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没听过隐形衣的故事么?”纳兰静蕊扯了扯嘴角说“倘若没听过,我就讲给你听听!怎么样啊,井底之蛙!”
“什么隐形衣的故事,我没听过!哎,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啊,又不光我一个人不知道!他们几个也一样没听过,你信不信!井底之蛙?最讨厌你记仇!”纳兰浩初能忍的了纳兰静蕊瞪他,打他,骂他,嘲讽他却是忍不了她鄙视他。再怎么说他也是个很有身份的人,学富五车不敢说,可也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被纳兰静蕊这个小女子鄙视,多少让他有些失面子。
纳兰静蕊去看艾逍遥,范宇辰见他们二人皆点头表示他们确实也没听说过,是清了清嗓子慢悠悠的讲起了故事“很久以前的江湖中,有一位姓缥缈的大侠。武功之高,无人能敌,在江湖中的地位也及高。要知道江湖是血雨腥风,恩怨情仇。一个人占据顶峰的时候,就会有人嫉妒,有人眼红,有人想要超越。所以,缥缈大侠总被一些不认识的人缠着切磋武艺。遇到坦荡的君子,他赢了便是赢了。可遇到阴险的小人,他赢了却像是输了!”
“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什么赢了却像是输了?丫头不懂!”丫头听不明白,歪头看着小姐问。
“他的武艺是赢了,可是他却输了亲人的生命。一朝之昔,他只离家两日,家中七口就全数被屠,血染半边江水。一夕间上老下小皆刀下断魂,唯独留下他一个人!”纳兰静蕊顿了顿,笑问屋中的人“倘若这缥缈大侠是你们,你们日后会怎么活?”
“怕是要寻仇家报仇吧!”范宇辰回道。
“呵呵,是啦!他总不至于去报官的!”纳兰静蕊点头“可是从缥缈成名开始,找他比武的人多的他自己都记不清。败在他手上的,也不计其数,这其中谁会是杀他全家的凶手呢?他想不出。但是就算他想不出,这血海深仇他还是要报,所以他踏上了寻找仇人的道路!一年,两年,三年,到了第五个年头。缥缈终于查出来,杀他全家的凶手就躲在江湖中最大的庄园之中。可这庄园里面全部都是高手,没有主人邀请,别说是去杀人,进去都难。缥缈很苦恼,他纵使武艺高超,却也不敢贸然行动。就在他颓然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个白胡子老头。这老头给了他一件衣服,如若将这件衣服穿在身上,他就变成了空气,任何人都看不见他!他穿着这件衣服大摇大摆的进了庄园,可进去后,他却不知道该找谁来报仇。所以,他见人就杀,男人女人,老人小孩无一幸免。也是一朝间,偌大的庄园里除了他自己以外,再没有一个活人。你们说这仇他是报了还是没报?”
“也许报了,也许也没报!”艾逍遥笑。
纳兰静蕊点头“是啊。也许他报了仇,因为这庄园之中已经没有一个活人。可是,如若这个杀他全家的人却并不像自己所听说的在这庄园之中呢,那么他的仇不是也没有报么!”
“你总是有那么多大道理!”纳兰浩初叹气“你就当真能容下要害你的人?”
纳兰静蕊摇头“我又不是多大方,心眼可比针别还小,我凭什么要容忍害我的人!只是..”纳兰静蕊顿了一下。
“只是什么?”
“只是浩初你的法子太张扬,一棍子可能将好人也一并打死了!再说,这件事情我也不想娘知道!她年岁大了,总不好老是为咱们两个操心不是!”
范宇辰听了纳兰静蕊的话后,只觉着她处事踏实冷静,眼眸闪了闪,心中竟然生起一丝自豪来。
“不管,一切都随你!你日后该留意谁,该警惕谁都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可不瞎操心!”纳兰浩初撇下句话,一甩衣袍转身就要走,像是生气了。
艾逍遥见状伸手一把拽住了纳兰浩初“你这是要去哪?”
“我去哪,还要和小白脸你报备不成?!”
“这,当然不用!”艾逍遥早就习惯了纳兰浩初和他的这种说话方式,也没恼怒,手也没松,只是一脸浅笑的看着他。
“你别拉他,他准是看我没事了,这就要去见见我要找的人了!”纳兰静蕊看着纳兰浩初的背影笑,然后叫了天歌“天歌,你随着咱们家霸王去,小行也有不知道,你去帮着我好好瞧瞧到底是不是咱们要找的人!”
艾逍遥听纳兰静蕊如此说,拽着纳兰浩初的手一松。纳兰浩初也没回头,身后跟着天歌就离开了平阁雅斋。纳兰浩初出了艾府,表情突然变的明朗。他一直知道静蕊很了解自己,但是却不知道她竟然是快要变成他肚子里的蛔虫。这点让他很开怀,也很高兴。
秋天的苏州夜晚像是比京城还要凉爽,纳兰静蕊踏出平阁雅斋的门,站在院子中看一树一树的银杏海。为了她,不光是耽误了艾逍遥的正经事,还麻烦了这府中的不少人。她现在喝过范宇辰亲自为她熬的药,丫头为她煮的清粥后,只觉着精神抖擞。
“小姐,天凉你还是回房间休息吧!你这身子还没好利索,可别再伤了风寒!”丫头在纳兰静蕊的身后,将手中的衣服披在纳兰静蕊的身上。
“我没事,宇辰都说我可以随意下床溜达,你可别再唠叨!”纳兰静蕊双手抓着肩上的衣服,蹲了下来。拾起地上的一片黄色的银杏落叶,眼神稍有哀怜“丫头,你看这叶子已经枯萎凋残,褪尽了生机,消失了颜色。它们落在地上,我们踩过它们,不看一眼,你说它们可怜不可怜?”
