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相见不相识
阿努依旧把自己关在了昔日皇后的宫里。倒是皇后据说是在南巡路上得到了皇帝的宠信,这容嬷嬷果真有些用。
令妃并不关心皇上南巡的事,每日也就躲在自家的小院里。月儿已经升上了天空,很圆很圆,宫里皇帝并不常呆,在紫禁城皇帝只不过在冬季才会来住上一个月,在这夏季,宫女太监都少,人少就是是非少,远离是非何尝不是好事。
宫门已经关上了,可偏偏有人敲门。屋子大而人少,这景仁宫的中宫已经空了很久了。令妃只喜欢住在东殿,毕竟中宫以前是皇后住的,一个无依无靠的人必须懂得守规矩。
“门外是什么人?”令妃问。
小宫女回答道“主子,外面来两个人,一个是御医院给皇上搭脉的郑大夫,另一个大概是他的徒弟吧,郑大夫带着他路过这里,说是和我们宫里的总管陈公公有交情,来讨杯茶喝。”
令妃于是说:“过往都是客,我屋子里还有吃不完的瓜果点心,丢了怪可惜的,都给他们拿去几样吧。
于是小宫女就把桌上的瓜果拿了几样给陈公公送过去。她自己跑到院子焚香抚起琴来。
而乾隆正站在昔日皇后的床边,听到院子里有琴声,于是走了出来。是令妃,她已经成熟了,落落大方,小宫女没见过自己很正常,令妃对自己应该不陌生吧,他朝令妃走去,没想到令妃就如没见到他一般,继续抚琴。一曲抚完,才站起来。抱着琴进了自己的屋子。
“你家主子好像不认识我?”
小宫女开口说道:“您又没来过这里,我家主子怎么会认识您?”
小宫女当然是想当然的,心想这人也太唐突了,竟想认识宫里的主子:“这位老爷,你还是快出宫去吧,这里是后宫,外面的男人怎么可以随便进来呢。”
乾隆觉得令妃有些意思了,就算不喜欢自己也用不着装作陌路人。
太后不喜欢承德的夏天,热闹的京城是那边没有的,所以南海一带住着较为舒心。皇后近段时间又是备受皇恩,前段时间的不快都已经过去了。皇帝要去承德,这是国家大事,作为太后也不好不去。
“还是叫令妃跟着我们去承德吧!”太后想起了令妃,“她也该出去散散心了。”
令妃得了懿旨,自然是不可能回绝的。
七月,才在京城呆了没多久的皇帝带着整个朝廷就往承德去了。作为满族皇帝,祖宗的家法不能丢,那木兰秋猎是场军事训练,皇子们都大了,为了不忘祖宗的骁勇善战,骑射是根本。至六年起,这避暑山庄就又热闹起来了。
避暑山庄通过历年来的营造,除康熙时的三十六景,在这些年皇帝又在加紧造新景,皇帝孝顺,知道太后喜欢江南景致烟雨楼,于是照样搬来直接放在了园子里,让太后住得舒心一些。老太太现在就是每日享享福。
令妃又回到到了太后身边,大家都谈到皇后最近是春风得意,喜娘看了看令妃,怜爱地说:“你看你凤儿姐姐都三十几了都能守得云开见日月,我想皇帝一定会顾及你的。”
令妃说:“额娘,我才不稀罕皇上。”
喜娘问道:“在这宫里,人人都要接近皇帝,讨他欢喜,莫非你和别人不一样?”
令妃说道:“我当初来时就是打算做奴婢的,如今已经是人上人了,吃得好住得好,我还想那个做什么,皇帝只有一个,而宫里女人有那么多,他顾得过来么?何况皇上的身子骨是最重要的。”
喜娘笑着说:“瞧你的玲珑劲,你对昔日孝贤皇后有情有义,就是别人对你不好,你也不记仇,我身边还真没像你这样的女子,看来上回你在景仁宫是故意装着认不出皇帝。”
“太后,我哪敢,皇上穿着臣子的服饰,如果贸然行礼,人有相似,万一错了岂不失礼?”
“以不变应万变也好,宫里的女人就是寂寞,你想得开就好了。”喜娘虽那么说,但是心里难免有些伤心,自己看着这个小姑娘长大,而她就像一朵寂寞的花无人采摘。何止是她,现在陪着自己说话的这些贵人许多都是如此。
“女人这一生是被孩子牵着走的,没有养过孩子就不算是个完整的女人,有时生娘不如养娘大,我竟然也算是幸运的了,因为养了皇帝能享这样的福气,这宫里有规矩,生母不能养亲身儿,这段时间,我看生孩子的多了,皇后也有喜了,你们主位几个虽没生育,十阿哥还没养母,不妨去领养着,有了孩子就不寂寞了。”喜娘说道。
令妃说道:“我就算了吧,留给其他姐妹们了,我也算养过八阿哥了。”
庆贵人陆氏轻声说:“我是极其喜欢孩子的,不过现在还不够资格。”
喜娘听到了,于是说:“让皇帝晋你为嫔,那就有资格了。”
凤儿忙说:“如果额娘到处许人升职,我这里哪有那么多位置啊。”
喜娘听了忙说:“还是皇后想得周全,我不乱许了,我真老糊涂了。”
阿努看看陆氏,轻声安慰道:“额娘的话是金口玉言,姐姐封嫔有希望了。”她和陆氏年纪相仿,一直很亲近。
陆氏说道:“那就是个虚名儿,我还没放在心上。”
“那姐姐是不是要讨十阿哥去?”
“我哪有这个资格,人总是往高处走的,让我做养母岂不是害了人家十阿哥。”
“那我生的你要吗?”阿努开玩笑说。
“要啊,不管男女我都要,只怕到时也不是你我说了算。”
“我那个还在天上飞呢,你等辈子吧!”
“你真坏!耍我呢!”
喜娘看着她们姐俩开玩笑,也笑了。凤儿却不开心了。
喜娘说道:“黄毛丫头们开玩笑,你也勿当真。”
凤儿说:“额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我肚子里的孩子。”
“莫担心,那皇后的儿子是别人都比不了的。”喜娘说。
陆氏悄悄对阿努说道:“那皇后生下的一定是太子吗?”
阿努笑着说:“大清朝到现在还没有嫡子登基的。”
喜娘看了她们一眼悄悄说:“小孩子不要乱说话。”
陆氏翘起了嘴:“我们都二十几了。”
阿努说:“说你小,你还不承认,我们在老祖宗眼里就是小孩子。”
太后说:“哀家要特别关照皇帝,今晚临幸令妃,不知不觉她都二十几了。皇后应该不反对吧!”
凤儿说:“当然,皇帝可不是我一个人的。”但是阿努却借口说自己不能行房。
陆氏很奇怪想说实情,阿努却一把拉过她说道:“我不想成为皇后的眼中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