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司定容没有怀疑到她后,她便轻松了许多。
投靠大夫人的想法再次冒了出来,却知道不太好做。
“真快,才一夜的功夫,竟能做出一模一样的。”苗蓉萱抱着衣衫,满心欢喜的笑着。
她望向司定容的眼神充满着感激,令司定容的心里很是满足。
“我去还如夫人。”苗蓉萱向司定容笑着,时不时的摸着那件新衣,又瞧向款式相同但稍作修改的衣衫,同样的喜欢着。
司定容没有过多的阻止苗蓉萱,他也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
他的弟弟毕竟是失踪了,司家没有太多的人知道,要在将事情闹大之前找到他。
以他的心意来看,不过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真的是对自己的亲弟弟,没有太多的感情!苗蓉萱打量了一下屋子,提出要修葺的意思来。
她随口的话,似乎令司定容的心里有了很大的波澜,一脸的不满。
不愿意就算了,何必用这种快要吃人一般的眼神?
司定容自然是要去寻弟弟的,她坐着马车独自出现在柳府之外,想着大清早的,如夫人未必就会到酒庄,她不过是送件衣服,也不必大张旗鼓的。
“原来是司少夫人。”守门的家丁都认得她,向她指引了向酒庄的路,说是如夫人早早的就在那里候着了。
这么早?天才蒙蒙亮着。
因为司定容走得很急,他们都没有来得及用早膳,就各忙各的了。
如夫人怀着身孕,还要处理生意上的事务,相比之下,她过得真的是很悠哉。
她不得已,又来到了酒庄外。
天刚亮,初日尚不明朗,像是覆盖着一层薄雾。
酒庄内好似是点着五色彩灯,格外绚美,近观时仿若看到天上琼楼,美轮美奂。
同处于一座城中,她却难得好好的瞧着这酒庄。
这里是富贵人家来消遣的地方,从前的她是想都不敢想的。
“司少夫人来而不进,莫非是店面有问题?”如夫人笑意盈盈的迎了出来,惊得苗蓉萱忙上前搀扶着。
苗蓉萱说明了来意,仅仅是想要将衣裳送还。
当然,苗蓉萱也不打算瞒着如夫人,旧衣不小心被扯坏,只是赶制了一件新的。
“你真的只是来还衣服的?”如夫人一脸的不相信,诧异的问着,“不是……来看他的吗?”
他?苗蓉萱这才想起,自己昨天一时兴起,竟然救了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自己没有本事去收留,还要依靠。
“如夫人。”苗蓉萱轻声唤着,不得不直言,“人,是我发现的,但却是如夫人救的。”
司定容本就对那男子上了心,万一……
“我劝你还是进去瞧瞧。”如夫人笑着提醒道,不过是微微一笑,仿若万树桃花齐放,灿烂夺目,动人心脾,令那张原本就美丽的脸,更加的耀眼。
苗蓉萱不由得失神,真的是很纳闷,换她是柳温,必然会将如夫人牢牢的看护起来,哪里允得她抛头露面,引人遐想?
“好!”苗蓉萱仿若受到蛊惑一般,就跟着如夫人走了进去。
瞧到店里的人忙碌的身影,她才回过神来。
如夫人带着她在酒庄内兜兜转转,绕到了后院一间不起眼的小破屋子,如果努力的吸口气,可以闻到隐约的霉味,看来是废弃不用的。
自始至终,苗蓉萱都是一言不发。
“看来,你与司大少的心结,尚没有解开。”如夫人的手搭到了门锁上,侧身瞧向苗蓉萱,“都说夫妻吵架床尾和,你也不必太认真。”
如夫人的提点都是好话,但是她根本就听不进去半个字。
至于这个被救下来的男子……苗蓉萱倒没有特别的想见。
当时是一时冲动的想要救他,但是司定容知道,会不会害了他?
“我对相公说,他是你庄内的杂役。”苗蓉萱抬头向如夫人道,“望如夫人包涵。”
如夫人都替她瞒过了第一件,哪里还怕会有第二件?
门在苗蓉萱的面前推开了,她走了进去。
说到底,她是心不设防,万一如夫人不如表面上那般美好,所做的一切有可能是为了害她,她尚且不自知呢。
“如夫人。”苗蓉萱走进去的一刹那,顿时后悔不已,忙回过头来想要离开。
身后传来的呼唤,令她惊愕得浑身冰冷。
“大嫂……”
能够唤她“大嫂”的人,在司家不少,但是能让她联系起来的人,仅有司定止一个。
如夫人向她轻轻点头示意,便轻掩上了门。
这算不算是害死了她?
苗蓉萱僵硬着脖子,慢慢的转过身来,瞧向躺在木板床上的男子,因为离得太远,光线不明,看不清他的脸。
“你是谁?”苗蓉萱努力的镇定下来,小心的移着步子,蹭到男子的身边,想要看清他的脸。
她从来就没有见过司定止,怎么知道这不会是陷阱?
