”
大洋马摇摇头深叹一口气:“闺女,没、没什么,没什么。”
雨下得渐渐小了。
公路上。
武国祥边驾驶拖拉机边对肖青山说:“青山哪,今天这事儿可******玄哪,樱桃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可怎么交代?”
肖青山沉思有顷:“武书记,你忘了吉人自有天相吗?”
“说些什么屁话?”武国祥话题一转:“哎,青山,你说咱们是回去,还是去大坝?”
肖青山沉吟着说:“水库水位,不知涨到什么程度?李书记、姜区长、杨书记他们都在大坝上,咱也去吧。”
“好。”
拖拉机嘟嘟嘟地飞奔着。
傍晚。
雨歇天晴。
葛庄镇卫生院病房。
陶红英躺在病床上翻看一本杂志。
大洋马坐在小凳子打盹。
卫生院走廊上。
杨东、武国祥、肖青山、小赵等人走过来。
进了病房。
杨东:“红樱桃,怎么样了?”
陶红英:“杨书记,我一点问题也没有,就是不知水库的水位怎么样?”
大洋马张罗大家坐下后。
杨东:“放心吧,来水量已趋稳定,仍在警戒线以下。”
大洋马:“杨书记,你可得好好批评她,刚才还吆喝着要出院呢。”
“出院可以。”杨书记笑着说:“第一必须完全康复。第二必须医生说话。”
陶红英点点头道:“好,我听医生的。杨书记,武书记、青山、小赵,你们回去休息吧,这半夜一天也折腾的够呛的了啦。”
武国祥:“杨书记,咱们回去吧,樱桃也好歇一歇。明天,或者后天樱桃能出院的话,咱们都到我家去,再把片上的几个伙计也叫上,我把家那只摔断了腿的山羊宰了,咱们好好撮顿羊肉。”
杨东:“老武,怎么这个时候宰羊,宰羊不都是冬天吗?”
武国祥哈哈大笑:‘这个嘛,领导就不懂了。老辈子冬天杀羊一是为了弄张好皮子。二是冬天冷,羊肉性温,能温补肾阳。其实呢,羊是夏秋季节最肥,最嫩、最鲜、最上口。怎么样?咱说好了啊,明天……啊,不、不一实定在后天下午,一个都不准落。杨书记,叫上赵书记啊,说好了。”
陶红英高兴地说:“好哇,武书记,我一定去,我最爱吃羊肉了。”
肖青山不经意地说:“看来你们全家都愿吃羊肉?”
陶红英笑着说::“青山,你说的一点也不错。”
杨东:“老武,后天你们弄吧,我就不参加了,我让赵书记和小赵去。”
“那怎么行?”武国祥大着嗓门说:“杨书记,你官大俺老武请不动还是怎么的?”
杨东:“老武,饶了我吧,我自小不吃羊肉。”
“不吃羊肉?”武国祥疑惑地问。
“不要说吃,就是闻着那股羊膻味都想吐,我是坚决不去。”杨东认真地说:“你们自己弄吧,可不准喝多了闹笑话啊。”
武国祥:“杨书记,不对吧,你说俺老武大敬意地请请领导,领导又不赏脸,俺老武的老脸往哪搁?怎么说,你也得去。”
“老武,你这是干什么?强盗哇?”杨东笑着说:“人家不吃羊肉怎么非得逼人家吃?”
武国祥:“杨书记不吃羊肉好办,我去买斤猪肉,专门给你包猪肉馅的饺子,再弄些烧肉下酒,怎么样啊,领导?”
杨东:“老武,我说过,别说吃,就是闻见那股羊膻味,我都受不了。”
陶红英神色异样地问:“杨书记,你、你真的不吃羊肉?”
杨东认真地说:“我说你们这些同志是怎么回事?非得逼我发誓你们才相信吗?好,我发誓。”
陶红英:“杨书记,发什么誓呀?俺们又不是信不过您。”说着话与肖青山对了一下眼神。
肖青山微微点了点头。
杨东:“有几天没回家了,明天下班后回趟家,顺便去看看刘镇长,他这些日子病了,一直在家休息。好了,小赵,回头把武书记、肖书记还有你老大姨送回去,我回去让王少玲来陪红樱桃。”
大洋马:“杨书记,你不用安排人来陪闺女,我不回去,什么时候闺女出院,我什么时候再回去。”
小赵:“杨书记,你自己走回去?”
