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的薄纱被门外吹进的风吹起,姑娘忙将身下的锦被拽到胸口遮挡住她诱人的曲线。身边的男子,皱着眉头,粗壮的手臂抓起床上的枕头扔向伍炳祥,咆哮着“死老伍,你他,妈,的有病啊!妈的老子砸死你!赶紧给老子滚!”
伍炳祥伸手挡过砸过来的枕头,脸色比刚才还要黑沉。此时屋中的姑娘并不是他的相好,而床上的男人也是他生意上所认识的一个有钱的客户。伍炳祥一瞬间火气喷发,再也压制不住。是歪头怒瞪着才跑到他身边来两只手抓着他手臂的老鸨,从牙缝里挤出一个问句来“你竟然敢将老子出钱给海玲摆弄的香阁,让别的姑娘住,你他,妈,的是不是不想在密云混了!说,海玲哪去了?”
老鸨心知伍炳祥也不是省油的灯,现在也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是赶忙陪着笑,双手摇着伍炳祥的手臂娇弱的解释“海玲其实昨日身子不舒服,怕伍爷您啊看见她那副病怏怏的样子心疼她,所以才故意躲着不见您!您今日来,她才好转一些。我刚让七姑娘去找她,您又不是没听见瞧见,您再等一等。这女啊为悦己者容,她是在打扮,怕伍爷您见了她那病容,不喜欢她呢!”
伍炳祥被老鸨这话说的有些动容,虽然怒气仍旧没那么容易消,却也只是抬手打掉老鸨抓着他手臂的那双手。然后冷冷的说“真的?她当真是病了,不是在陪别的男人?”
老鸨点头“妈妈我骗谁还敢骗您伍爷么,以后我还要在密云混,可不敢撒谎让伍爷的姑娘去伺候别的男人!”老鸨说着话,是伸手将被伍炳祥踢开的门重新关好。门关好后,老鸨贴着门用尖细的声音对着门里拽着锦被遮羞的姑娘说道“二姑娘可要好好陪着你床上的大爷,可别再怠慢了啊!”
床上的二姑娘将手中的锦被一丢,又软软的瘫倒在那男人的怀中。接着老鸨就听到一阵银铃般好听的笑声,听到这阵笑声,老鸨才满意的一躬身,对着身旁还是黑着脸的伍炳祥说“伍爷您楼下请,刚才那桌酒菜您不满意,我这就让厨房再备一桌!”
伍炳祥也没说话,一甩衣袖,快老鸨一步从二楼下到一楼。老鸨这次选了一个比较背门的位置,仍是一桌与原来一样的酒菜摆在桌子上。可这桌酒菜又不像是刚才那一桌,原因是伍炳祥像是能喝得下这酒也能吃得下这菜了。
绿水相间,虽没有了绿柳随风,却还灯火阑珊。影相随,伴着秋风,吹起人无限的思念。雨花楼竟还有这么别致又独特的地方,仿若远离凡尘。水波荡漾,七姑娘划着小船踏上这处可让她们这些不干净的人,心里变得干净很多的水上香榭。
‘咚咚咚’手指轻抵木门敲了敲。
‘吱呀’木门从里面拉开,海玲身着一件浅紫色的薄衣见来人是七姑娘,脸上浅笑着开口问“怎么,是那个草包又来了?”
七姑娘点头“是啊!如若不是你那伍大爷来了,妈妈怎么可能让我来寻你!你且收拾一下随我去见见他吧!”
“哼,我才不要见他!”海玲毫不犹豫的说“你就回去跟他说,我今日病了,不能接客!”
七姑娘摇头“如若能推得掉,妈妈何苦让我来找你!你不知道,那莽汉来了就在楼里到处砸杯子,摔盘子的,非要见你!再加上昨日他被妈妈戏耍了,今儿就不会那么好打发!你快些随我回去,我那里还有大爷等着我呢!”七姑娘心里很着急,今日的客人虽没有那么有钱,却是个十分有才华的秀才。她平日里银子赚的也已经够多了,可都没有顺眼的,今儿好不容易碰上了一个自己喜欢的,她还未将他吃干抹净,反倒变成小二给人当使唤了。
海玲又哼了哼,满脸的不在乎“姐姐你就回去照我说的说给那草包听!我平日里能将就他都是因为那几个臭钱,妈妈又不是不知道,我今儿就是不去!”
