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声清脆的枪声唤起了秋泽已被尘封起来、那并不遥远的记忆。
秋泽双眼寒光一闪,目光中流露出无尽的杀气,久被压抑的情绪一下子喷发出来,他抬手一枪对着这名歹徒的面门射来。
“砰!”
枪声在这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清脆,秋泽射出的子弹贴着这小子的面颊,击中了这小子挂在耳垂上的一只用于装饰的小铃铛,铃铛一下子就飞到了这名歹徒身后那深邃的黑夜中,强大的冲击力让这小子悬挂铃铛的那个耳洞直接撕裂开来,鲜血一下顺着他的面颊流了下来。
这小子的三魂七魄都被吓出了窍,裤裆一松,一股热流顺着腿根流到了地上。
秋泽转眼之间又恢复了刚才的平静。
“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了就赶紧回去给你的主子捎信去,告诉他这几天不论他何时前来,我都在此恭候,过期不候。”
两名歹徒此刻只剩下点头称是了,互相搀扶着就想上车逃走。
“站住!”
秋泽并不威严的声音定住了两人的双腿。
“你们忘了我送给你们老板的礼物了。”
秋泽说着俯身拾起落在身前的那块被打碎的半截车标,并没有递给这两人,而是直接向车的挡风玻璃掷去,破碎的车标竟硬生生地嵌进了玻璃里。
这已不是警告、示威那么简单了,秋泽分明是在挑衅对方,在恐吓对方。
两名歹徒已不需要再说什么了,他们也不敢再逞威、斗胜了,跳上车快速地逃离了这个给他们带来无限恐惧的年轻人的身边。
“啊……”
看着远去的车影,秋泽从胸口发出了一声嘶吼,浑厚的吼声在夜空里传递出了很远、很远。
当秋泽转回身,看到一脸凝重的米思琪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做的有些过头了。
秋泽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声自己,自己受思琪之请前来保护米家父女的安全,却因为自己一时的冲动之举,有可能会给他们带来危险,真是不应该。
思琪仿佛还没有从刚才的惊吓当中清醒过来,呆呆地站在那里,秋泽走上前去。
“回去吧,思琪,他们走了,我想今晚他们不会回来了。”
秋泽说完搀着思琪的胳膊往酒店走去。
没走两步,思琪突然用力挣脱了秋泽的手臂,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盯着秋泽的脸。
“秋泽,我们认识有一段时间了,我一直当你是好朋友看待,原以为你只是有些拳脚功夫,但今天的你让我陌生,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你怎么了,我还是我呀,别多想,我只是不喜欢被那些人威胁,吓唬他们一下,赶紧回去吧。”
秋泽想敷衍过去。
思琪依旧未动。
“告诉我秋泽!如果你还当我是一个朋友,那就请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米思琪眼含泪水、执拗地盯着秋泽。
平时这个寡言的男人与她在一起的时候,她只当是对方的腼腆、内向,但从刚才秋泽的行为以及他发出的那声嘶吼,米思琪意识到,面前的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内心世界绝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简单。
他的生命里蕴涵着一种她无法理解的沉重。
“告诉我,秋泽,我是你的朋友,我可以为你分担你心里的困苦与痛楚,就像你保护我那样,我也可以给你一个朋友的关爱与帮助,我不想你一个人承受内心的苦楚,说出来你会轻松的,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米思琪的眼神透着真挚与坦诚。
秋泽看着眼前这个单纯的女孩,看着那一双渴望的眼睛,他无法躲避对方的追寻。
从萍水相逢到如今成为知心朋友,女孩给了他太多的温情与关爱,让自己在异国他乡不再感到孤单。
在自己离开那些从小一起生活长大的朋友后,在自己内心极度迷离、彷徨之际,是这个女孩让自己又渐渐找回了自我,让自己那颗浮躁的心重新回归安宁。
女孩所给与自己的帮助,绝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她给与自己的是心灵的慰藉。
而这,只源于一次偶然相遇。
秋泽看着远处漆黑的夜空,缓缓说道:“思琪,对不起,我没有想隐瞒你什么,我只想把这些过往埋在心里,让它成为我的回忆。”
“我曾经生活的地方还有许多和我一样的人,我们从小在一起,彼此关爱,他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但现在我无法再见到他们了。”
“一次偶然,让我远离了那些朝夕相处的伙伴,远离了那些兄弟姐妹,我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随处飘摇,不知哪里是我的最后归宿,直到遇见你。”
“是你给了我重拾生活的勇气,是你把我从颓废的边缘拉了回来,我感谢你,从心底感谢你。”
秋泽看了一眼身边的米思琪,仿佛下定了决心。
“我曾经是一名军人,一名宣誓终身报效祖国、保护百姓的中国军人,我曾像珍爱自己的生命那样珍惜军人的荣誉,但如今我永远不能再穿上那身我熟悉的军装了,再也不能向军旗敬礼了,我再也无法履行自己的誓言了。”
秋泽说着,声音哽咽起来,无法抑制的泪水顺着脸颊无声地流淌下来。
“但我心里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发过誓言,我会永远铭记自己作为一名军人的职责,不论走到哪里我都是一名军人,一名真正的中国军人,迟早有一天我会回到我的那些个兄弟们的中间去。”
仅仅几分钟前,这个身手敏捷、让歹徒丧胆的冷血硬汉,这一刻却哭得跟泪人一般。
米思琪后悔了,她不该去追问秋泽内心的伤痛,不该质疑眼前这个每每在关键时刻拯救自己的侠义男孩。
思琪走上前去,抓住了秋泽的胳膊。
“别说了,秋泽,别难过了,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逼问你,秋泽,你别难过了,好吗?”
米思琪扑在秋泽的怀里陪着秋泽陪着他一起落泪,虽说是在落泪,但米思琪此刻的心里却是那样的安心、温暖。
两个人回到了酒店,思琪轻手轻脚地来到了父亲的房间,见父亲依旧安静地睡在那里,全然不知外面所发生的事情,这才安下心来。
秋泽又恢复了以往的冷静,他的大脑在急速地转动着,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一切,预测着将要发生的事情,见米思琪出来神情并无异样,他安心了许多。
米思琪上前询问道:“秋泽,你看要不要叫醒我爹地,我们连夜赶回老家。”
秋泽摇了摇头。
“我们现在叫醒老人家,连夜往回赶,只会让老人家担惊,如果我的判断不错,他们绑架你只是为了恐吓一下,警告老爷子别与他们作对,如果他们真的要加害你们,就没必要那么大费周章的搞什么绑架。”
“而且这次他们的目标只是你,明显就是为了让老人家就范,经过这一夜的试探,我想他们也会有所顾忌了,至少不敢再那么明目张胆了。”
“那要不要告诉二哥?”
“还是先别说了,明天看看什么情况再定,他现在的烦心事够多的了,别让他再为我们担惊受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