杨东:“怎么二百多米的距离,你还要把我送回去?”说着话与众人摇摇手走了出去。
病床上。
陶红英边沉思边自言自语:“杨书记不吃羊肉,可那天的那个人一身酒气,满嘴的羊肉味,又能是谁呢?”
大洋马看了看陶红英,嘴巴张了张又微微摇头道:“闺女,管他是谁呢?反正咱也没吃亏。”
武国祥:“樱桃,我不明白,你刚才问杨书记吃不吃羊肉是怎么回事儿?”
陶红英:“武书记、青山,我现在可以断定,那天欲行非礼的人肯定不是杨书记,可那个人的长相又很像杨书记。这里面似乎透着什么阴谋!”
肖青山不解地说:“你认为能是怎么回事儿?”
陶红英回忆着说:“那天午后非礼的人满身酒气不说,满嘴的羊羶味很熏人,刘镇长让我去买烟的时候,我伸手接钱,闻到他身上也是一股熏人的羊羶味。”
大洋马一惊,刚要说什么又忽然打住。
武国祥沉吟道:“还能是刘绍明……”略一沉思遂又自语道:“三百六十五天,慢慢赶齐吧,要是刘绍明使的阴招、下的绊子,让我抓到了证据,我不砸他个七疼八痒痒的,我******就把姓改了。”
肖青山:“这么说,这个跟杨书记长的像相的人肯定离咱这儿不太远。以后咱们多留意点,不愁找不到这个人。”
陶红英:“武书记、青山,你们回去吧!青山回去后跟保常说一下,让他这些日子到苗圃那里多给传礼叔打个下手,老人家到底五十多岁了,让他一个人在那儿,也确实够他忙活的。”
肖青山点点头:“好,是该派个人过去和俺叔一块伺理。”
大洋马感激地说:“闺女,好人呐!你说,叫婶儿怎么感激你呀!”
三日后的下午。
村间公路上。
肖青山骑着摩托车急驰着。
陶家夼,陶红英家门口。
肖青山停稳摩托车,走上台阶敲门。
屋里。
陶红英身背挎包走了出来。
门开处。
陶红英惊喜地说:“青山,怎么是你?你来做什么?”
肖青山:“真会说话,还怎么是我?为什么就不能是我?我来做什么还需要向你请示吗?”
二人说笑着往屋里走去。
陶玉安夫妇在窗上看到了这一切,相互对视一眼各自点了点头。
堂屋里。
陶玉安满面笑容地问:“青山老侄来啦?”
肖青山微笑着说:“来了。叔、婶你二老都好吧?”
“好、好,都好!”
红英妈边把扇子递给肖青山边说:“今儿这是刮的什么风把俺大侄刮来了?你可是稀客。”
陶红英:“妈,他算什稀客?”
肖青山:“婶,红英说的对,我算什么稀客?你老想一想,自从红英调上俺村这不够一年的时间,我是不是来过七、八趟了?”
陶玉安高兴地说:“嗯!青山呐,加上这趟共来了九趟了。”
肖青山:“叔、婶,听红英说咱们家的人都喜欢吃羊肉,今天吃过晌,武家台子武书记把家的山羊宰了,俺们商议给你们送过来些。”
红英妈:“大侄呀,真得好好谢谢你和老武书记。红英啊,快拿过去使凉水浸着。”
陶玉安:“青山,跟你叔就不说客气话了,回去替我好好谢谢武书记。”
肖青山:“哎!”
陶红英拿起羊肉,脸红红的走到外间。
红英妈笑着问:“大侄,你这会儿还是公家的人?”
肖青山:“婶儿,什么公家不公家的,都是那么回事儿。”
“哎呀,大侄呀,”红英妈认真地说:“话可不能这样说。这要是公家的人,不干支部书记了,就回单位去,工作待遇一点都不少,这要是回了村,不是公家的人,不干书记了,就是个庄户孙,谁给工资给待遇?”
