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晟心意一下,平心静气下来,躬身对水溶道:“前些时王爷教诲,延晟铭感于心,向学之道,确如王爷所说,无有止境,延晟不敢说能有所成果,愿尽力耳。”
水溶笑道:“敏王爷皇室贵胄,有向学之心,可敬可佩。”
“延晟惭愧,延晟不敢当王爷如此评语。”
“王爷,勇毅王府的延熙少爷来给王爷、王妃拜年。”冯麟进来回禀。
水溶道:“自家亲戚,请他到这里来吧。我们就在内宅摆宴,招待延熙与敏王。”
一听是延熙,延晟心里咯噔一下,方才平复的心境陡起波澜,看起来北府对延熙亦有好感,怕是在等灵烟自择。若灵烟情窦初开之时,心中那个人不是自己又如何。北王的意思很明显,虽不会阻止,亦不想被迫接受皇家婚约。灵岳、灵川,殷鉴不远。延晟的心里七上八下起来。
水溶道:“敏王,延熙自幼受教名师,非凡俗之品,敏王与之切磋,当有助益。”
“谢王爷教诲。”
水溶命人摆宴,延熙进来与水溶、延晟见礼毕,三人开怀畅饮。至此,延晟、延熙时到王府来。灵岳、灵川潜心“归元”之境,心无旁骛,并不特意与他二人晤面,偶或在北王处遇上,也就随意谈讲两句。延晟、延熙已难听懂二人所论,灵岳、灵川遂不提静修气炼至理格物之事,只与二人说些寻常课业。
出了十五,年事已毕,家里安定下来,或是真如御医所说,或是黛玉心情之故,黛玉的气色渐新,精神日健。灵岳、灵川见无事萦心,便商议闭关之事。想到泰和有孕,需人体贴,家里毕竟也还需人打理,就议定先由灵岳闭关,灵川暂且帮着父亲照应家事。灵川令侍卫好生看护青木园,断绝人之来往。自己也大多在青木园里,一来照应灵岳,二来也可沉潜心思,静里见真,苦修不辍。也怕泰和孕期气躁,遂教她静气养心之法平和心态。有些在怀伯颜时就用过的。泰和见灵川如此体谅关爱,竟废“归元”之功,嘴上说二爷不必以我为念,有丫头婆子服侍于内,婆婆、大奶奶关注于外,不会有事,不当因我而废修真。心内却着实欢喜。
灵川听后一笑,说道:“修真?用了此词我兄弟还不惭愧死。不过大哥入定,耗费时日。无事你常去大奶奶那里陪陪她,免得她落寞。也去看看伯鸾。”
“我晓得的,你兄弟一体,我与大奶奶亦不会二心相视。自是妯娌同姊妹。”
灵川轻轻一笑,又与她逗弄了伯颜一会儿,方往青木园去了。泰和命秀娥看着伯颜睡觉,自己往乾行苑来,灵娉、灵烟都在乾行苑,疏梅和依蕊抱着灵赜亦在此处与伯鸾玩耍。
众人见泰和进来,起身相迎。请她坐了。付钰笑道:“我们正说到二奶奶,二奶奶就来了。”
“说我什么?”
“正说着二奶奶这一胎是男是女。”
“公主希望是男是女?”灵娉笑问道。
“自然是男孩儿好些。”泰和不假思索。
“什么。我看要个女孩儿才好。我们家男孩特多了些。”灵烟道。
“咱们家男孩如何多了,不过就这几个。”泰和指着灵赜、伯鸾又回指着自己与灵娉道。众人知她指着灵娉实代灵谦。
“女孩儿更少呀。三姐姐一嫁,就余我一个了。连跟我玩的人都没有。”
泰和失笑道:“与你玩,怕是来不及。没等他们长大,郡主怕是就已经出阁了。”
灵烟道:“我才不出去呢,哪里能有咱们府上好?”
“这倒也是呢。大家子都人口众多,鸡吵狗斗。像我们府上这样清静的,绝无仅有。”付钰道。
“郡主,敏王府里人口少,只敏王一个,清静些,郡主可有兴趣到那里居住一时?”泰和似笑非笑地看着灵烟。
“我才不去呢。去了一次已被皇上与父亲怪罪了。”
“勇毅王府是咱们亲戚家,郡主熟悉的,十三爷又是习的武道,和我们府上有相似之处。郡主去了也有说到一处的人。妹妹可愿意到那里常住?”付钰笑道。
灵烟冷冷地看着两人,说道:“我未碍着两位嫂嫂吧,父母还在,就要将我打发到别处去。”说完转身出了乾行苑。
付钰、泰和立时敛了笑容,相觑愕然。二人本是玩笑,原无恶意的。不知灵烟如何禁不得这小小玩话。疏梅虽在那边服侍着灵赜,亦听到了这边说话。心知这两日灵烟心中憋闷。遂说道:“两位奶奶不必跟郡主一般,昨日王爷、王妃说郡主行事但凭己意,将来出嫁如何与公婆相处。郡主一听出阁的话,亦是不快,说王爷、王妃有弟弟就不要她了。还是王爷百般地给哄好了。
灵烟坐在黑水园的亭子上,望着那一湖将要化开的水,心里起伏不定,她若走出这个府第,那必是另一个天地。她才不要像姐姐一样应酬那些无聊的人,她在等自己长大,长到象灵暄那么大,父亲或许可以让她出去,她没想过要闯荡历练,但她希望能在一条幽深寂静的山谷中临溪弹琴垂钓,就像小时与父母在听竹轩时一样,依在母亲怀中观父亲舞剑,或靠在父亲身上看他临溪垂纶,听母亲弹琴。自来了京里之后,就没有这样的时日了。有兄姊相伴的日子还不觉什么,如今双胞胎哥哥成亲,陪妻伴子,又忙于修习。灵烟忽地站起来,她要看看他们要修习到什么时候。
灵烟急匆匆往青木园去。延晟与延熙从栎园出来,一眼瞥见灵烟萧瑟的背影,心里纳罕,在这府里,谁敢惹北王的掌上明珠不快?二人不约而同轻轻地蹑着灵烟的脚步到了青木园门前。灵烟正要前行,守门卫士交戟拦住她道:“郡主,二爷有命,谁都不许进园。”延晟与延熙见灵烟受阻,悄悄躲到一棵树后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