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年妃之死
雍正二年岁末,本来皇后照例不想多管事,关于宫里采办的事都是内务府办的。但是贵妃是个操心之人,照例准备好各种过年用的各色用具,还有赏给后宫家眷们的物品,过了初一难不了有人要来宫里看望,原来在府里的时候那些妻妾都可以回家探望,才象过年,而如今却成了奢望,最多只能多给家人点赏赐。年贵妃也不是笨人,采办的好处自然有,原本不过什么都要让自己人先挑,去年做衣服的布就是先让皇后挑,然后让李妃挑,她那里必须拉拢,自己子嗣不旺,以后如果他儿子继承帝位那么自己还不是要讨好她。年贵妃虽然为皇上生了几个孩子,但是夭折多,宫里的人都认为她很能干,就是有些辣,其实她厚待了某人一定要亏待人,东西的多少要有一定数量,其实她也本不想亏待其他妃嫔,但是有得失。皇上喜欢的人不能亏,皇上不喜欢的就是冷落他们,他们也没地方说,年贵妃自己心里清楚自己有本帐,谁不会说什么都知道,以前珠儿在熹费妃身边,就她事多,这二年来她发现熹妃人也好弄,也许宫里的日子让她磨平了那股气。说起熹妃也是一个什么都可以应付过去的,皇上并不喜欢到她那里去,至少她被自己已经弄得很服帖了。如今娘家需要更多地钱来打点,所以想来想去就只打算少了熹妃的份额,但是总还要和皇上提个醒。年贵妃把各宫用度都估算好,原想去皇上那里让皇上过目,皇后说这小事不该在烦皇上了,皇上这阵真是忙,而且不怎么开心。皇上不喜欢别人指手划脚。
皇上喜欢招年贵妃侍寝,晚上年贵妃见到了雍正爷,虽然皇上是那么厚待自己,可是见到皇上年贵妃总还是不自在,当然这是君臣的礼仪,也许在皇上的心中自己永远是奴才,他的眼里根本就没自己。
“你今天做了什么?你减了熹妃的用度?”
“皇上,宫里开销大,熹妃妹妹人缘好,我想和她明说了,她应该理解。”年贵妃说。
“一个个自作主张,我这皇帝还有什么用,该禀的事连支会声都懒得做,这些奴才!”
年贵妃铁青着脸,什么都不敢说,她很清楚皇上其实说的不是她,因为再大的事皇上以前都没责怪她过,应该皇上在生哥哥的气了。哥哥竟不知满招折的道理,看来这情还是要为哥哥求的。“皇上,臣妾一片忠心,只是看皇上日夜辛劳,舍不得皇上操劳,绝对对皇上没有二心,如果皇上觉得不妥,臣妾改了就是。”
“那倒不必,熹妃的事你是知道的,在封号上朕很照顾她了,用度上减点也应该,朕看她为朕生了儿子的份没为难她,朕不是气量小的人。”皇帝的话中分明带着点怨气。
年贵妃向来看不惯熹妃,一是熹妃往往不知轻重,就凭自己的喜好,别人都来巴结自己,她却象没事的人。二是有些自己不喜欢的人她竟然还去帮他们;三是隐约觉得皇上口说的和实际不是那么回事,熹妃在皇上面前都敢顶撞,可皇上每次都不会生她的气。这是什么?不是更大的恩宠吗。皇上的心又是难测,自己在潜邸故意整熹妃,皇上却又装做什么都不知。皇上和自己讲客套,反觉得皇上并真的把自己当成贴心的了。自己只是皇上的工具,虽然皇上说过要和自己生上一大堆孩子,但那未必是真心话。
“亮工那里,朝廷有太多人参他,虽然朕心中有数,可他也不能得罪太多人。你在宫里也不能做太出格的事,熹妃毕竟也是有家人的。”年妃只有答应着,在皇上面前,如今熹妃似乎又得宠起来。
