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机场,穆萨、阿提夫二人一见如故,自然话多,话题也很快的就绕到了阿提夫在米国的妹夫一家人的事情上。
“上次没来得及细问,你的妹夫应该怎么称呼?他家人受到如此的打击,为什么不去起诉米国政府以及军方,要知道,无端的对平民发动攻击那是一种极大的犯罪,是要有人为此担责的。”
穆萨替阿提夫的妹夫打抱不平。
“唉,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的妹夫名叫费萨尔,他在得知这一消息之后马上就想到了起诉这个事件的肇事者,但他刚一与相关的部门以及律师接触,就有人找上门来,他们警告我的妹夫不要走法律程序,他们会在私下里给他支付一笔抚恤金,同时作为对费萨尔不起诉的补偿条件,他们还会协助流落在那片山里、随时要躲避萨氏清剿的他的那些部族兄弟逃离萨氏的统治,将他们这些人送到一个安全的区域里。”
“本来从小在米国长大的费萨尔对他的家乡并没有什么概念,但经历了这一次的打击,他的那份埋藏在心里的乡情被激发了出来,这大概就是血缘的关系吧,他觉得应该为自己的族人做些事情,再三权衡之后,他放弃了起诉这次事件的肇事者,以换取他的族人在未来有一个安全的生活空间,并且他也明白,之前就有人警告过他,这个官司无论如何他也打不赢,因为一旦他胜诉了,那就会有一大批军政两界的要员、高管要为此担责,有些人甚至会被判刑,这是那些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接受的,费萨尔无法也不能以自己的家庭、孩子以及仍处在水深火热中的那些族人的安全与幸福为筹码去打这场毫无胜算的官司的。”
通过阿提夫的叙述,穆萨几乎了解了整个事件的一个大概情况。
“那他们现在的状况如何?好些了吗?军方对他的承诺都做到了吗?”
穆萨尽量显示出自己的关心,他的热心也确实让阿提夫很感动。
“前些日子我刚从他那里回来,我去的目的就是为了安慰一下费萨尔那颗受伤的心灵,虽然米国给他的承诺都做到了,但这依旧无法让他从悲痛之中走出来,他和我一样,都是些不经世事的文弱书生,遇到这样的变故真的是很难从中很快地摆脱出来,我过去也仅仅是为他做一些心理方面的疏导,其他的也帮不上什么。”
“你是学医的这我知道,那你的这位妹夫--费萨尔?费萨尔他是学的什么专业,现在为哪家公司服务?”
穆萨切入到了正题。
“我只知道他在为米国的一个很著名的公司里服务,是那里的一名资深的技术人员,公司的具体名字我不记得了,但我知道这是米国的一家为军方提供服务的公司,因为在我和费萨尔的一次交流中,费萨尔曾经哭着告诉过我,投向他们家族的那枚导弹的制导系统就是从他们这里研发出来送交给军方的,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参与研发出来的制导系统却把飞行中的导弹引向了自己的父亲和自己的族人,他因此一直陷入到深深的自责当冲去。”
阿提夫随意地述说着,仿佛他也陷入到了那种无助的悲伤当中去,但这几句话在穆萨看来不亚于晴天霹雳,穆萨知道自己有事可做了。
凡事就怕有心人,更何况阿提夫所说的有关费萨尔的事,是极为出乎穆萨预料之外的,对穆萨来讲,这就如同天上掉下来一块瑰宝,原本穆萨只打算利用费萨尔一家遭袭的这件事,借机接触一下费萨尔,看看有没有利用的价值,充其量也仅仅只是想为今后做一个资源储备,但当穆萨听到费萨尔的工作性质之后,他立马转变了想法,穆萨不是一般的有心人。
很快,各方汇集来的信息就送到的穆萨的案头,费萨尔与他妻子丽萨整个完整的履历毫无保留的摆在了穆萨的面前,收集来的情报也印证了阿提夫对穆萨所说的并无虚言。
穆萨很快就制定了一套策反费萨尔的行动计划,本来他的主要经历是在中东这一带,但这次策反费萨尔的行动穆萨绝对不会拱手送出的,穆萨心里清楚,如果这次行动得以圆满完成,那他就将成为伊国的大英雄,这将为自己今后的仕途、晋升之路铺平了一条直通通道。
方针既定,穆萨就加快了自己的行动步伐,一方面他启动了自己多年之前就在米国安插下的绝对忠于自己的一名嫡系,吩咐他暗中接触一下费萨尔的妻子,在正式行动之前,穆萨严令这名嫡系的情报人员一定不要直接接触费萨尔,以免引起米国情报机关的警觉,而从费萨尔的妻子那里入手则相对的要容易得多。