陶红英一步跨进来:“妈,你在说什么呀?”
陶玉安在炕边坐着一声不吭地听着。
红英妈:“我说什么不干你的事儿,大侄啊,告诉婶,你现在还是不是公家的人?”
肖青山无可奈何地看了陶红英一眼:“婶,您老可真有意思。”
陶红英看了肖青山一眼:“妈,我告诉你,青山还是公家的人,和我一样,干不干支部书记都有工资待遇。可是,俺们都是党员,干什么不干什么自己说了不算,得听组织的,懂吗?”
红英妈笑着对陶玉安说:“她爸,这回清楚了吧?青山还是公家人啊!”
桌上的座钟敲响四点。
肖青山站起来说:“叔、婶,你们在家歇着吧,四点了,我要回去了。红英,你也跟我一块走吧,坐我的摩托车?”
陶玉安笑嘿嘿地说:“走吧!在家也没有什么事儿,叫青山带着走吧!”
陶红英:“哎,爸、妈,我走了。”
肖青山:“叔、婶,我走了。”
红英妈从炕上下来:“哎,这说走就走?大侄,慢点,等婶送送你。”
院子里。
肖青山:“婶,送什么送?不用出来了。”
屋里。
陶玉安:“快拉倒吧,他俩走你送什么送?”
院子里。
肖青山转头对陶红英说:“你听我叔怎么说的?”
陶红英有些害羞地捅了肖青山一下:“我没听见,就你耳朵尖。”
街上传来了摩托车的嘟嘟声。
摩托车的声音渐行渐远。
屋里。
陶玉安对老伴感慨地说:“青山这小子什么时候能改口叫我一声爸,我就是死了也能闭上眼了。他这几趟来,我怎么看怎么趁我的心思。”
红英妈:“唉,红英要是能攀上青山,也不枉她一辈子了。”
上午,肖家楼肖传礼家。
老两口正在看一封信……左看、右看、伸着胳膊看,就是看不清楚。
大洋马生气地说:“等会儿到镇上再买副花镜回来,家里就那么一副,你把它拿上苗圃家里使唤什么?”
肖传礼气得把信扔到桌子上:“对,是得再去买一副。”
嘭、嘭、嘭。
街门口传来敲门声。
屋子里。
大洋马高声道:“是谁啊?进来吧!”
陶红英打开门:“婶,是我,红英啊!”
大洋马高兴地迎出来:“啊,是闺女啊,快进来。”
肖传礼也迎了出来:“樱桃啊,快进来。”
屋里圆桌旁。
肖传礼夫妇张罗着陶红英坐下。
陶红英:“叔,真没想到你今天也在家?”
肖传礼:“这都的谢谢你啊!你让青山把保常派去给我打下手,嘿,真是选对人了。这小子可跟一年前不一样了,变了个人似的,干活长眼色不说,干得还麻利。闲下来没有事儿就练青山教他的几路散手,嘿,还******有模有样的。”
大洋马:“闺女,有事儿?”
陶红英:“婶,有点事儿。”
肖传礼拿起桌子上的信对陶红英说:“闺女,先别说什么事,把这封信给俺俩念念,弄副花镜拿到苗圃去了,俺俩怎么看也看不清楚。”
陶红英:“叔,哪儿来的信?”
“东臼,梦兰来的。”
陶红英抽出信笺轻声念道:“爸、妈,你们好,三个月没给你们写信了,很是想念!梦蕙这段时间工作的怎么样?青山哥还常到咱家去吗?……爸、妈,单位领导跟我说一年的实习时间已到,让我去人事科签约,我拿不定主意签还是不签。签了吧,我想回奇山或者咱们凤山就会有了约束,不签吧,回去恐怕找不到适合我的工作单位,你们可以去问问青山,看他希不希望我回去。……前些日子,我做了个奇怪的梦,我和青山在东臼马路上闲逛。我们手挽着手正聊得投机的时候,后面来了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把我推开,拉起青山就走。我不顾一切地追上去夺青山,哭着问她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把青山夺走?她说,青山不适合我。我哭着喊着,青山哥是我的,谁也休想从我手里把他夺走。……爸、妈,这个梦让我很难过,我担心梦境中的女孩子可能是现实中的……的……”
大洋马:“闺女,下面的字不认得啦?往下念、往下念。”
肖传礼忽地醒悟:“闺女,不用念了,梦兰和青山不可能。虽说她很喜欢青山、很在意青山,可是青山是我本家的侄子,他和梦兰还没出五服,怎么可能?我不同意,青山他爸也不会同意。”
大洋马叹了口粗气:“闺女,别的咱就不用说了,你来有什么事儿?”
