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正是店铺营业、小商小贩货卖高峰之时,人来人往,叫卖声豁亮,灵鹮何曾见过这样场面?心花怒放。想着,王府人虽多,哪有外面热闹?歌姬响遏行云,哪里比得叫卖声爽脆?东看一眼,西逛一下,如脱缰的野马般,哪里还记得水溶的约法三章?曹云紧跟慢随,提心吊胆,很怕跟丢了。世子丢了,毕竟是男孩儿,还好说些,这把小姐跟丢了,还不如一头撞死呢。
灵鹮光顾着过眼瘾,哪里管曹云的心情?忽抬头看到一家店铺,新装的门脸,四扇门,对对双开,一门之上雕刻成丝线缠绕之状,缠绕的丝线线头牵出绕上门楣,成祥云之形,祥云底端搭上另一扇门,舒展开来,又呈线绣牡丹盛开怒放。整个构图大样而新巧别致。这店铺主人是个会用心思的,这个门脸果然吸引了行人注意,纷纷进来一看究竟。一个伙计站在门口点头哈腰的往里让着客人。
灵鹮一见心喜,举步上前要进去瞧瞧热闹。在灵鹮前面有两个青年边指点着边往里走,不妨与从门里出来只顾低声说话的两个女孩儿撞了个满怀。两个青年慌忙后退,“咣”地撞到了后面的灵鹮,灵鹮痛得闷哼一声,不禁勃然大怒:“干什么?”
两个青年连忙回头,见灵鹮杏眼圆睁,面腮带赤。忙赔情道:“抱歉,不料兄台在后。多有得罪,请见谅。”灵鹮一边揉着膀子,一边呼着怒气,想发泄,人家满脸堆笑,又发泄不出。气得一脚踢向高起的阶台,含怒而发,力道猛烈。痛得灵鹮龇牙咧嘴,眼泪都要出来了,蹲下身子捂住脚,直嗨呦。两个青年莫名其妙,不懂这少年因何忽然之间与阶台过不去。曹云听到灵鹮声音连忙过来扶起她,说道:“小爷,这是怎么了?”
那两个青年一看曹云,施礼道:“曹侍卫,这位兄台是……”
曹云这才注意两个青年,一看都认识,一个是兰台御史的公子新科榜眼寇晋来,一个是辅国公的公子杨青。连忙还礼,道:“原来是寇公子和杨公子,一向可好?这位是——是我家小爷。”
寇晋来和杨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摸不着头脑。北静王回京三年,三位世子少与人接,只与两三家近亲走动,朝中大臣也只在出入北静王府或三兄弟出入宫禁与朝堂之时偶或见过,各府王孙公子闻名者多,识面者少。可都说北王世子潇洒出尘,风流俊逸。这位红衣公子虽说面容俊美英秀,这行事却与传言有差。难不成流传者虚?两人不及多想,与灵鹮见礼道:“原来是世子,失敬了。”
灵鹮问曹云道:“他们是何人?曹侍卫如何识的?”
曹云忙指着两人介绍道:“这位是兰台御史的公子新科榜眼寇晋来,这位是辅国公的公子杨青。”
灵鹮一听是辅国公的公子,心头怒火陡起,一拳向杨青打去,杨青亦是将门虎子,自幼弓马纯熟,虽说意外,然而身手灵活,行动敏捷,躲过灵鹮一击,问道:“世子,这是为何?”曹云忙拉住灵鹮:“小爷,不可胡闹,王爷会怪罪的。”
灵鹮气得鼓鼓的,忽地粲然一笑:“听说杨公子武艺超群,水某不才,想与杨兄讨教一二,不知杨兄可肯屈尊就教?”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把出气变成了比武切磋,既让曹云无话说,又让杨青无可推辞。
“这——”杨青迟疑不定,这是北王府的哪位世子?说是大世子与二世子,似乎风范上不像,说是三世子,年龄上又不像。不比武,显得自己气弱,比武吧,输赢都不好。赢了他,三位世子名头在外,损了名头,岂不令北王恼火?又听说他们武功超绝,如传言属实,自家输了,又落得个不知天高地厚,竟妄想与人之龙凤相较?便说道,“文人遇雅士,固然吟诗为对,壮士逢豪杰当属把酒为先。此处繁街闹市,非较技之所,世子不弃,你我先较酒力若何?”
灵鹮道:“谁与你较酒力,先比武再说。”“唰”的一声,拔出身边曹云身上佩戴的宝剑也不管杨青答应与否,举剑刺来。杨青只觉眼前一片剑尖乱颤,分不清个数,脱口叫了声“好剑法!”脚尖点地迅速向后滑去,灵鹮此剑刺空,手腕一转,横向斩削,口中还道:“王爷所传,自是好剑法。”杨青身手拿过店铺支窗户的竿子,招架相还,两人战在一处。周围百姓不知何事有人动起刀枪,纷纷走避,霎时乱成一团。
曹云想上前阻拦,可灵鹮剑法是水溶亲传,寻常人等怎能空手到得面前,急得直跺脚,寇晋来一介文士,更是不敢直面刀枪。拉着曹云问道:“这是哪位世子?”曹云哪里有闲心答应他?场上杨青暗惊:北王世子果然名不虚传,看他如此文弱,竟学得此等精湛剑法,我不如矣。论剑法,杨青不如灵鹮,然灵鹮今日是第一次与人真正动手,缺乏打斗经验,两人战成平局。他两人打得热闹,围观者亦众,叫好声、起哄声,此起彼伏。
哄闹间,有人分开人群,从外面进来,为首二人,正是水溶与辅国公杨仁礼。水溶一见是灵鹮与杨青,眉头微微一动,却没言语,静静地站在那儿观战。杨仁礼大惊,问左右仆从:“这是何人,功夫如此了得,竟与我儿战成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