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视上刚刚播报的突发信息,让屋里所有的人愕然万分。
“这就很清楚了,先是瑞贝卡的访谈被拿掉,现在又是她的车子发生了事故,这绝对不是偶然的,瑞贝卡所进行的调查肯定是触碰到了某些利益集团的敏感神经,那些人开始动手了。”
亦非马上就得出了自己的判断。
“不行,我要马上到医院去看看瑞贝卡的具体情况,亦非你赶紧联系一下亦凡和小研,叮嘱她们一定要小心,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一定要听我消息再动,知道吗?”
梁青意识到这件事很可能是一系列动作的序幕,事到如今,那些人不会任由着事态与他们希望的方向背道而驰,正如亦非所说,独立联盟及其背后的支撑力量开始动手了。
驾车从驻地出来没多久,梁青就接到了小研打来的电话,小研从亦非那里已经知道瑞贝卡出事的消息了。
“你们现在到酒店了吗?亦凡知道具体细节吗?”
梁青担心亦凡的心理承受能力。
“我们还没到,亦凡刚刚下车去到路边的一个超市里,她要去里面买些水果,我现在门外等她,亦非来电话时她问起过是什么事,但让我给糊弄过去了,现在是我自己在给你打电话,怕你担心。”
小研并没有什么紧张的情绪。
“嗯,先别告诉亦凡,她知道的太多会有负担,小研,一会儿你和科娃接触的时候一定要当心,我现在马上就要到救治瑞贝卡的那家医院了,我看看能不能从她那里得到些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之后我去酒店那里找你,到时候再看具体情况而定。”
梁青一边开车一边在电话里简单的向小研叮嘱道
“你放心吧青姐,我会小心的,亦凡出来的,先挂了。”
梁青赶到医院时已经很晚了,但这里依旧聚集着几家媒体,一名处理事故的警员在向这些媒体记者介绍事情的最新调查进展,在护士站那里,梁青查到了瑞贝卡所在楼层。
急救中心并不大,是一处开放式建筑,一座五层高的主楼就坐落在由绿草和小树林掩映的空地中央,几幢配楼分布在不大的范围之内,彼此之间都有快速通道连接,整个区域显得十分的静谧、温和。
来到瑞贝卡所在的三楼重症监护区,从消防楼梯跑上来的梁青站在门外倾听了一下楼道里的动静,虽未到深夜,但时间也不早了,楼道里显得十分的安静,只有在楼道的另一端有医护人员的说话与走动的声音,尽管看不到那边的具体情况,但梁青从仅能听懂的几个单词里知道,那边的病房里住着的正是刚刚送过来的瑞贝卡。
在躲在楼梯间里的这会儿时间里,梁青看了一下这一层楼的大致布局,距离楼梯间不远的走廊尽头,一间医护人员专用的更衣室吸引了梁青的注意。
趁着医护人员都在那边忙碌,没人注意到这边,梁青闪身溜出了楼梯间,急走几步进入更衣室,只一会儿,梁青穿着白大褂戴着大口罩、医生帽走出了更衣室。
之前略显忙乱的楼道那端此时已经平静了下来,梁青不敢在这里多耽搁时间,在不清楚楼道那边具体是一个什么状态的情况下,她硬着头皮向前走去,一边走,在经过一间配药室的时候,梁青顺手抄起里面桌子上放着的一个医嘱夹子,又将自己的医生帽向下拉了一下,在口罩和帽子之间,只为两只眼留下了一条窄窄的缝隙。
刚一转过楼道中间的一个拐角,梁青就看到了据此不远有一名护士正在低头忙碌着。
梁青假意在翻看着手中的诊断医嘱,略微加快脚步向那间半敞开门的病房走去。
“医生,你在找那位病人?”
年轻护士猝然间看到一名不认识的医生低头向屋里闯,连忙叫了一声,梁青只得停了下来,扭头之际尽显温和地说道:
“对不起,我听不大懂你的语言,你可以说英语吗?我是刚从萨里眼科中心赶过来的,你们这里的值班医生刚刚给我们那里打电话,说是你们这里有一名车祸伤员的眼睛有可能出现了问题,你们这里没有足够的医疗资源,希望我们给于一些支持,今天正好是我值班,这不马上就赶了过来,请问,那名车祸伤者是在这间病房吗?他们告诉我是送到这里的。”
来到这里的这几天里,在他们经常途径的几条道路上,萨里眼科中心的广告牌就位于一条街道的显著位置,并且那条街道上还插满了正在那里召开的一个国际研讨会的宣传彩旗,梁青情急生智想出了这么一个冒充眼科医生的注意来接近瑞贝卡,她猜想这个急救中心不会设有专门的眼科诊室。
梁青的机敏又一次为她赢得了机会。
“哦,你好,我英语不大好,我不知道他们通知了你们,刚刚是有一个病人被送了过来,就在那里,她伤得很重,我带你过去。”
这名护士很热心,也没有多想,她整理了一下手边的东西,从桌子里面转出来,带着梁青向里边的那间病房走去。
“你是从哪里来的?是来参加那个研讨会的?”