另一方面,穆萨将自己的计划合盘对自己的老板,同时也是掌管伊国情报界的一把手迈赫迪-卡姆拉尼作了如实的汇报,穆萨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如果能成功策反费萨尔,将是伊国对外宣传的一个强有力的武器,正可以借费萨尔的遭遇抨击米国的霸权主义以及无视人泉、针对平民的杀戮行径,再有,作为一名军工企业的研发人员,费萨尔将会对伊国的军工发展带来不可估量的价值。
作为伊国的情报部门的总负责人,同时也是伊国管理集团的核心成员,迈赫迪-卡姆拉尼很快就批准了这个行动计划,并且指令穆萨一定要不惜代价完成这次的策反行动,得到上方宝剑的穆萨马上把自己的绝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这一次的行动当中去。
穆萨的谨慎成就了他的这次行动,米国军方和情报部门在得知费萨尔想要走法律程序起诉当事人的时候,通过多方努力及威逼利诱,总算安抚住了费萨尔想要将这件事捅出去的打算。
尽管此时那次误炸事件早已闹得全世界都沸沸扬扬的尽人皆知了,但苦于没有直接的正面证据以及受害者的诉讼,单是应付舆论的扑风捉影的谴责就相对轻松了许多。
但军方以及相关部门依旧是对这件事放心不下,派人长期地监视着费萨尔的一举一动,但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了,费萨尔好像并没有太多的受到这件事的影响,除了最初一段时间精神状态略显低迷之外,没过多久就恢复了正常,渐渐地,他们对费萨尔的监视慢慢地就放松了下来,越来越流于形式了。
恰在此时,穆萨发现了这个难得的契机。
女人与女人之间交流的话题历来很多,而丽萨最近这一段时间就遇上了这么一位热心而又健谈的穆斯林姐妹,每次礼拜结束之后,一同逛街、彼此互相拜访,以及关于孩子的讨论成了她们两个人的固定谈论话题,时间不长,丽萨就对这位名叫法齐娅的女人无话不谈了,自然,她们两人之间的谈话都被原封不动地摆在了穆萨的面前。
通过这些谈话记录,穆萨敏锐地扑捉到了费萨尔已有离开米国之心,据丽萨介绍,费萨尔不止一次的私下里和她说过想要离开这个虚伪的国家,他很羡慕丽萨的哥哥有一个自己的私人诊所来为那些穆斯林兄弟提供服务。
在费萨尔看来,这种救死扶伤的工作比自己所从事的如何提高杀戮的精确度的工作,高尚的不知多少倍,如果说当初费萨尔对自己所从事的研发工作还有一点自豪的成分在里面,但自从他的父亲被炸身亡之后,费萨尔就对自己所从事的工作充满了厌恶与鄙视,甚至有时候,费萨尔觉得自己就是杀死自己父亲的凶手。
得益于民族自身深厚的文化的传承,费萨尔很好的掩盖住了自己的真实的内心世界,他只是在夜声人静的时候,在拿起那张刊有那次不幸事件的报纸的时候,才会触及到费萨尔内心深处的那份伤痛,泪水已无数次将手里的那张报纸打湿。
“费萨尔,你不要这样,你已经尽力了,你为自己的家族付出了很大的牺牲,那里的人们都很感谢你,没有你,他们也许逃不过萨氏集团的清洗。”
每当这时,丽萨所能做的仅仅是紧紧抱着自己丈夫的肩膀,轻声安慰,她受不了自己心爱的人沉浸在这无休止的痛苦之中难以自拔。
“我真是一天也不想在这里待着了,这个国家充满了虚伪,他们天天谴责其他国家,自己却在世界各地制造杀戮,而我却做了他们的帮凶。”
费萨尔愤恨地说道。
“这不是你的错,如果你在那里不开心,我们可以选择离开,离开那个公司,甚至离开这个国家,回到我们熟悉的那个环境中去,用我们掌握的知识技能,做些有意义的事,就像阿提夫那样,为自己的家乡做些事。”
与法齐娅接触的这段时间里,丽萨长了不少见识,从小除了读书、学习之外很少关注时事的丽萨,在见到费萨尔之后就几乎过上了与世隔绝的生活,在她的生活里就只有费萨尔这一个中心,而最近这一段时间与法齐娅交往的过程中,让她知道了自己可以为丈夫承担起更多的责任,可以更多地分担自己丈夫的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