“大嫂?”男子轻咳着,“我是阿止。”
阿止?苗蓉萱一阵恶寒,她可从来不打算与司定止这么亲近,何况男子的身份,有待于怀疑。
“我不认识你。”苗蓉萱咬了咬嘴唇,谨慎小心的打量着男子的脸。
如果……在没有伤的情况下,应该是位英俊的男子吧?只不过,现在看不出与司定容有半点相像。
他的面色苍白得可怕,就像是一张洁白的宣纸,用力太猛,就会破烂。
“你碰到了什么事儿?”苗蓉萱依然不相信他的身份,但忍不住问着。
男子的嘴唇皮裂,嘴角四周起了一层厚厚的泡,稍稍张嘴,一开口就撕裂了伤口,血丝慢慢渗了出来,沾到干裂的嘴唇上。
他这是从沙漠中爬出来吗?否则,要经历多大的苦难,才会变成这般模样?
“嫂子,我知道了一个秘密,有人想要谋害我。”男子突然起了身,吓得苗蓉萱连忙后退了好几步,险些就冲到门口,准备大叫着求救了。
男子只是坐了起来,猛的侧身就干呕了几声,但吐不出半点东西来。
“我帮你。”苗蓉萱倒也不嫌他脏,伸手就想扶着他。
男子微微侧身,躲开苗蓉萱的手,又倒了木床上,发出闷响来。
这又是闹得哪一出来?
“嫂子,你要帮大哥,他们是冲着大哥来的。”男子闷声道,“我怀疑,是安家的人。”
苗蓉萱目瞪口呆,像是听到了笑话来。
且不论司定容与安家究竟恩怨有多深,如果男子真的是大夫人的儿子,也算是半个安家人,怎么会遭此毒手?
男子的身影落到阴影当中,竟有些看不太清了。
“大哥的几处生意,都夺了安家的利益,已经让安家很不满。”男子咳着,“如果是在城中还好,但是再远些,安家可就受不住了。”
安家,总是会提到安然。
苗蓉萱承认自己是小门小户的女儿家,难得见场大世面,实在是不清楚,这安家到底有多少难耐。
“可,如果你真的是司定止,也是安家的人啊。”苗蓉萱苦笑着,呼吸都不畅了。
男人看向苗蓉萱,“我不姓安。”
苗蓉萱瞧见屋子的桌上摆着个小破茶壶,也不知是否有水。
她正想着,就走到了桌前,拎起茶壶时,哑然失笑。
里面真的是有茶水,尚能感觉到热气,怕是准备不久。
男人重伤在身,躺在床上起不来了,怎么可能为自己倒杯热水?
她一面想着,一面端着茶杯走到男子的面前,想要伸手扶起他,又被他躲开。
“我又不是洪水猛兽,至于把你吓成这样吗?”苗蓉萱硬是将男人扶了起来,将茶杯放到他的唇前,喂着他水喝。
男人的双唇在喝水时,唇又裂开,血丝就沾到茶杯上,看得人心中发寒。
“多谢嫂子。”男子的声音温润了许多,却依旧沙哑。
“如果你真的是司定止,应该不怕见你大哥吧?”苗蓉萱站起了身,将茶杯放到一边,瞧着男人可怜模样,忍不住问着。
她其实是有些怕的,以司定容对司定止的怨恨,见到男人这般脆弱时,保准不会要了他的命。
“当然可以。”男人重重的点头,“还望大嫂尽快,万一被他们抢先一步,极有可能会对大哥不利的。”
男人一歪头又重重的咳着,又拼命的往床里面躲,很是可怜。
“好,我去找他。”苗蓉萱未加思索的答应着,怕是男人受了很多的苦,才会这么小心翼翼的吧?
她一出门,就瞧见如夫人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身上盖着不薄的软被,昏昏欲睡着。
有了身孕的人好犯困,果然是真的。
“如夫人。”苗蓉萱走到如夫人的面前,屈膝行了个礼。如夫人睁开眼睛,笑着,“司少夫人又客气了,我以为,我们算是朋友了。”
“自然!”苗蓉萱笑着,“我想要向如夫人确认,屋子里面的男子,真的是司定止吗?”
如夫人先是诧异,随后了然,“你看我的记性,都忘记了,您没有见过司定止,那的确是他……”
她顿了顿,很是惋惜的说道,“一个大好男儿,弄成这般模样,也不知何时能养好,我都没有认出来。”
“很难养吗?”苗蓉萱问着,瞧着男人的样子,的确是不大好。
如夫人起了身,握住苗蓉萱的手,“瞧着他,身受重伤,几日未进米水,能活到现在很不容易。”
如夫人神秘兮兮的将男人安置在这么偏的地方,意欲何为?
这边正聊着,屋子里面传来重重的咳声,突然停了下来,一派安静,唬了苗蓉萱一跳。
苗蓉萱忙回身冲进了屋子里,看到男人整个人趴在床沿上,已然不醒人事。
她用力的将男人推回到木床内,无意间扯到了他的衣袖,露出身上的斑斑伤痕,他遭遇了什么,竟会伤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