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左右,郎秋泽、张雯雯,还有在北区训练的韩小兵、雪儿也先后赶到了,小研一见雯雯就问看到梁青了没有,弄得雯雯一头雾水。
“青姐,她还没回来吗?她是我们这个车组里第一个被放下的,还没到吗?不会呀。”
许多人都不说话了,尤其是这些天天在一起的队友都有一个不好的感觉。
张全乐马上拉着雯雯走到墙上的地图前:“你们是从哪里下来的。”
雯雯看了一会儿,指了一下方位,他们出发的起始点呈扇形分布在这些大山的周围,而她们这一路可以说是最为边缘的一个小组了,但即便如此,也没有人觉得梁青在规定的时间里会赶不到这里。
“亦非,青姐会不会迷路了吧?或者还是有什么别的事?”
小研轻声问道,女人天生的敏感让小研觉得梁青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所有人都看着亦非,因为从归队到现在也没几天,大家几乎都没时间打招呼就出发了。
亦非欲言又止,最后勉强笑了笑:“没事,我觉得她不会有什么事,也许是体能有些问题吧。”
“小研,你看,那个人是梁青吗?”
由于是走的同一条路线,到这以后一直举着望远镜在搜寻的秋泽好像发现了什么,赶紧把和梁青最为亲密的小研叫了过来。
望远镜里,远处山脊出现了一个黑点,这个黑点没有直接下来,而是沿着山坡的走势快速地移动。
听秋泽一说,小研急忙抓起望远镜顺着秋泽指点的方向仔细观望。
“看不太清,但看身形有点像,但这速度……?”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大家从望远镜里大家都看到这个身影在森林里若隐若现,不时的摔倒,每一次爬起都会非常吃力,但每一次爬起,都会继续向前。
距离很远,亦非也分辨不出到底是谁,但可以肯定这个人的体能恐怕早已超出了自己的极限了。
没错,这个身影就是梁青。
梁青此时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从父亲去世到现在,前后没超过二十天,如果说身体还可以承受这种极限训练,但她的心里却很难从突然失去至爱亲人的痛楚当中走出来,这种状态使她在出发没多久就过早地陷入极度疲惫的状态。
在她第一次休息的时候,计时显示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之一,再对照着路线图和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她意识到,如果照这样行走,自己在规定时间里,无论如何也赶不到集结地了,她太清楚自己现在的体能了,虽然这段时间她刻意强迫自己多吃点,但心里总仿佛有什么东西堵着,什么都咽不下,有时甚至候刚咽下一点东西就会引起呕吐。
现在摆在梁青面前最难逾越的就是体能这道关,但她必须征服它。
梁青的优点就在于知道什么是自己最为急迫要解决的问题,一旦发现问题所在,聪慧的头脑、细致的观察、灵敏的反应及周密的计划会让她在短时间里变被动为主动。
望着眼前连绵不断群山,她知道自己如果按部就班地走,五天的时间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赶不到了。
她决定抛弃原有的路线,另辟一条捷径,她清楚自己的选择将会给自己带来许多未知的变数,但自己已别无选择。
巧的是,她所选择的线路的最后一段和亦非的路线一样,也是要翻越那个没有几个人能越过的险峰。
在第三天的傍晚,她闯进了深山中的一个小山村,整个山村也没几户人家,所有看见她的的人都用惊异的眼神看着她这个不速之客,梁青只有难为情的笑一笑,她想向村民打听一下前面的情况,但这些很少见到外来人的淳朴村民一见她凑过来几乎都躲开了,无奈之下她只有尽快离开这里。
刚刚出村不远,身后的一声呼喊让她停住了脚步。
“这个娃子,你是不是部队里那个什么生存训练的士兵呀?”
一听这话,梁青眼前一亮,急忙转回身,一个身材健壮的老人站在身后不远处和自己说话。
梁青急忙跑了回去。
“对呀,大叔,怎么?您见到我们的人了?什么时候?”
“你是个女兵?”
老人一脸惊愕,来的这个老人正是亦非在山遇到的那位老猎人。
老人把梁青带回家里,屋里只有他老伴一人。老人详细地说了早晨遇见亦非的经过,又把亦非行走的路线和梁青仔细的描述了一遍。当梁青听到翻过这座山的确可以少走许多路的时候,心里就打定了主意。
又问了一些这里的地理和气候情况,梁青放下手里的水杯。
“谢谢大叔、大妈,您要是不和我说这些,我还不定要走多少冤枉路了,谢谢您了,大叔,时间也不早了,我该走了。”
老两口一听都惊讶地张大了嘴,看着眼前的这个年纪不大女战士,不可理解。
正要出门的梁青被大叔一把拉住:“你这孩子,不要命了!那座山白天过去都很危险,你还要晚上过?不想活了!不行,今天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你走,也没有你们这么训练的,这是什么部队?”
