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失去孩子的事情,暂且压了下去,没有人提及。
这是司定容的意思,没有惊动大太太那边,只是说他们两口子吵架,把苗蓉萱给气晕了。
大太太少不了将司定容叫过去一顿教训,可惜,司定容不过是站着听一听,没有一句会往心里去的。
毕竟不是自己的亲娘,哪里会那么的顺从?
“小姐,如夫人送来的梅花酥,香香甜甜的。”小兰在苗蓉萱食用之前,都会一一的尝试,充当了试菜的银勺子。
苗蓉萱本意不是那样,但小兰为了表达对她与如夫人的忠心,真的是什么事儿都做。
令她不得不怀疑着,如夫人不仅仅是拿捏着兰儿的家伙这般简单。
“我吃不下。”苗蓉萱闷闷的说着。
自从她小产后,又开始服药,她进了司家后这汤碗就没有断过。
是药三分毒,谁知道哪一口就会要了她的命,但是如果不喝,哪里能调理得过来?
“少夫人,千万不要自怨自艾,奴婢觉得,少爷对少夫人很好。”小兰安慰着苗蓉萱不起作用,便偷偷的瞄下四周,屋子里面除了她与苗蓉萱,哪里还有其他人?她便很是向往的说道,“等少夫人调养好,以少夫人的手段,就能将安姨娘除去,到时候,少爷定会对少夫人从一而终,不离不弃的。”
小兰即使是做过小小的错事,带着她离开了司家前往大牢,实际,她自己并没有太多的心思,很是单纯的一个丫头,否则被利用过后,竟找不到一个威胁如夫人,并且能自保的方式,竟在他们之间越陷越深。
苗蓉萱不算信任小兰,对她所说的话,同样的哭笑不得。
“你总是在提醒着我,你就是个孩子。”苗蓉萱忍不住说道。
她披了一件较厚的斗篷,小心的移到了窗前。
外面正下着小雨,淅淅沥沥,夹杂着泥土的香气。
“那从一而终的故事,从来都只在话本里才会出现,在我们周围,哪里会有那么多生死不弃的恋情?正是因为始乱终弃常有,不离不弃才显得可遇不可求。”苗蓉萱的话,分明只是在对着自己说,至于小兰能否听得懂,并不重要。
果然,小兰闷闷的摸了摸鼻子,不太理解。
“好了,你去做事吧,我自己养着!”苗蓉萱回到床边,闭目养神。
此时的她依然是住回了小厢房,在外面传着,是在与司定容闹脾气,执意不肯回主卧,连司定容都是认为苗蓉萱的脾气太大。
大太太也拼命的派着人来劝,让她想着,千万不能被人占了雀巢。
苗蓉萱哪里在意这些!
小厢房很是偏僻,与那日离府的小门又近,做起事情来很方便,也算是为以后考虑吧。
另外就是……心寒。
她刚失了孩子,被打击到,又面目全非,她的夫君不仅没有爱护,反而觉得她事多麻烦,哪里会不让她心寒?
并非世间的男人都一样,只不过,那个可以对她好的已远离家乡。
究竟在何时,能给她一个重来的机会,让她远离这些痛苦?
她昏昏入睡,不知醒时是哪个时辰,只瞧着小兰正站在桌前,试着粥。
“少夫人,您可醒了,这都快要凉了。”小兰见苗蓉萱眯着眼睛,似睡非醒,忙过来劝着,“如夫人刚刚传来了话,让少夫人好生养着,有什么心烦的事儿都可以说,奴婢可以为两位夫人传话的。”
她能有什么事儿?想着接下来要如何对付安然罢了。
“少夫人,这粥……”小兰尴尬的将粥端了过来,“奴婢饿了,偷吃了小半碗,目前尚好,应该没有问题。”
苗蓉萱笑着由小兰喂着,这是桂圆莲子粥。
莲子……
“少夫人,这是安家的东西。”小兰忽的低音说道,令苗蓉萱的双眉一拧,很是不悦。
小兰见状,也不敢再神秘兮兮的吊着苗蓉萱的胃口,忙解释着,“这是安家送给大太太和安姨娘的东西,安青青觉得好,就收拾收拾,能送的都送过来了,让少夫人好好养着,莫要管它是谁家东西,吃到自己嘴里的,就是自己的。”
小兰也是一个狠家伙,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来。
苗蓉萱听到这一句时,不仅没有恼火,竟然莫名其妙的感觉到认同,甚至认为,这就是她内心的想法。
司家何尝不是占了她苗家的女儿,害她沦落至此,她占点安家的便宜,不见得就有错吧?她勾唇冷笑着,深觉这粥,美味得很啊。