三年四月朝廷蕴酿了很久的事终于发生了,皇帝贬了年羹尧。后宫历来女人不问朝廷事的,可现在谁都知道年贵妃的大靠山被皇上贬了,人人几乎都不信那是真的,因为谁都知道大将军是皇上的红人,那个月贵妃也病了,太医都看不出贵妃得的是什么病,但是明眼人都躲开了贵妃,借着这个机会,皇后掌管了整个后宫的事物。皇上虽然还去贵妃处,但明显不多了。大家虽然都不说可后宫显得更可怕,伴君如伴虎。熹妃又多了件事,去看年贵妃,大家都说她面带晦气,什么别人不理的她都理。贵妃娘娘竟然把她送来的东西仍了出去,说是送晦气。皇后说熹妃是傻子,自去找没趣,其实熹妃和皇后的感情应是不错的,皇后的心倒放得宽,忙不过来叫熹妃帮个忙什么的。后宫也相安无事,其实后宫的人都畏惧皇帝,谁都知道皇帝可精着,耳目众多,手段厉害,要是真有差错不是简单的。
这些日子齐妃李氏就热闹多了,因为皇后老说自己一人忙不过,李妃总想插上一手。皇后的意思和熹妃讲得很明确,自己怎么能让那种人掌管后宫。
年妃的身体越来越差,郁郁寡欢的她十一月终于要扛不住了,雍正知道她时间不多了,来到了她的身边。
“皇上,求你饶了我哥。”
“那是不可能的,你只要自己养好身子,他是他,你是你,只要你不帮他,我绝对公正对你,我们过我们的。”
“不,饶了我哥吧,我没什么要求了。”
“我加封你为皇贵妃,你别提这要求,不杀他对不起天下。”
“你真残忍,你可以饶反贼,却不饶功臣,天下哪有你这样的君主。”
“不是,民才是国的根本,对不起百姓才是摇了国家的根本,那些反贼算什么,乌合之众成不了气候,难道你没看见他们怎么臣服于朕,谁对朕的子民干了坏事,朕就饶不了他。”
年秋月望着皇帝离开的背影,知道一切都已经失去了。
皇上没有再来,年妃却是咳血不止。皇后熹妃陪着她,年妃仅有的一丝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了。
“皇后姐姐。”她已经不敢在皇后面前摆架子了,按理说熹妃比年妃年纪大,但是这宫里就是这么不近人情,是以地位的高低决定一切,而如今她又求于熹妃。
“熹妃妹妹,我最不放心的是孩子。”福惠是年秋月仅剩的一个儿子,这自己死后,谁来照顾他,另外没有了母家的支持,那孩子还有几分平安。
“你放心去吧!”皇后说这句话时,喜娘的心在颤抖,皇后竟然那么直接。她看见年妃又咳了,于是轻轻地扶她坐下。
“我常对你说,这命中有才是,可你偏不信,念你情面皇上不追究了,妹子你应可以放心了。”皇后继续说道,“这孩子皇上一直喜欢,再说了你仅此一血脉,皇上于情于理都不会不爱他的。”
“因为他影响了我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姐姐,我想问,皇上是不是始终没爱过我?皇上他究竟爱的是谁?”年秋月说。
“妹妹,不要胡思乱想了,爷跟我那么多年了,他爱过谁了,大家都知道,只是男人的爱不能持久,我不是那么过来了吗?还有你看看这么多姐姐妹妹,如果人人都指望皇上爱,皇上爱得过来吗?你呀就是太小心眼了。”皇后劝导道。
“是我从来就是错的,如今又能如何。”年秋月捂住了嘴。
喜娘,她什么也帮不上,她是劳累嫁心情忧郁所致,这身体一直不好,可爷却故意避开了她。
这第二日清晨,有小太监来报,年贵妃死了,已经按皇贵妃入殓了,皇后的意思,大家不要在皇上面前多提此事。由于皇上的陵园还没建成,所以就只能暂时安置在外面,此陵位于房山。
“年家不止年羹尧一人,年希尧并不张扬但并非没有野心。”雍正说道。
“她是个明白人。”皇后说道。对于年妃的死似乎是早在预料中的,皇后毕竟还是皇上的贤内助,皇上的心思自己永远是猜不透的,喜娘只觉得里面杀机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