梁青倒是很一脸轻松:“大叔,没事,我们一直是这么练的,而且我们也有纪律,训练中绝对不能住在百姓家里,您就放心吧,我会小心的,实在不行我会等到天亮再走。”
死说活说,老人终究拗不过梁青,无奈地坐在了炕沿上。
“闺女,年轻时我也当过兵,还去过中苏前线,你要是信得过我,就和我说说,你们到底是些什么兵?从白天那小子的身手,再看你们的这些装备,你们绝对不一般的兵。”
说完,老人盯着梁青的脸,仿佛要从他的脸上找出答案。
听到老人问话,梁青略一犹豫,笑着说:“大叔,实话跟您说吧,我们都是从小就接受的训练,确实像您说的一样,我们不是一般的兵,应该算是特种士兵,我们的训练目的就是要在任何恶劣条件下,去打赢每一场战斗,您能理解吗?”
老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特种士兵,就是不一样。”直到梁青转身告辞出去,老人还在那里低头沉思。
刚一出村,老人背着猎枪和滑雪板就追了上来。
“孩子,我送你一段。”说着,不由分说,从梁青身上摘下背包就背到了自己的肩上。
“大叔,这可不行,天这么晚了,一会儿您还要回来,太危险。”梁青焦急地往回推着老人。
老人一瞪眼,“部队里老兵关照新兵是应该的,我好歹也是一名老兵,你就别犟了,这也是你大妈给我下的命令。”说罢,老人腾腾地竟自往前走去,梁青只好跟了上来。
一路上,梁青除了询问翻越雪山应注意的事项,还了解了一些山里的气候状况,看到老人背上的滑雪板,她还特意询问了滑雪技巧,这就是梁青的细心之处。
老人反应也很快,立马就猜到了梁青想要干什么,他摘下背后的滑雪板。
“孩子,你这一说提醒我了,这个很好学,但要想熟练使用需要多练习,我给你做个样子。”
在进山前一段平缓地段,两人一边往前走,老人一边来来回回的给梁青演示了几次。对于有多年训练基础的梁青来讲,掌握这个并不难,借助滑雪仗,没一会她就可以滑起来了,等走到山底,她已经比较熟练的运用了。
当梁青把滑雪板还给老人的时候,老人执意不要,一定让梁青带着,实在不行就以后有要机会再还给他,这就不算拿老百姓的东西了。梁青又把军队纪律那一套说辞搬了出来,老人实在没办法,转念一想,他让梁青等他一会,老人蹬上滑雪板向林子深处快速滑去,梁青不明就里,只好焦急的等着。
不远处传来“咚咚”的声音,不大会儿的功夫,老人抱着好几块长短不一的木板回来了,一见梁青就笑着说:“这下好了,我给你做了几块临时能凑合用的,这不算我的,你们野外生存不是也要利用周围的一切吗?这个正好,不犯纪律。”
一路上山,有老人带着,梁青节省了不少的力气。老人一边走,一边用背后的砍刀给梁青修整着这几块木板,当接近山口的时候,好歹总算把这几块板子的一面刮的大致平整些了。
告辞的时候,梁青心里说不出如何感激,声音有些哽咽的谢过这位好心的大叔。
大叔拍了拍梁青的肩头,“孩子,你这是干啥呀?说心里话,我佩服你们这些战士,年纪不大,勇气可嘉,我们军队有了你们这批人,看谁还敢欺负我们。”
告别了大叔,梁青继续往山里走去,她不敢休息,凭着月色艰难前行,就这样,她在这座大山里走了近两天的时间,这期间她只短暂地休息了四五个小时,体能早已透支。
老人临走之前悄悄地在她的背包了塞了两块玉米饼子和一块袍子肉,多亏了这些,要不然梁青恐怕真的坚持不到最后。
当攀上最后一座山峰的时候,她再也没有力气前进了,倚着背包在那里躺了好久。
感觉过了好久,她才站了起来,这时她才有时间看了一下眼前的景色。
只一眼梁青被这里美景震撼了,但同时她马上意识到,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挂在山巅的太阳已开始向山背后滑落。
她赶紧拿出地图,确认了一下方位距离,还有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将近二、三十公里的距离,单靠走路自己是无法赶到那里了。她从背包上解下大叔为自己做的几块木板,找了两块大小、薄厚稍微接近的,开始绑在军靴上。
自从和大叔分开以后,自己仿佛一直在不停地向上攀登,因此也没机会使用这些,而这里是一望无际的下坡,正好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