小兰瞧着苗蓉萱吃着开心,便信誓旦旦的保证着,以后安家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出现在这个小厢房里。
“包括人吗?”苗蓉萱突然问道,令小兰浑身未解,“奴婢不懂。”
不懂就算了,她也不知自己到底在想着什么,接下来的事儿,完全不在掌握之内呀。
外面突然传来喧闹声,令苗蓉萱心烦,便让小兰出去瞧瞧。
这小兰一出一进,竟将大太太与安然带了进来。
“萱儿,怎么样了?”大太太一进门便瞧到苗蓉萱倚床而坐,刚刚吃过东西,面纱尚没有带好。
大太太本是想要替苗蓉萱将面纱取下,反被拒绝。
苗蓉萱正与司定容闹着脾气,心情不好,也算是理所当然吧!大太太对苗蓉萱向来很宽容,毕竟苗蓉萱不是自家女儿,万一真的闹了脾气,怕是关系就没有办法再修复了。
这便是女儿与儿媳的区别。
苗蓉萱瞧向楚楚可怜的安然,她能与大太太一同前来,估计着是大太太原谅了这个不懂事的侄女。
这可大事不妙。
“姐姐,是妹妹不好,没有管束好下人,以后这种事情,妹妹绝对不会允许它再犯,姐姐只要好好调理身子,院子里的事儿就交给妹妹吧。”安然义愤填膺的说着,对身边的下人也是绝对不会再姑息的模样。
苗蓉萱瞧着她的脸,却听出了弦外之音。
说得好听呀!
怕是安然虽为妾室,却准备做着正室才应该处理的事儿吧?
谁能给她这个权利,除了大太太允许之外,自然就是司定容的主意了!
看来,她在司家已经可有可无了,但司家是绝对不会主动将她休掉,而是等待着她犯错误吧?
想到这里时,苗蓉萱在心不由得又寒了几分。
既然如此,她何必继续委屈求全?
苗蓉萱冷冷的扫过安然身后的安青青,便向大太太道,“前几日与相公争吵,说起了他的亲娘……唉……”
她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眼瞧着大太太的面色是变了又变。
“你放心,有我在一日,我就会护着你,不要听容儿胡说。”大太太是真的知道他们当时在说什么了?
大太太的话听到她的耳中,分明就是一种妥协似的。
保护?不会灭口吧?
“他呀,自从我那苦命的姐姐去世之后,就受了打击,总是觉得我那姐姐是被人害的。”大太太安抚着苗蓉萱,“谁都劝过,可是没有用,你若是能劝就劝,不能劝就丢开手,不理他就是了,先休养好自己才行。”
“知道了,娘。”苗蓉萱咬牙切齿的将“娘”字唤得极重,非要认得大太太作“婆婆”才行。
她要让她这一声声的“娘”,成为大太太午夜梦回时的噩梦。
大太太着实是做不住了,向苗蓉萱寻了借口,就准备离开。
安然又多留了一会儿,陪着她说话。
与其说是陪她,不如说是刺激她。
“姐姐,你放心,以后大大小小的事儿都会由我经手,我是绝对不会亏待了姐姐的。”安然无不感慨的叹着,“姐姐入府后就是个富贵闲人,院子进而的事儿从来不管,府里有什么大小事也并不过问,以后,姐姐继续养着,这种事儿就交给我了。”
安然算是失算了,她如果想要看苗蓉萱愤怒的面容,怕是没有这个机会。
“也好。”苗蓉萱叹着,“我对府里的事儿,也的确没有什么心思,你就好好做吧。”
她的目光落到安青青的身上,冷哼着,“不过,你身边的人这次是运气好,未必以后还能出得来。”
安青青的面色变了变,甩头道,“我不是运气好,我是理直气壮,少夫人以后还是莫要操心奴婢了,好好操心自己有没有继续再生养了。”
安然听到安青青的话是心情大好,面色越得发红润。
“姐姐,不要听她胡说,我们先走了。”安然得意洋洋的走着,犹如一时随时会开屏的孔雀。
一旁的小兰听着这番话,面不改色,只是唯唯诺诺的送着他们出门。
安青青突然顿住了脚,又移回到苗蓉萱的面前,俯身瞧着苗蓉萱,“奴婢原来也是懂点医术着,依奴婢看,少夫人脸上的伤还是不要挂心了,怕是治不好的,但女子的心灵更重要,这外貌……少夫人就宽心吧。”
安青青把话说完,安然才去警告着她,其实心里怕是已经乐开了花吧。
能气到苗蓉萱,才是她今天来的主要目的,听说……苗蓉萱“伤”得太重,大夫叮嘱过是不能动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