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发的状况不过三四秒间,还好艾逍遥眼疾手快是迅速一个蹲身,长臂一揽将不省人事的纳兰静蕊护在怀中。艾逍遥深锁双眉,见纳兰静蕊吐在地上的血色中透着暗黑,心中‘咯噔’一下。
“爷,这……”黎昕大惊,四小姐刚还好端端的和他们说话,怎么就突然喷血倒地了!
“去将这苏州所有的大夫都请来,要快!”艾逍遥说着话,双臂一紧一抬是将纳兰静蕊抱在怀中站起身大步上了台阶,然后用力一脚将平阁雅斋外推的门踢掉半扇。
黎昕见自己家爷竟然连平阁雅斋的门都拆了,猜想怕是四小姐情况很紧急。黎昕赶忙将宽长衫往腰上一缠,用自己最快的速度一溜烟儿跑出府门请大夫去了。
艾逍遥抱着纳兰静蕊绕过前厅直奔后堂,后堂之中只有一桌一椅一床一人一香炉。而刚刚推门要出去的玉面公子,人称怪医的范宇辰就是住在这里的那一个人。
范宇辰端坐桌前,香炉清幽,本该使人沉静。可范宇辰却被刚刚艾逍遥那拆门的一脚,扰乱了心绪。范宇辰轻声叹气,起身想要看看这刚刚回府的艾公子到底为何拆平阁雅斋的门,却不想人还没踏出后堂,就撞到艾逍遥神色忧虑焦心的抱着个姑娘冲进来。
“你本该知道平阁雅斋的后堂是不许女人进的!”范宇辰铁青着脸,瞪着艾逍遥的后背冷言道。
“事有紧急,这次你就多担待一些!”艾逍遥将怀中的纳兰静蕊慢慢平放到床上,然后又拽了床里锦被盖在身上。
“三月未见,你这次回来,我本以为你是因为杜笑生。”范宇辰转了个身,是以后背对着艾逍遥说。
“我本是因为杜笑生,你想的没错!”艾逍遥右手伸出两指探了探纳兰静蕊的鼻息,呼吸虽微弱但却均匀,脸色虽惨白嘴唇泛紫,却还不至于即刻丧命。
“认识你这么久,倒不知道你有女人!”
“我们才认识不足四月,不算久!”
“哦?四个月对于你来说也许不够久,可是对于我来说已经够久了!”范宇辰说着话,是抬步准备离开后堂。
艾逍遥转身却叫住了他“我知道你不医女患,所以杜笑生的女儿才会回天乏术。但凡你肯看她一眼,今日后院书斋也不会设了灵堂!”
范宇辰并未转身,只悠然道“你有话直说,何苦绕弯子!”
“我只想问你,如果我求你看在我与家师的几分关系上,给这床上的姑娘搭个脉,你可答应?”
“你该知道我会不会答应!虽然我们才认识不到四月,可你该了解我,就如我了解你!”
“我自然了解你!也许就算是你师父活过来让你答应我的请求,你也一样连一眼都不会看她!”
“呵呵,这话倒是不假!你既然知道却还要问我?”范宇辰回身,微微笑着看艾逍遥。
艾逍遥眉锁苦川,无奈摇头“只想着如若你肯出手,她必然无恙!”
“呵,家师为你逃亡半生,如若知道你为个女人就失了判断,你说他会不会气的从坟墓中跳出来?”范宇辰嘴角扬起一丝嘲讽。都说事与愿违,恐怕他师父耗尽半生钻研,又浪费半生流离所得到的并非是他所期盼的那份逍遥。
艾逍遥眼神闪了闪,没有说话。有些人就算是不在了,也一样鲜活的活在心里。他为何取名逍遥,他不会忘,也不敢忘。
范宇辰见艾逍遥眼波流转,说道“我不是我师父,对你没有任何期盼!你能活成什么样,都是你的造化,而你只要记得这些都是怎样的来之不易,最少你要记得家师的一片良苦用心!”
