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道:“告诉观音庵,至今日起,关闭庵门,不要再接纳香客,府里会送去香火钱。让三姑娘在庵里修修心性也好。”
黛玉急道:“王爷?”
水溶一笑,说道:“回去告诉老尼,三姑娘若在庵里出了意外,我让人拆了庵堂。”
“是。”董嬷嬷告退去了。
黛玉道:“三姑娘成亲在即,住在庵堂不妥吧。”
“要成亲住在庵堂是不妥,不成亲就只能住在庵堂了。娉儿心思用的不错。”
黛玉忽地的懂了灵娉心情,一个男子对自己喜欢的女子都恁地无情,还有何依恋处?灵娉又怎能接受浸渍着一条生命的婚姻?灵娉不想成亲,又不想为家族带来抗旨的罪名,只好走进庵堂。可是灵娉真的……?“王爷,此事如何了局?”
水溶微微摇摇头,没有说话。
水洛、灵川、付钰、泰和、灵烟听说此事,都来栎园。水洛道:“这丫头特也胡闹,她这一闹,李家的婚事,圣上那里如何交代?”
灵川道:“我去接妹妹回来?”
水溶道:“你婶娘此时尚未归来,必是娉儿抵死不肯,你去又如何,将娉儿绑回来?”
付钰、泰和道:“我们劝妹妹回来,无论何事总有解决之道,不能真让妹妹青灯古佛清寂一世。”
灵烟道:“我也去,姐姐若不回来,我就陪她在那一世。”
水溶道:“你们去吧,或许女人之间有话好说,能劝娉儿回心转意,川儿不善词辩,怕是去了也无用武之地。”
水洛无奈只好等着。那姑嫂三人收拾齐整去了,直到黄昏时分,康宁、付钰、泰和才黯然回来。黛玉问道:“烟儿呢?”
付钰垂头道:“媳妇无能,有辱使命,反将四妹妹陷进庵堂。”
水洛急得转圈,康宁哭道:“都是你,听凭圣上指婚,如今这样。我们空在观音庵这许久,怎劝都不听。烟儿说死要在那儿陪着不肯回来。”
水溶道:“稍安勿躁,随她们去吧。川儿,派遣人手暗中保护庵堂。幽兰、疏梅与惠风、丝雨到里面服侍她姐妹。”
灵川始则惊讶父亲安排,略一思忖,即明父亲用意,下去安置。灵岳、灵川侍卫都是长年护卫二人在外历练的亲随,其见识武艺都非一般,灵娉、灵烟自然万无一失。水洛等人见水溶除了保护之外,也无甚主意,只好告退出来各自回家。
延晟听说灵娉要出家,灵烟也住进庵堂,脑袋嗡了一下,灵烟本就爱与父兄谈禅论玄,受灵娉婚事影响,别是看破红尘。急得不行,立时前往探看。观音庵主持因北王有命,不敢放任何人进去。延晟既不好自报身份,又不好明说是来看郡主的,被拒之后,就坐在庵前台阶上守着,直到天明。
康宁见水溶、黛玉无助于事,就遣人往勇毅王府送信求救。龙信带着延熙来到观音庵,见延晟坐在台阶上,一手托腮,一手在地上画着字。笑道:“敏王爷礼佛之心如此诚切,恁早到此降香?”延晟抬头见他伯侄两个,连忙起身道:“明王爷,究竟发生何事,因何三姑娘与郡主要出家?”
龙信笑道:“我只听说娉儿闹,怎么烟儿也闹起来?真佩服水王爷的宁定功夫,竟还能稳坐家中?”
“昨日,王爷、王妃遣大奶奶与泰和来,未劝动她们。”
“去看看吧,她们姊妹闹个什么。”
延熙上去敲门。门开处一个女尼双手合十道:“施主,今日庙里不接待香客。”
延熙道:“我们不进香还愿,只是来见见水姑娘。”
“罪过,两位水姑娘不见外客。且遵北王爷之请,为北府做法事,不能奉待几位,昨日已对这位公子说过了,请诸位见谅。”
延晟丧气地看着龙信。龙信没说话。延熙道:“小师父不要急于谢客,先进去通禀水郡主,就说明亲王、敏亲王前来探望,若郡主拒见,我们不会难为贵处,转身就走。小师父看如何?”
那女尼一听说明亲王、敏亲王,唬得赶紧去通报,不一会儿,灵烟带着惠风、丝雨迎出来:“二舅舅,你可来了。劝说姐姐不听,父亲又不管。我正急得不行,您老可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了。”
龙信笑道:“哈哈,我成菩萨倒好了,烟儿不想成为菩萨就谢天谢地。你三姐姐呢。带我去看看她。”
延晟听灵烟意思是来劝灵娉的,不是自己有心于佛,方放下心来,跟着龙信进去。灵烟道:“昨日大嫂子、二嫂子来,连同三婶子劝了多时,也无济于事,三姐姐心意甚坚,如何是好?”
龙信道:“我去看三姑娘,延晟、延熙、灵烟你们在外面等着。”
三个人应了,到一处专为香客准备的偏殿去候着。惠风进去端茶,三人也不分宾主尊卑,随意坐了。延熙问灵烟道:“三姑娘已同意婚期,如何又反悔了,出此下策?”
灵烟道:“菀姐姐死了。”
“菀姑娘去了,李少喆再无牵扯,正成百年之好,三姑娘竟拒之千里?”
“我能体会三姑娘心境。菀姑娘为情含恨而亡,三姑娘怎践其血迹嫁给李少喆?三姑娘宁可遁入空门也不想与他成这终身之礼吧。”延晟不紧不慢说道。
“李少喆,这个无耻之徒。害死了菀姐姐,又害得三姐姐到这孤寂之地。我定要出这口恶气。”灵烟大怒道。
“三妹妹看着温婉柔顺,却如此烈性。”延熙叹道。
“三姑娘起初不以金钗之事为意承允婚期,怕是想成全他们,效娥皇、女英二女同事一夫。也不知李少喆怎样想的,竟悔却前情致菀姑娘幽怨而终。”延晟叹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