“你以前能为了他那几个臭钱将就他,怎么今日就不能了?你少在那里和我说这些,你当我愿意与你在这里说这些没用的劝你,我是怕妈妈明天白天仔细你的皮!”
“仔细我的皮就仔细我的皮,我才不怕!姐姐就这么回去说,我病着,今日不能接客!”海玲很决绝,现在屋中有一个她喜欢的不得了的男人。她是不会为了钱,或者是为了明天不挨打,就离开这个男人的。
“得,这可是你说的!明天挨打你可别怪姐姐没有提醒你!”七姑娘说着话,掀着衣裙跳到小船上,双手掌桨划走了。
一夜沉醉,海玲还如梦缠绵。激情退去,海玲仍心潮澎湃。海玲退进屋中,将门掩好,又将门栓栓牢。
纳兰浩初倚坐在床上,刚醒时候的怒容已经不见,现在脸上平静如水。他刚在屋中听到了海玲与那姑娘的说话,是嗤笑的看着海玲说“真稀奇,你有银子不赚,竟然要赖在我这个如今身无分文的男人身边!”
海玲笑,那笑不同纳兰浩初第一次见她时候的清纯,她现在的笑极尽妩媚。那一双笑眼,一眨一眨的在跟纳兰浩初送秋波,勾他的魂魄。
“公子难道不知道,你的人要比你的银子更加的吸引我,让我喜欢么?”
“照你这样说,那你可不可以将银子还给我呢?”纳兰浩初冷笑,他是好心没好报。没成想,有盗匪有黑店却不知道现在连青楼也开始使诈骗财又骗色了。真是世风日下,怪不得静蕊总说大清的官不好,所以民才不好。
纳兰浩初一想到纳兰静蕊,心里就直叹气。他一夜未回,她想必是真觉着自己一逛妓院就流连忘返了。可他这次却偏偏没想找姑娘,可却被眼前这个妖精一样的女人吃干抹净了。刚醒来时,他气的给了她一记耳光,可现在他却是再也发不出脾气来了。打女人总不是男人应该有的行为,当然坏女人也一样是女人,他也不应该碰他们一个手指头的。
纳兰浩初不认为自己是小人,他总是觉着自己是个君子。有些事情总是要算账,但是却不该他来算,也许可以等到静蕊来了的时候,让静蕊帮着自己来教训教训这个妖精。
“我也想还给公子,可是却很不幸,公子的银子都被妈妈给拿去了,我这里是半分都没有!”
“哦?看样子那老鸨却比你要精明的多。最少她知道银子是个好东西很好驾驭,而我却是个大活人!”
海玲抬手搭在嘴边笑“大活人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的这么乖的留在我房里!”
“你说这是你房里?你原来住在水上!”纳兰浩初倒下时他只记得满眼紫色的香阁,而不是这里。
“我本来已经将你搬到了床上,可是奈何那个草包找来,我为了你,只能将你又搬到这里来了!”海玲慢慢走到床边坐下,手指挽着自己胸前的头发接着说“这里一般不会有人来,如果有人来也是个在密云很响当当的人物,所以我们在这里没有人会来打扰的!”
“在路上骗人的可是你们雨花楼的人?”纳兰浩初心里知道,却还是要问。他好容易生个恻隐之心,可却被骗了,打听清楚了等有机会这仇还是要报的。
海玲点头“自然是我们楼里的人了!公子你有什么想知道,不明白的你都可以问我,我一定都告诉你!”
纳兰浩初冷哼“别的我没什么兴趣,倒是想问问你,你们即是图财,为何银子拿了却不让我走?”
“谁说我不让你走了?门就在那里,而门口还有一条小船,公子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我一个女人想拦着公子,也是拦不住的!”海玲手指着木门淡淡的说。
“呵呵!”纳兰浩初干笑了两声。他现在真是满头黑线,刚被平息下去的怒火又腾的一下子攻到心上。
海玲仍然在笑,仍然是淡淡的说“怎么公子要走么?既然要走,又为何在这床上赖着!”
纳兰浩初沉着脸,看了海玲好一会。才叹了口气说“我不走,就赖在这里,赖在你这舒服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