陶红英面色通红,慌里慌张地站起来:“叔、婶,没什么事儿。”说着话就往外跑。
肖传礼、大洋马追到院子里:“闺女,慢点走、慢点走。”
大街上。
陶红英清醒过来,立即又转身往肖传礼家跑去。
肖传礼家街门口。
陶红英边掏钱边喊:“婶,你出来一下。”
屋里,大洋马正拿着信在远远地端详,听见喊声,答应着奔出门外。
街门口。
陶红英把钱塞进大洋马手里:“婶,这是俺爸住院时你借的一千块钱,现在还给你,谢谢你和俺叔。”说完转身就跑。
大洋马握着钱,望着陶红英远去的背影语无伦次地说:“这……怎么……钱……闺女……”
大洋马回到屋里。
躺在炕上的肖传礼忽地爬起来:“刚才是怎么回事儿?”
大洋马坐在炕沿上叹气道:“樱桃把钱退回来了,你说这事儿?”
肖传礼:“等以后我想办法吧。哎,我说,我一看这闺女就可怜她,看看她背那个黑锅,还不声不响地为老百姓办事,我真觉着对不起她。不行啊,我明天回苗圃,抽个空到高运保那儿去一趟,一定把事情套出来。”
大洋马白了肖传礼一眼:“这你还算有良心,早该这么弄了。就是不知道那个姓高的吃不吃你那一套,他要是不承揽怎么办?”
肖传礼沉思片刻道:“我还不相信我降不住他,你等着瞧好吧。”
高家卧龙苗圃。
肖传礼对柳保常说:“保常,你先在这儿瞭望着,我去村里有点事。”
柳保常:“行,大爷你去吧!”
肖传礼转身往高家卧龙走去。
高家卧龙村。
高运保理发店门前。
肖传礼四顾无人,急急走进理发店。
理发店里。
高运保站起来:“哎呀,肖师傅,今天这是什么风把你给刮来了?请坐、请坐,是理发还是剃须?”
肖传礼坐下来,掏出香烟递给高运保一支,自己也叼上一支,边打火吸烟边说:“高师傅,我今天是一不剃头、二不开脸,专门找你算笔旧账。”
高运保像火烧屁股似的一高蹦起来:“什么、什么?找我算笔旧账?”
肖传礼严肃地说:“你坐下。我问你,头些日子刘绍明让你去给他干了一码事,他给了你多少好处?”
高运保像被电击了一下似的抖颤了一下:“没、没、没影的事、没影的事儿,我连刘绍明是谁?是个干什么的都不知道,我能为他干什么事儿?俺俩不认不识的,人家又能找我干什么事儿?”
肖传礼黑下脸,声色俱厉地说:“我再问你,他当时来找你说没说我是他亲戚?”
高运保一惊:“啊、啊,没说、没说。啊,你是不是他亲戚与我有什么相干?肖师傅,你如果没事儿就请回吧,你不用再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肖传礼:“高师傅,我实话告诉你,我就是刘绍明的二舅,绍明让人家告发了,正在公安局里蹲号子呢。我去看望他的时候,他偷偷告诉我让我来告诉你,在这一块长得跟那边的杨书记相似的人就你一个,这要是让公安局查出来,你的罪可就大了。所以我特意来告诉你一声,赶紧跑出去躲一躲,只要躲上个年半载的,事情就缓下来了,那边再托托人,这没据没证的也就不了了之啦!”
高运保脱口而出:“放屁,我往哪儿躲?躲个一年半载的问题不大,可是这吃饭、住宿的耗费上哪儿弄去?他给我包着?”略一沉思又狐疑地问:“哎,我说肖师傅,你不是诈唬我?”
