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父亲
还没有进入父亲打下的江山地界,胡尹就知道他是一个了不起的传奇人物,一方面是光头断晋及其下属给胡尹做的介绍,虽然里面有歌功颂德的夸张成分,但奇迹般崛起的胡大海绝对货真价实。另一方面则是沿途听到的传说,似乎更加夸大了胡大海的恐怖与强大,这让胡尹一半欣喜骄傲,一半觉得压力重重。
胡尹原来生活的旗木村位于整个大陆中部偏南的位置,而胡大海的根据地则主要在大陆北部,两者距离三千多公里,那里更加严寒,即使是在春天,也会有雪花飞舞,差不多要到夏天的时候,大陆北部才会渐渐回暖,可以种植庄稼等作物,而且只能种植一季,也因此大陆北部远没有其他地方富庶。
不过大陆北部盛产矿石和能源块,是提炼金属及炼制法宝的重要原材料,所以这里有很多冒险者和游侠,各种门宗林立,当然,为了争夺矿产资源也发生过很多大战,有时候还会相互使阴招耍手段,而随着胡大海的崛起,则以风雷之势扫荡了近乎三分之一的北部大陆,成为最大的土地所有权拥有者,并自立王侯,成为大陆上的风云人物,而且声名日盛。
从春季一直走到夏天,沿路北上,气温却没有感到明显提升,这让胡尹觉得很新奇,对未知的国度未知的父亲愈发好奇了。
当出现第一拨的迎接士兵的时候,胡尹知道,终于踏入了胡大海的地界,他父亲的地界。
北大路的风貌更加质朴,而且多是原始风貌,苍茫的大山与宽阔的大河,草原和森林也是莽莽姿态,就连建筑都粗犷豪放,虽然没有南方木制建筑的精致细腻,却别有一番大气和风骨。
胡大海自立大海王,首都放在一个名叫瀚海的城市,而实际上,瀚海是一座建立在山顶的城市,也被称为奇迹之城。
北大路最长的山脉是长白山,连绵万里,有上百座山峰耸立,然而中间最粗壮的一座山峰却是被拦腰斩断一样,是个整齐的平面,有人推断说山峰顶部是被神明切走了,因为这种现象绝非是人力可以造成的,但考证党却没办法证伪,所以传说就一直这么流传下去了。
瀚海城就建立在这座山峰上,人口三十五万,是北大路最有名的城市。
胡大海名字里带海,并且占据着瀚海城,还自立大海王,但他本人却从未去过真正的大海,并且有传言说胡大海因海而生,也将因海而死,同样的,这个传言也没办法证伪,所以传言就这么一直流传下去,当然,随着胡大海的声名日隆,此类传言被逐渐封杀掉了。
走到山脚下,才能切实的感受到瀚海城的雄伟壮阔,二十米高、五米厚的护城墙环绕着整个城市,东西南北各有一座通往山下的大门,而在四角的地方还有主力塔楼,上面安放着大型投石机,哨塔在塔楼后侧,更有数不清的的箭垛隐藏在城墙里。
为了维持瀚海城里三十多万人的吃穿用度,在盘山路上可以看到连绵不绝的运输马车,里面大多装满了粮食、蔬菜和桶装水,另外装载衣服、器具等货物的马车也很常见,瀚海城就像是一个匍匐着的怪物大胃王,消化着无穷无尽的资源。
“好雄伟!”胡尹忍不住感叹。
一路上,光头断晋越来越喜欢这个勇敢、聪慧、坚韧的小男孩,并从最初的佯奉改为真心的喜欢,他笑呵呵的说:“我第一次见到瀚海城的时候,也很震惊。”只是光头断晋笑起来比冷着脸时更显得阴森可怖。
胡尹也不看光头断晋的笑脸,一路小跑的就往山上跑去。
在沿途,胡尹也曾强烈要求过光头断晋返回旗木村,将忠叔一起接来,光头断晋虽然嘴上答应,却谎称胡大海严令在身,时间紧急,再回去去接忠叔,怕赶不上时间,于是同意派人回去接,稍后赶来。胡尹不疑有诈,更不知道忠叔及众村民早已被杀死并烧掉,尸骨无存。
在瀚海城门口,是第三波的迎接士兵和更多的仆役,胡尹欢天喜地的在大家的簇拥下进入了瀚海城。
瀚海城里的建筑普遍都是砖石结构,整齐划一,而且装备着防雷电的疏导设施,地面上铺着青石板,在时光的冲刷下,留下斑驳的痕迹,是沧桑,也是底蕴。
胡大海居住的王府位于瀚海城的中央,是一座连绵方圆十公里的宫殿群,而主门辉煌耀眼,但胡尹却并没有从主门里进去,而是被从侧门领了进去,这就让人觉得玩味了,一方面胡大海派人去接胡尹过来,并且在沿途派了三拨士兵做迎接,临到最后关头,却没有从主门进,反而从侧门进入。
胡尹没有在意这些,他只在意即将见到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他会怎么样,以后又会怎么样。
事实上,在大陆通行的准则是,血脉是维系关系的纽带,却并非唯一。更牢固的关系要靠持续的利益交换,一个好的利益伙伴其重要程度甚至远大于亲戚朋友,这也是强者为尊、协力进退的大陆现状决定的,远非一人之力可以改善的。
胡尹虽然还没有深刻领悟这样的道理,却也模模糊糊的触碰到了这样的思想,所以他迫切想要知道胡大海的真实态度,因为就目前而言,胡尹自身连潜力股都算不上,跟胡大海这个父亲更是从未谋面,没有感情,充其量就是靠血脉关系来维系。胡尹在路上也从光头断晋那里了解到大陆上有多少的少年天才扬名,又有多少的少年陨落,这是真实的世界,你就算刻意逃避在自己的小世界,也毫无用处。更何况,胡大海虽然目前没有子嗣,但收养的几个孩子却天赋突出,原本是有望继承胡大海的基业的,这个时候胡尹的突然加入,让原本就为争夺继承权而明争暗斗的局面变得更加扑朔迷离,甚至说打破了某种表面上的平衡,相当于他还没有进入王府,就已经在树敌了。
光头断晋当然不会告诉胡尹这些,甚至提都没提,在他看来,他虽然喜欢胡尹,但大陆的通行做法就是自然生长,优胜劣汰,所以他压根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更何况,光头断晋只对胡大海效忠,如果胡大海不在了,他可能会选择直接脱离也说不定。
在窄小而略显阴暗的侧门面前,胡尹深吸口气,装作老成的样子,迈步进入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