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叔,你醒了么?呵呵,太好了!”
“咝——好痛……这是……哪里?”
“呃……这是我家。”
蓝日云终于在苦等了五天五夜后,再次看到了玉玦那只露在外面的左眼重新泛出了寒冽冽的光彩。虽说他很纳闷,为什么玉玦小叔叔的眼睛即使是平静时也是这般冷彻人心!但不管怎样,只要她醒过来,就算此时她顿时爆发出杀人的恐怖气势,心里也是甜丝丝的吧。
可是要说“蜕变”后的小叔叔成为什么南域的女王,那么这个人豢养的动物们还真是和它们的主人一样有个性!话为什么这么说,当然还要溯回五天前——
涉地蟒的速度还真是和它的庞大身躯不成正比,飞驰起来宛若离弦之箭!哪怕地穴里的“幽萤昧火”以火药爆炸的气场吞噬一切地撑破了整个魔鬼窟,弄得仿佛天塌地陷似的,可还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将众人带出了危险地带。按理说,应该是“好蛇做到底”的,但事实并非如此!随着玉玦的意识被拼命的超负荷一点点抽离,身下的涉地蟒就开始同步得不安分了,左摇右晃不说,最后干脆罢工歇业,巨头一甩,就将头上这几个完全感觉不到主人气息的家伙丢到地上不管了,还头也不回地直接扎进地面消失了。可能除了这被再次摔得五脏六腑错位的厄运之外,唯一剩下的好事情就是涉地蟒将这几个劫后重生的幸运儿不偏不倚地留在了蓝日云家的门口……蓝日云想到这里,不禁苦笑着挠起了后脑勺。
“你……家?啊……我的全身好痛……散架了吗?”玉玦半眯着眼忍着疼,一副朦朦然,刚想起身,可结果居然是被钻心的剧痛感即刻拔走了所有的力气,重重地跌回原位。
“啊,很痛吗?”蓝日云看着玉玦咬紧牙关,一张如纸的俊颜儿上那般汗如雨下,不禁马上伸出双手覆在了玉玦微颤地双肩上,一脸关心地问道,可是瞬间意识到此时这个俯下身子的动作未免太过“暧昧”,即刻像被烫着了般缩回手掌,全身不自在起来,只好别过涨红的可爱脸颊,结结巴巴地解释:“哎呀……散没散架……不知道,因为……因为小叔叔被,被日云背拽进屋放在床榻上后……再没被人……动……动过……”蓝日云到最后两个字时已经“气若游丝”了。
“呵——你这件事……倒是做得很合我心意……不过,你就不怕我撑不过去?”玉玦扭过头,被冷汗打透的病颜吃力地扯出了一丝舒心的笑容,有气无力地说着,望着此时手足无措的蓝日云那可爱的窘样,感觉新奇的玉玦在末了还不忘调笑一下这个人小鬼大的小毛孩。
“啊?呃……小叔叔,我也没有办法,我记得你说过的,看过你身……呃……要被刺瞎双眼的!我也是为了……”
“哼,是为了保护我的清白……还是为了保护你们的眼睛啊?”玉玦心中觉得这个小鬼还真是有趣,或许是因为她长这么大也不曾见过谁的脸上有如此丰富的灵动表情吧!她甩了蓝日云一记白眼,别过头,冷冷地吓他,嘴角却是上扬着的。是啊,这个孩子还是比自己幸福啊!他的世界总是那样一番风朗气清,而自己的……却是无尽的冰冻与哀叹——
“这……小叔叔我……”蓝日云一时间被问得噎住,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的。可也挣扎了起来,是啊,我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呵呵……”玉玦回过头,竟不觉笑出了声,只一瞬,便如清晨着露的圣洁之花顿现,尽显西子沉鱼之貌!而好像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会心一笑,这张被清峻和冷笑占据的“无形面具”也会融化吗?真是痛糊涂了,才会如此?
“小叔叔,你笑了!呵呵,我第一次见到你笑呢!真好看……”蓝日云深为之惊艳了,这个神秘的女子到底有多少超乎他意料的地方?他捂着张大的嘴巴,难以置信!
“呵——好了,我只是为自己还活着而感到不可思议吧……帮我准备洗澡水,上好的金疮药、百肌解毒散,还有一身合体的衣服,没钱的话可以到我的住处去取,我把它们都锁在柜子里了,不过钥匙好像丢在地道里了……哎呀,总之你想办法吧,我可不想再披着这块都发了霉的破布了!”玉玦敛起形若弯月的嘴角,眼睛里却还是满噙的笑意,苍白的嘴唇一开一合,平静地说着每一个字,这股温存真得可以融化每一个人了……刚才不是还冷若冰霜么?
“啊?洗,洗澡水?”蓝日云惊讷地想着,旋即打了一个激灵!他,给她打洗澡水?
“是啊,怎么,有问题?”玉玦一脸狐疑,表情竟让人联想到了纯真!
