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肯恩击伤的那个女人的腿伤并不严重,科恩的射击手法很精准,子弹只是从大腿表皮深处一点点穿了过去,那里的脂肪厚,不会造成严重的伤害,乐子从屋里找出了一条长丝巾交给女人,女人自己将腿伤包扎好,而后抬起头来,看似漫无目的地四下看了一眼。
女人看到了那处悄然开启了一条缝隙的小门。
与亦非和乐子一同留下来的另一名中士这时也从屋里出来了,他的怀里抱着一大盒子从屋里收缴出来的物证放到了特情车的后备箱里,顺势自己也跳了上去,之后他对着远处的国防军的步兵车一挥手,步兵车随即启动向街外驶去,坐在他们这辆车里的另一名特情队员同时发动了汽车,尾随着步兵车准备驶离这里。
刚刚启动没开出几米的距离,特情车上的女人突然狂乱的叫嚷起来,用焦急的话语对着亦非这四个人急急地叙述着什么,那名特情队员闻言将车又停下了车,亦非和乐子也听清楚了这个女人说的大致内容,她讲的是她的小女儿有哮喘病,需要带上喷雾药剂,因为刚才的混乱,治疗哮喘的喷雾药剂没能带下来。
刚刚上来的那名中士有些不耐烦,却又不得不从车上跳了下去,女人也随之下了车,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那辆军车也停了下来,仿佛是在询问他们有什么问题,中士向他们挥挥手,示意这里面没问题,让他们先走,军车见状这才又开始向前驶去,随后中士和留在车里亦非三人简单交代了几句,之后他带着那个女人向这幢三层建筑里走去。
“喂!哥们!还郁闷着了?”
看到亦非从屋里出来之后情绪就不高,乐子拍了一下亦非的肩膀安慰道。
“我真搞不懂,科恩这么做和那些罪犯有什么区别?这分明是恐吓,退一万步讲,也许特殊情况下要特殊对待,但那是三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和孩子,科恩竟能当着孩子们的面,恐吓、威胁并且开枪伤害了他们的母亲,尤其是让我无法接受的是,那竟能用枪指着孩子的头顶,拿孩子的生命当筹码来威胁嫌疑人,这和恐怖分子有什么区别?就为了获取所谓的有价值的情报?难道就不可以换个方式?”
亦非在发泄着自己的不满与不解,同时将自己的突击步枪掷狠狠地到了一边。
“亦非,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是你的坚定支持者,但这一次,我不得不说,你错了,我不是说你的这些想法错了,而是说你对科恩队长的认知错了,这种逼供状况的产生,会让所有人都觉得不舒服,但这样做会大大缩短危机再次发生的可能,可以让我们在敌人逃脱或再次发动袭击之前找到并抓获他们,这样就会避免许许多多更大的不幸的发生,同时挽救更多的无辜者被伤害,我想科恩队长这么做,是有许多的教训在里面,无数次的教训让他们的心变冷了、变硬了。”
“其实我也知道他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而且他也给了我一些暗示,我知道他多半是在演戏,并不会真正的去伤害那个孩子,仅仅为的就是……”
“砰!”
耳边猝然一声枪响,从刚才中士与那个女人一同走进去的那幢楼的顶层传来,这枪声在刚刚恢复了平静的夜晚里显得是那么的突兀,那么的让人心里恐慌、害怕。
“有情况!”
乐子说完就率先从车上跳了下来,端着枪开始向那幢建筑靠了过去。
“通知科恩队长,就说这里有情况,正在排查!”