“自当永生不忘!”艾逍遥眼眸坚定。
范宇辰点头不再多言,是转身踏出后堂。女人是他的禁忌,他不闻,不看,更不会碰。要不是刚刚有话和艾逍遥说,他自然不会和女人共处一室这么久。
平阁雅斋后堂不足十平,此刻是挤满了苏州各药馆坐堂的大夫。艾逍遥站在床旁,双手背在身后,一脸担忧。
苏州不小,名医也自然不会少。黎昕请了二十多个大夫,其中有三人是这苏州很有名望的名医。秋奇,黄栢德和耿清介。而这三人一个善望,一个善闻,一个善切。
纳兰静蕊右手搭在床边,黎昕所请之大夫已经有一大半诊过脉,可各个却低头蹙眉不做言语,皆等着最后这三位苏州名医来下诊断。黎昕气节,心知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是扬声将看过纳兰静蕊却没个结论的一众人给请出了后堂。
后堂清静后,秋奇上前一双眼睛如苍鹰,是观了观床上纳兰静蕊的气色;黄栢德站在秋奇旁侧,俯身贴耳听了听纳兰静蕊的鼻息;而耿清介则落座在纳兰静蕊床边,仅用一根手指搭在纳兰静蕊的手腕上摸着脉象。
“唉”不多时,这三人同时叹气。
艾逍遥赶忙去问三人“她怎么样?”
秋奇摇头“姑娘气色不用我说艾爷也该看得出来,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而偏偏嘴唇殷红,很明显是中了毒了!”
黄栢德点头接道“不错,姑娘气息微弱,想必此毒已经进入脏脾心脉!”
耿清介起身“姑娘脉象杂乱,这毒确实已经侵入脏脾心脉!”
“我早猜出她是中毒,可这毒可有解?”
秋奇,黄栢德和耿清介三个人互相看了看,皆摇头“毒已侵心脉,我等无解!”
“奇了怪了!四小姐刚还好好的与我们谈笑,怎么一眨眼就中毒了!你们三个可得看仔细了,别误了诊!”黎昕一脸的不相信,是指着床上的纳兰静蕊对着三个大夫嚷嚷“你们再好好看看,好好看看!”
“姑娘此毒并非突然,而是有些时日了!”秋奇看着黎昕接着说“看姑娘中毒之深,恐怕这毒在她体内已有十日有余。所以今日并不是突发,而是这毒该发了!”
耿清介点头,也开口说道“是啊,虽然我并开不出任何药方来解姑娘身上的慢毒,却也能看出这慢毒中都有些什么!”
艾逍遥本来心如舟船沉入大海,可听耿清介如此说,也开口去问“有些什么?”
“西域曼陀罗,内蒙断肠草,福建雷公藤还有湖南钩吻!”
“这四种植物本就样样都是剧毒,若要将它们四株参合到一起,这世间恐怕也只有一人能解。但这人却绝不是我们!”黄栢德叹气道。
“只有一人能解?这人可是最近才在你们医界闻名的怪医范宇辰?”艾逍遥眼眸瞬间明亮,如果还有一人能解那这个人就必然是他!
“不错!怪医范宇辰师承谁不用我说大家都知道,他师父不光妙手回春是为神医,对制毒解毒还有很深的造诣。这怪医范宇辰继承他师父所有本事,又是青出于蓝。对于姑娘身上所中之毒,解,想必是不费吹灰之力!”耿清介顿了一顿,接着说“但是这范宇辰之所以被称之是怪医,是因为他谁病都医,不在乎金银钱两,可是却偏偏不医女子。就算你病入膏肓,亦或者在他面前跪个几天几夜直到跪死,他也不会去看一眼,就更别说开方治病了!”
“除了他以外,就再无别人能治了么?”艾逍遥问。
三人摇头“除了怪医,也许京中皇宫太医院的掌院还能勉强给这姑娘瞧上一瞧。但是京城离苏州路程之远,就算艾爷有本事将此人给请来,恐怕姑娘早已回天乏术了!”
艾逍遥听着三人的话,眉头深锁“既然如此,那,就只有请范宇辰来给她瞧瞧了!黎昕,去侧堂请范公子!”
“啊!”黎昕张了张嘴,面上有些犹豫“爷,范公子的脾气您又不是不知道,杜掌柜后院都设了灵堂了!就算公子请他来,他也不会来!况且,这三位名医也说了,四小姐中的是慢毒,就算四小姐有什么不测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纳兰公子可赖不到爷您的身上,您又何必去惹范公子呢!”
“多嘴!”艾逍遥喝道“让你去请你就去请!”
黎昕知道艾逍遥心里着急,而这份着急还是他伺候在身边这么久都没有见过的。他本不该多嘴说些废话,可是他不是不去请,是他根本办不到。黎昕搓着手挪到门口又怂了,舔着嘴唇冲着艾逍遥说“爷,您了解范公子,他是绝对不会进有女人的屋子的!我,我请,这请肯定是请不来的。他不来难道,难道我还能将他捆来不成!”
“捆,他不来就给我将他捆来扛来!”
“真的?好嘞,我这就去!”黎昕话音未落是转身出了后堂。有他家爷这一句话,就算平日里范公子再不好惹,今日他也要惹他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