肖传礼:“没事没干的我诈唬你干什么?吃饱饭撑的没事儿干?哎,高师傅,咱们说好了,这事千万再别跟别人嚷嚷了,我回去跟绍明说说,让他再给你准备五千块钱,三、五天我就给你送过来。”
高运保高兴地手舞足蹈:“肖师傅,越快越好。”
肖传礼站起来:“我回去了,你别着急,好好等着吧。”说着话,迈步出门。
理发店里。
高运保眉开眼笑地说:“哈,这事有来头,不费事五千块又到手了。”忽又一愣:“哎呀,这个老‘啊呸’是个人精,我、我不能上了他的圈套?”沉思良久遂又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
……耳畔响起刘绍明的声音“高师傅,你不认识我,认不认识在这村弄苗圃的肖传礼?我是肖传礼的亲戚……”
高运保一付坦然的样子:“******,净自己吓唬自己,老‘啊呸’还能把他的亲外甥送出去?我怕什么?”
省城,傍晚。
朱丹家。
朱丹拿起电话,按键通话。
曲明昊家。
电话铃声骤响。
曲明昊抄起电话:“喂,你好……啊,是我,丹丹什么事儿?”
朱丹家。
朱丹撒娇地说:“明昊,人家找你有要紧事,今晚八点咱们在明湖公园东门口见面,我有最好的消息告诉你。”
曲明昊家。
曲明昊:“嗯,八点见。”
省城明湖公园。
朱丹挽着曲明昊的胳膊,二人卿卿我我地漫步在公园的小路上。
曲明昊:“不是有最好的消息要告诉我吗?快说,是什么最好的消息?”
朱丹嗲声嗲气地说:“凭什么呀?这么轻易的就告诉你了?”
曲明昊:“你说,怎么才能告诉我?”
朱丹撒娇地把脸一腆:“你这个没良心的,又忘啦?”
曲明昊无奈地轻吻了朱丹两下。
朱丹生气地说:“怎么?应付差事吗?不行,重来。”
曲明昊搂紧朱丹狠狠地吻了几下。
朱丹笑着说:“嗯,这还差不多。哎,明昊,我告诉你。”说着话示意曲明昊近前。
曲明昊近期。
朱丹趴在曲明昊耳朵上耳语几句。
曲明昊一愣:“这算什么好消息?去医院做掉算了。”
朱丹尖叫道:“什么?你说什么?做掉算了?曲明昊,本姑娘已经为你流过两次了,这次说什么我也要把孩子生下来。”
曲明昊为难地说:“丹丹,你怎么说孩子话呀?咱们还没结婚,怎么能把孩子生下来?”
“我不管、我不管。”朱丹哭着说:“再流一次,我这辈子可能就失去做母亲的权力啦。明昊,我求求你,咱们结婚吧,好吧?”
曲明昊拉过朱丹的手:“丹丹,咱们双方都没有结婚的思想准备,再说,咱们都还年轻,正是干事业的时候,过两年再说吧,好吗?丹丹,我求求你,把孩子做掉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不……”
朱丹伸手捂住曲明昊的嘴:“不、不,我不准你说,你这个没有良心的。”
曲明昊搂着朱丹说:“好、好,我听你的,全听你的。”
朱丹推开曲明昊说:“真听我的?”
曲明昊:“对,真听你的。”
“好,这个孩子我可以去做了,”朱丹流泪说:“如果下次再怀上,你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再去流了。”
曲明昊沮丧地说:“这些话等我回来再慢慢地说吧!”
朱丹一愣:“你说什么?等你回来再慢慢的说吧?告诉我,你要到哪里去?”
“去奇山出差,”曲明昊面无表情地说:“一个礼拜的时间。”
朱丹:“你、你不是变着法子又要去会陶红英吧?”
曲明昊眼珠一转:“我对天发誓,我早已跟陶红英没有了任何关系,如果我去奇山是去会陶红英,就让我……”
朱丹:“算了、算了,发的哪门子的誓?你就是要去会她,我还能跟在后边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