别看亦非心里对刚才的事耿耿于怀,但他的头脑还是异常的清醒,他在叮嘱完坐在驾驶位置上的那名特情队员之后,又指了指现在依旧留在车上的两个孩子,得到那名战士肯定的答复后,亦非抄起枪尾随着乐子身后来到了这幢楼的里面。
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本来就没几盏灯照亮的楼里面,现在仅剩下顶层还有一盏灯在那里忽明忽暗的闪烁着,不定的光线顺着大小不一的缝隙时断时续地传递下来,这让整座建筑显得更加的诡异、恐怖。
刚才的枪声发生在楼上,亦非和乐子此时也没时间逐屋排查,他们只尽可能地排查掉他们前往楼上的过程中,途径的身前左右的几个房间,这样做也仅仅是为了不被别人抄了后路。
在快速搜索行进中,两个人小心翼翼地来到了三楼。
这座建筑是一个方形建筑,一个不大的回廊将这一层的几间房屋串联了起来,处于楼梯口附近的两处房屋没什么意外,一些日常用的东西散落在了地上。
亦非二人排查完这里以后,又开始朝着走廊的尽头那两处房屋走去。
在排查到最后一间房间的时候,他们察觉到了异常,因为从门口的走廊地面上,他们看到了一些喷溅出的血迹。
这里就是最初厄梅尔做礼拜的地方,屋里的陈设虽然比较破旧,但相对来说还算是比较整洁的,厄梅尔之前做礼拜铺在地上的毯子还没来得及收拾,依旧平摊在那里,其他的一些地方被刚才的搜查弄乱了,一些东西掉在了地上。
而在那摊在地上的毯子上,那名中士仰面倒在了毯子上面,乐子一见迅速冲了进去,将这里明里暗里地方又都细致地搜索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危险了之后,乐子这才上前将倒在地上的那名中士抬了起来。
那名中士被击中了头部,已经身亡,而在屋里没有见到那个女人的踪影。
恰在此时,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异响,同时还夹杂着一些凌乱的脚步声和一些人的急促低语,紧接着又是几声枪响,这枪声让亦非突生一股极强不祥之感,他对着乐子一摆手,乐子会意,放下那名中士的尸体起身和亦非迅速向下面搜索过去。
还没等他们下到一楼,外面街道上就传来汽车发动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阵加速驶离这里的声音。
迅速冲到一楼的两人同时察觉到了异样,原本仅有少数几样家具摆放在那里的大厅一角,地面上豁然出现了一个不大的洞口。
刚才的缉拿行动本已经将这里的所有房间都仔细地排查了一遍,从外面走进这幢建筑,首先进入的就是这个大厅,通过这个大厅之后才可以来到上面的房间,因此这里是连接里外的一个必经之路。
大厅里很空旷,只有几张破旧的桌椅毫无秩序的随意摆放在那里,站在房间的一隅就可以窥遍屋里的全貌,但这正是这种表面上的一览无余,让人们忽视了对它的仔细检查。
两个人配合默契,乐子在第一时间向门口冲去,而亦非则快速向那个洞口靠近,在快要接近到洞口的时候,亦非拾起地上的一个小木凳向着洞口里扔了过去,一阵滚落之声之后一切有悄无声息,亦非来到洞口近前,接、借着手电发出的光亮,洞里的景象大致展现在他的眼前。
一条狭窄的楼梯通到最里面,下行没几阶台阶就看清了这里的全貌,这个空间并不大,一张单人小床摆放在一边,紧挨着小床的是一张不大的方桌和一个简易的凳子,桌上摊放着几本书籍、经典,此外再无任何其他的东西。
“亦非!”
刚一回到上面的亦非就听到乐子在外面的疾呼,亦非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了街上,街上的场景印证了亦非在楼上的不祥预感。
留在外面看护那两名孩子的特情人员已被打倒在地,他的身上几处负伤,但好在防弹衣护住了大部分致命位置,乐子将他拖到了路边,找了个物件让这名特情人员倚好,正给他做紧急救护,而那两个孩子以及他们他辆特请车已都不见了踪影,仅仅从远处的街道尽头传来那机器的轰鸣之声。
“快!阿曼逃了,快追!”
强忍伤痛的士兵传递给亦非和乐子的讯息,不亚于一个晴天霹雳。
这让亦非和乐子瞬间明白了,之前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厄梅尔亲自导演的一场典型的苦肉之计。
绝对不要低估这些袭击者的智商以及他们为圣战牺牲的决心。
厄梅尔在听到老城里的眼线传递回来的消息之后,刹那间他就知道了自己的这个电话号码暴露了,并且极有可能已被以国情报部门监听了,在他还在通话的时候,厄梅尔就启动的之前与阿曼及另一名阿曼的助手早已事先商议好的应急预案。
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是中国传统的处事、修身的哲理、境界,而这种境界对这些同样有着丰厚的古老文化遗存与传承的民族,同样有着他们自己的深刻认知和感受,隐没在鱼龙混杂的市井之地对他们来讲就是最为安全的。
厄梅尔打给另一个助手的电话纯粹是为了给以方监听的人员听的,不出他的所料,以方人员顺利地接收到了这些信息,并马上传递给了开始实施攻击的科恩一行。
但厄梅尔的这个电话的真意并不是让那名助手马上协同阿曼一起逃走,通话的目的仅仅是为了给对方发出警示,厄梅尔真正要表达的就是告诉对方,自己这里暴露了,让对方做好应急处置。
没有人比厄梅尔更加清楚,阿曼-伊达斯根本就不曾离开过这里,他一直是与厄梅尔一起住在这幢临街的三层建筑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