丫头蹙眉,张了张嘴只叫出了一声“小姐!”
“不然,我们挖了土将它们埋了吧!”纳兰静蕊起身,回头看着身后的丫头说。以前她看红楼梦的时候,只觉着黛玉葬花的时候很美。可她为何葬花,她当时是怎样的心情,曹雪芹为何要写这样的情节她都不是十分了解。可是现在,她像是懂了那么一点点。愁思,哀伤,心中的焦虑还有触景伤情。明媚的春光,艳丽的花朵,能够支撑几时。一朝被狂风吹去,再也无处寻觅。
“小姐,你是不是心中早就有怀疑的人了?所以,你这深夜才会睡不着!”丫头担心的看着纳兰静蕊,在她看来小姐现在满怀心事。
“我并没有怀疑谁,只是忘了以前的自己是个什么样子,想着现在是否变的和以往太过不同了!”
“小姐,就算你变的和以前不同,你却也还是你!”
“是啊!我还是我!”纳兰静蕊苦笑,伸手拍了拍丫头的肩膀“我想一个人呆会,你且回去休息吧!”
丫头摇头“不,小姐还是我陪着你吧!”
“你放心,我只站一会儿就回去睡觉,如若你陪着,恐怕我还要站上很久!”
“好,那小姐你可要早些休息!”丫头又替纳兰静蕊拉了拉披在身上的衣服,然后离开了院子进了平阁雅斋。如今平阁雅斋后堂住着纳兰静蕊,侧堂住着丫头。范宇辰将他的窝让了出来,自己则搬进了艾逍遥隔壁的客房。
纳兰静蕊见丫头离开了,是回身又重新蹲了下去。伸手捡起几片落叶,用纤细的玉手挖了挖土,将落叶放入土中埋好。又伸手捡起几片落叶,用纤细的玉手挖了挖土,将落叶放入土中埋好。几经重复,纳兰静蕊的手指已经被泥土染黑。
“你这是在做什么?葬落叶么?”艾逍遥从后院书斋的灵堂回来,一进院子就看到纳兰静蕊蹲在银杏树下挖土“你手腕处的伤口颇深,小心扯了伤口又流血!”
纳兰静蕊知道站在自己身后的是艾逍遥,是笑着回头道“我有分寸,你别像丫头一样的念我!我这才刚将她撵回房间去睡觉!别再让我撵你啊!”
艾逍遥笑“你就是与众不同,人家小姐生病必定是躺在床上十天半月,怎么你就一刻也躺不住呢!”
“呵呵,我不是娇贵的金子命呗!”
“你要是嫌屋里闷,我可以给你找几本册子看,你大可不用跑出来埋我院子里的落叶!”
“黛玉葬花,我葬落叶。虽然时代不同,但是意境却差不多!”纳兰静蕊拍了拍手上的灰土,站起来看着艾逍遥笑道。
艾逍遥挑眉“什么时代不同,黛玉葬花又是什么?”
“呵呵,我解释起来很费劲,你听不懂就算了!”纳兰静蕊摆摆手,问道“你去看了杜掌柜没有,他没事吧?”艾逍遥本来一进府门就是要去祭拜杜掌柜故去的女儿的,可是因为她却耽误到现在。
艾逍遥叹气“唉,白发人送黑发人,一夜之间杜笑生像是老了十岁!”
“虽然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可是只希望杜掌柜不要太过记恨宇辰才好!”纳兰静蕊眼帘低垂,虽然那杜小姐也许是命该如此,可是红消香断,她父亲也一样会将一腔怨恨都算在没有医治他女儿的范宇辰身上。
“唉,只怕会恨他一生!”艾逍遥看着纳兰静蕊叹气。
“因为他救了我,是么?”
“是!”
“他其实不该破例的,尤其是在今天这样一个特别的日子里!”纳兰静蕊明白,后院之中的灵堂内,一定坐着一个颓废可怜的老头。他满面泪痕,扶着堂中的棺材,哭他可怜的女儿为何没有自己这般幸运。
“不说他了,说说你为何在这里埋叶子?”艾逍遥轻笑着转移话题。
“葬落叶,你不是都看到了么!”
“就是看到了才问你,为什么葬落叶啊!”
“因为想让它们洁净的生来,洁净的死去。不让它沾染上一丝儿污秽,被我们踩在脚下!今日我来葬它们,希望日后如果我有不测,也会有人来葬我!”
“原来如此!你是因为这次莫名其妙被人喂了毒药,害怕了!”艾逍遥虽然脸上在笑,心中却笑不出来。自己家中有人要害自己,这滋味他了解,应该是不好受的。艾逍遥伸手去拉纳兰静蕊没伤的那只手,然后拉着纳兰静蕊往平阁雅斋走“你只管放心,你身边纵使有人处心积虑的害你,也有人会不惜余力的救你!”
纳兰静蕊跟着艾逍遥笑问“这人指的是谁?怪医范宇辰么?”
“不只!”艾逍遥拉着纳兰静蕊踏进平阁雅斋的门,将纳兰静蕊送到后堂门口“总之你只管安心,就算你不穿隐身衣,那下毒的人总有一天会被查出来的!现在你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知道么?”
纳兰静蕊点头“知道了!我这就回床上去睡觉,你也赶快回去休息吧!”
艾逍遥笑,看着纳兰静蕊进了后堂后,才回身准备去休息。可是人才刚踏出平阁雅斋的门,丫头从侧轻脚出来用特别微小的声音叫住了他。
“艾爷留步!”
艾逍遥回头疑惑的看着丫头问“你还没睡?怎么,有事?”
丫头点头“恩,有一件事情要告诉艾爷。是,是关于我家小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