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怎么回事?你……你怎么……怎么站起来了?!”黑氅男子明显无法马上消化这一突发的变故,一时间措然若失,哆哆嗦嗦地抬起干黄色的骨指质问着这个全身气息都变了的黑衣少年。这种肃杀的感觉怎么觉得在哪里曾出现过?
“呵——可以驯服血狼蛛的巫蛊师怎么开始害怕起我这乳臭未干的毛孩子了?”玉玦冷笑孑然,凛傲的眼神径直钉在那只庞然大物身上,仿佛要把这个几乎成精的家伙看穿一样,完全不想理会已在地上瑟作一团的黑氅男子。
“你……你怎么认得血狼蛛?”黑氅男子听罢此话,立刻如临大敌,他眼中露出一丝阴狠,隐藏在衣袖中的枯手已经做好了驱使血狼蛛发起攻击的手势。
“哈哈……你还没有资格知道!说!你师承南域何人?还是偷师得艺?”玉玦突然仰天狂笑起来,超然的气势冲击着墓室内其他所有生物的耳膜,旋即她眸色千寒,语音冰冻,剑尖直指着黑氅男子,沉声叱问!
“看来我果真轻敌了啊……没错,从你杀了鬼鼠,还有在我出动所有防备后依然能完好无伤地进入到这里,我就应该知道你绝不是见到的这么简单……我完全不应该给你喘息的机会,想知道原因,打赢我的血狼蛛再说吧!——血狼蛛,给我撕了她!”黑氅男子颓唐地低下了头,语气恢复正常,好像此时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充满悔意的中年男子,根本不是这个人不人妖不妖的怪物。他缓缓地支起了上半身,接着一点点地向后退却,完全做好了撤退的姿势,可是恍惚之间的一个闪身,却完全暴露了他卑鄙的本性,他影子一般飘升到了半空,手臂一挥,就彻底催动了这只有生命的杀人武器带着飓风般的速度毫不客气地向玉玦扑去。
“执迷不悟!擅自研习南域禁蛊之术者,杀!”玉玦鬼魅地几个闪身就完全躲避了血狼蛛快如闪电的巨足攻击,接着带剑提身,就是两道交叉飙射的青白剑气,直冲血狼蛛的红眼飞去。
血狼蛛见势不妙,忙举起一对前足挡住了剑气,不料自己早被淬炼的钢筋铁骨被彻底底地切开了赫然的伤口,浓绿的血液立刻顺着粗长的体毛流了下来。血狼蛛被激怒,它张着黑洞洞的狰狞大嘴,前足一展,同样气势凛冽地发出了两道狂风,对着玉玦的面门就逼将过来。玉玦毫无示弱,敏捷的身体瞬间从风口间穿过,同时缩起四肢,化作一颗黑色流星,带着亮森森的寒锋准确无误地撞到了血狼蛛的右眼上,“扑哧——”一声刺破水球的回音,玉玦便后仰着飞了回去,在空中打几个旋花,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面无表情地看着这只巨型怪物暴走般地扭动着身躯,发出声声震耳欲聋的哀嚎。
“废物!”黑氅男子啐了一口,身形一忽,便落在了血狼蛛的头顶,双手的指缝间猛地各多出的三根一尺长的粗型银针,迅雷不及掩耳间就插进了血狼蛛的天灵盖。霎时间惹得血狼蛛连同被刺瞎的右目一道,双眼都发出了极其强烈的红光,庞大的身躯也被一对粗壮的后足支撑着完全立起,通体笼罩着一种耀眼的红光,整个身体凭空就放大了一圈!还有那被疯狂舞动起来的三对腹足全体熄灭的灯盏,散发出一阵阵刺鼻的青色毒烟,更让这个暴戾的八足怪物成为了完美的可控武器。
玉玦没想到黑氅男子有如此阴邪的招数,这等银针刺穴控虫之法在南域早已经被列入一级禁术,因为被此法控制的蛊虫会在瞬间释放完全超乎人类想象的强大力量,这种力量近乎于妖魔的存在,不仅破坏力惊人,而且持续时间极长,不死不休!要想让受控的蛊虫停止,除非将蛊虫彻底分尸,不然还会自行重组再生!