“呵,呵呵……”惨了惨了,我的眼睛出问题了吧?或者是……小叔叔被震坏了脑子,傻掉了?干笑着的蓝日云脑中一片混乱,终于打成了一个“死结”。
“如果不是你的功夫不如他,哪会让他有机可趁?我掌灯,只是希望让你带我出去,谁想到……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归入‘介意’的范围……小,世,侄——”玉玦吐了一口气,大概这个小鬼还没弄明白情况呢!她无奈地讲明原委,还故意拉着长音“警戒”蓝日云不要再乱想了。
“啊!我马上去准备!”三个字把这个好像真是被爹爹“教坏”了的小鬼丢到冰窟里反省过来了!立刻窜了出去,干净利落办事去了。
“今天心情很好呢……咦?脖子好热……”望着蓝日云消失在门口的身影,独自在屋内的玉玦喃喃地自言自语。是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可就在百思不得其解之时,位于脖颈右下方、连肩处的那个被标志为“不祥之物”的扫把形红色胎记竟然出其不意地产生了烧灼感,在玉玦一直都处于冰冷状态的身体里显得尤其突兀!更不可思议的是它好像是有能量般,汩汩释放间,还在四肢百骸中流转……初时还感觉不适的玉玦渐渐被狂涌而出的倦意包围,这是一股特别的感觉,近似于置身在温泉中的那种惬意的舒适感吧……
“好,好困……”一双幽静无波的眼眸合上了最后一丝缝隙。这个被迷雾笼罩的女孩儿到底还有怎样的奇遇?
赤碧凌结子虚寰,涨抑尽凭痴念旋。
涔迷拂落丝拨茧,空明一瞬斗云间。
……
“小叔叔……你确定要我帮你吗?”氤氲的水汽在昏黄的屋子里萦绕出了一个凡世仙境,隐匿于临时搭建起来的简易布帐外的蓝日云满脸通红地搓着小手,嗫嚅着求证道。
“呵呵,当然!我的手臂痛得不行,前面的都强行忍着弄好,那里还能顾及到背后那样长的伤口?你就帮帮我吧!”玉玦完全卸下防备的好听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俏皮和请求,一点点“摧毁”蓝日云的坚决意志。
“呃……这未免……”蓝日云彻底成了被煮熟了的青河蟹,紧握的双手里布满汗水,这也太难为他了!虽说自己是个六岁的小孩,可是也是个男孩子吧?这太不可思议了!
“好啦——只,是,友,谊——!”玉玦抑郁地打断了他的推辞,倏地将布满擦伤和淤青的藕臂伸出了帘幕,手中握着百肌解毒散在蓝日云眼前晃了晃,一字一断地用他可以不要再胡思乱想的词句命令道。
“那好,好吧……”蓝日云机械地接过药瓶,水灵灵的大眼睛眯得只露出一条黑蒙蒙的细缝,缓慢地撩起布帐靠近了木桶边缘,表情极其痛苦地开始为玉玦那已经红肿起来的巨型伤口敷药。其实这条伤口在玉玦血液的自净能力下已经没有多少残留的毒素了,只是由于玉玦这五天五夜的昏迷一直是压着它的,所以有点感染,但有了这百肌解毒散,也就没什么问题了,疤痕都留不下!
“话,话说小叔叔……你这次太轰动了!我想,你不想个办法‘隐身’,之后要再想相安无事地行走江湖就难了!”蓝日云轻轻地为玉玦擦拭着伤口,心情也渐渐平抚下来,接着吐出了这个极其棘手的问题。
“是啊……原本我以为只不过是杀一个人而已,可是几乎毁了你们整个村子,这个动静的确不小!可是,怎么个隐发法啊?都怪那个该死的小二,传的满镇子的人都知道我了!”玉玦从那一觉醒来,就好像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不是麟沧玉玦,也不是南域女王,倒更像是个会撒娇、会烦恼的小女生!蓝日云心中虽有嘀咕,可是也“见怪不怪”了,她根本就是一个从天而降的迷啊!此时他静静地看着这位玉玦小叔叔扒着木桶沿讷讷地苦闷,一副咬牙切齿的可爱行为,心情反而彻底放松了下来。
“呵——好像是小叔叔你也没有低调的意思吧?那四大桶洗澡水的威力可是比小二的宣传要来的真实多了!”蓝日云笑得一脸灿烂。还真希望小叔叔就此停留在这个样子了,可是,这个想法好像……
“咦,嘿嘿,好像是哦!那依你要怎么办?”玉玦挠了挠留成男子头发长度的秀发,悠悠地问道,一副求问军师的样子。
“依我之见的话……呵呵……”蓝日云停下动作,捋着小孩子未长开的圆润下巴沉吟,片刻后……竟邪魅地笑了起来!
“什么呀?你干什么笑得这么凉飕飕的?”玉玦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是又不方便回头,只觉得脊背发凉,不禁打了个寒颤。
“有吗?”蓝日云还在酝酿什么阴谋,声音阴恻恻地响起。
“……”玉玦只好默默祈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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