一边走,小护士一边问道。
“哦,是的,我是来参加这个研讨会的,但也不完全是,我来自新加坡,我们那里的国立医院和萨里眼科医院有协作交流的关系,研讨会过后我还要在这边工作一段时间,今天正好是我晚上值班,本以为会轻松一点,没想到……”
梁青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
“是的,但这又是不可避免的,医生从来不会有完全放松的、只属于自己的休息时间,哪怕是在休假期间,请吧。”
小护士说着,将那扇半开的病房门打开。
“她怎么样?神志还清醒吗?我也许会问她一些问题,不知道她现在状况如何。”
梁青站在门边轻声问道。
“现在还算稳定,有时清醒有时昏睡,她还算幸运的,没有伤到内脏,但全身有多处骨折,头部、颈部也受到了严重的冲击,有些脑震荡,刚才我仿佛听到她含混说过一些零星词语,都不大清楚,但好像一直在说是什么阴谋。”
正说话间,护士站那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小护士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你忙去吧,有事我再找你。”
梁青趁机支走护士,自己迈步走到病床前。
弱光灯下的瑞贝卡身边布满了输液的管子和从监控生命体征仪器上延伸过来的线束,勃颈处已被固定住,整个头颅几乎全部被绷带所覆盖,脸上可以很清晰地看到一些擦伤,梁青难以想象,下午自己在暗中见到的那个活力十足的新闻人,此时正在与死亡抗争。
“瑞贝卡,瑞贝卡,你可以听得到我说话吗?”
梁青俯身凑到瑞贝卡的耳边轻声呼唤到,单从瑞贝卡那昏沉沉的脸上,梁青没有看出任何的反应,但却明显的感觉到瑞贝卡的呼吸变的急促了起来,她应该是听到了自己的呼唤。
“瑞贝卡……”
“医生……”
门口传来护士的声音打断了梁青的呼唤。
“医生,我要到楼下去一趟,我们中心的主任要我过去送会诊报告,他们要急着开会确定下一步的治疗方案,我去去就回,你还有什么需要我的帮助吗?”
“暂时没有,你忙去吧,我先在这里替你盯一会儿。”
梁青巴不得这里清静,忙不迭的支走了那个热心的小护士。
听到护士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楼到尽头,梁青继续俯身贴近瑞贝卡的耳边说道:
“瑞贝卡,瑞贝卡,我是琳达,你可以听得到我的说话吗?可以的话你就攥我一下我的手。”
梁青说着将自己的手握在了瑞贝卡的手掌之上。
梁青感觉到了瑞贝卡的手指在用力,她的心里一阵惊喜,急忙说道:
“瑞贝卡,我时间紧迫,我想知道你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对我很有帮助,也可以尽快地抓住伤害你的凶手,你可以说话吗?”
梁青的手又一次的感到了瑞贝卡手指的轻微力度,梁青赶紧将自己的耳朵贴近瑞贝卡的嘴边:
“我在听,你要说什么?”
先是几声渐渐急促起来的喘息之声,紧接着,从瑞贝卡的喉咙里发出了模糊不清的声音:
“阴谋,这是阴谋,他们、他们、抢走了、你给我的、给我的、那些证据,想、想让我、让我闭嘴。”
瑞贝卡的呼吸骤然急促了起来,监控器上显示的血压、脉搏的数字在急剧地升高。
“瑞贝卡,我听清了,你别说话了,我再问你,你要知道就用力握一下我的手,你知道是谁加害的你吗?独立联盟?还是其他的什么人?”
梁青不仅感到了瑞贝卡的手指在用力,还感到瑞贝卡在极力扯拽自己的手,梁青赶紧又俯身到瑞贝卡近前。
“我、看到了、可我不知道、那些人,很可能、是和、今天傍晚、找到我的、中情局的安全人员、有关系,没人知道、我们、在那个时间、离开大楼,只有他们知道、他们、抢走了、抢走了我的东西,还、还想杀了、杀了我们。”
显然,瑞贝卡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助手伊沃已经遇难,但她的思路还算清晰,也并没有丧失自己的判断能力,恰在这时,梁青那机敏的耳朵扑捉到了楼道方向那一丝异常的微弱的脚步之声。
“嘘……,瑞贝卡,先别出声,有人过来了,你假装昏睡,我看看来的是人是鬼。”
这一次瑞贝卡竟微微的点了点头,梁清赶紧抽身闪到了房门后面一个挂衣架的阴影里。
病房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首先探进屋里的是一支装了消音器的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