头脑中反应着这些,玉玦乌墨的寒眸彻底变成了深邃无底的黑洞,诡谲的变幻起流云般的粼华,而这里的每一圈都是力量的衍生和升华。狂风依旧在肆虐,向着漂浮在空气中的玉玦愈逼愈近,而就只是搭上了余风,玉玦身上上等的玄纱料子就已经开始频频爆裂出狭长的豁口。时间就这样缓慢地流逝,角落里惶恐地看着这一切的蓝日云一伙都屏声敛气,幼小的心脏都被提到了嗓子眼。小叔叔……千万不要有事……
“哈哈哈……看你此时拿什么和我的血狼蛛抗衡?既然吃不了你,就毁了你——!”黑氅男子完全走火入魔了,他跪在血狼蛛头顶狂暴地叫嚣,紧紧抓着六根银针稳住身形,猎猎舞动的肥氅似鼓动的船帆,但却带不走这个腐朽的鬼面人!
玉玦的表情反而在这个险象环生的时刻变得出奇得放松,嘴角甚至开始泛起自信的冷笑。明面上被狂风锁定身形的玉玦,此时更像一只隐身于蚕茧中等待破茧成蝶的冥鬼凤蝶,从骨子里释放出来的能量无形中在她周围织起一层薄薄的结界。陡然,玉玦大喝了一声,脱手而出的“黑夜”直接神箭一般脱离了战场,带着风驰电掣的速度没入了乾字墙中。我现在就要拆了你的天!
束发的黑玉发镯被生生震碎,一头墨瀑般的短发飘散下来,绞着风丝张扬地飞舞,玉玦眼中满是喋血的狂戾,充满气势的嘲笑声骤然从完全不符合她这个年龄的年幼胸腔里裹着千年的寒风汹涌地破口传出:“呵——到底是谁毁了谁呢?呵呵,你认为我麟沧玉玦就那么好杀么?哦,没错,她是好杀,可是本宫有如何呢?今天,我就徒手将你这只跳梁宵小碾成齑粉——”话语落,玉玦的身体就被一层火焰光衣所包围,黑暗的空间里,绝美的玉玦顿时化作了女神似的人物,舞猎的灵逸玄纱,飘飞的柔墨发丝,精芒熠熠的寒洌双眸,晶莹剔透的脂玉面容,绝浓的傲气已经化身为让人窒息的压抑,这便是全然无法战胜的!
“这是……幽萤昧火!你是……”看到眼前这惊艳的一幕,黑氅男子再也无法故作镇定了,他破败的面容被这明亮的光辉照得异常清晰,他透过无休止的狂风讷讷地吐出惊讶,他没有说出口下文,可是心中再也平静不了了!没错了,这个世上只有南域的离羽家族才可以操纵幽萤昧火,没想到啊……时隔十六年,我还可以再次见到她……
“说吧,虽说偷学南域第一禁术的人罪无可恕,但毕竟已算是半个南域之人,以此,本宫法外施恩,给你一个机会,报上姓名!”玉玦恐怕自己都无法相信这些稀奇古怪的话了,这个现实太可怕了,“她”到底是谁?到底拥有多少超乎自己想象的力量?
“哦~是这样吧?”黑氅男子的心里可谓千浪波涛,不过激动之余还是渐渐回过神来,终究还不是真正的她啊……她现在只是存了一丝魂魄在这个孩子体内吧?不过南域的血咒果真名不虚传啊!思及此,他底气重现,继续有恃无恐地说道:“你根本就不是那个令人敬畏的南域女王,我凭什么要听你的话?受死吧!”话毕,便驱动血狼蛛直奔玉玦而来!
“哦?那就试试吧!”玉玦对于他的反应好像并不意外,反而多了一丝迫不及待,这股被强行埋没封印的力量终于重见天日了!此时的她完全是那个叱咤一方风云的南域女王,虽臣服于中心的陆离王朝,却是一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绝对高权。生性好胜贪杀的她真正苏醒,怎么会有用尽的力量?她全身好战的因子都被激发出来,左手的五根玉指幽扬,虚空便划出一记重叠交错的镰月标记,晶润的朱唇轻启:“幽蛊之术,幽萤昧火!”咒语落,明黄的火焰腾地燃起,漂浮在玉玦美丽的手指间,继而玉玦带着这股魅丽的神奇力量就和黑氅男子所驱使的血狼蛛发出的凌厉风刃撞在了一起。
一时间火花四溅,地动山摇,声浪夺魂!
幽萤——南域圣物。平时身隐,受召而出;散于空气中,自燃而威,毁一切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