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歌回来后,三个人都借着茶棚中的草屋换好了衣服。于蕊看着身上一层又一层的纯棉夏装,不自觉的抖了抖嘴角。她除了脖子,脑袋和手以外,其他该包着的地方全部被这套衣服包的严丝合缝。一套衣服穿好后,于蕊还没走几步就觉着大汗淋漓,热的只想将这衣服都扒光了。可是,俗话说得好,入乡随俗入乡随俗。丫头也同自己穿的一样,她都没叫热,自己这个当小姐的自当不能瞎嚷嚷。
换好衣服的三个人围着茶棚里的桌子坐着开会,于蕊首先以改名换姓作为会议的重点来发言“你们都知道我叫邱静茹,是西宁很有名望的靠着金银玉器发家致富的邱府三夫人的女儿。你们也知道邱静茹没亲娘,顶着个小姐的头衔从小让人欺负到大。爹呢,成天忙着生意,就算是不忙着生意他老人家膝下子女众多,也没怎么待见过我这个没有靠山的。为着能榜上京城里的玉器商,不惜搞老套的联姻,用卖女儿来达成自己的私欲。而我为了不成为他的牺牲品选择了吃假死药,所以现在才会记忆全失。现在在邱府,我邱静茹已经是个死人,他们虽然找了个假的邱静茹也要嫁去京城,但是我这个邱静茹却是没有再存在的必要了。所以从现在开始,我就不叫邱静茹了!”
“那小姐要叫什么?”丫头和天歌问。
“我?我就叫,就叫纳兰静蕊!”于蕊笑着说,她以前上学的时候就特别羡慕人家复姓的同学,什么上官啊,司马啊,东方啊,南宫啊叫着觉着特上口。而这么些复姓里面最喜欢的就属爱新觉罗和纳兰这两个复姓,可是在清朝爱新觉罗你活腻歪了才敢用,所以于蕊就选了纳兰这个姓。而静蕊这个名,则是静茹的静加上于蕊的蕊。半个你加上半个我,重塑后变成了全新的我们。一个全新的纳兰静蕊,于蕊是这么想的!
“纳兰静蕊?恩,小姐还挺好听的!”丫头试着念叨了几遍,朗朗上口都比原本小姐的名字文雅许多。
“呵呵,是吧!”于蕊傲娇的给丫头抛了个媚眼,然后歪了头看着一直就不怎么多话的天歌道“天歌,你觉得呢?”
“天歌见小姐问他意见,赶忙捣蒜一样的点头“好听,好听!小姐长的好看,叫什么都好听!”
“大哥,你说什么呢!”丫头嗔了天歌一眼,握了纳兰静蕊的手“小姐,我大哥他不会说话,一点规矩都没有,您别怪他!”
“规矩?咱们三个在一处还要个什么规矩!从现在开始,你要叫小姐我随你叫,但是你得把那个‘您’给我去掉了!又不是老北京,成天您您的累不累啊!”
丫头没太听懂,挠了挠头问“啊,什么老北京?”
纳兰静蕊一愣,嘿,还真是时代的鸿沟“别管什么老北京,那就一个地名!我是说啊,我当你是我妹妹,亲妹妹!在昆仑虚的时候不就说过了么,你老叫您,您的不都叫的生疏了么!”
“知道了小姐,以后小姐您,哦,不不,你就是我的亲姐姐!”
“哎,这就对了!你这话我入耳朵可舒坦了!不过啊,你说天歌不会说话,那你可错了!他多会说话啊,夸我漂亮是不是,夸的实在,真实在!”纳兰静蕊离开了昆仑虚整个人都变的高兴起来,那入眼的满是翠绿的树,碧蓝的天。呼吸着从未呼吸过的平和的又清新的空气,这感觉真好。如果纳兰静蕊现在有翅膀,她感觉自己都能飞起来。
纳兰静蕊的名字敲定下来,现在该是丫头和天歌的了。其实他们两个和自己的情况不同,他们活的好好的也不用像纳兰静蕊一样的更名换姓。但是纳兰静蕊就好奇,这‘丫头’应该不是名字,而这‘天歌’貌似也不是名字,这两个称呼听着都像是在府中方便使唤而起的绰号。
“丫头,你就叫丫头么?姓什么?爹娘呢?家是哪里的?怎么就跟在我身边了呢?”纳兰静蕊小心的问,她在冰洞里面曾经听到过,好像丫头和天歌的爹娘已经过世了。虽然知道了就不该再问,但是以后他们要走的路还很长,丫头和天歌对她知根知底,但是自己对他们兄妹却一知半解,这终究让纳兰静蕊的心里不踏实。
丫头低头沉默了一阵,表情不怎么明朗。纳兰静蕊见她满脸的遮掩,砸吧了砸吧嘴“嘶”了一声,然后冲着丫头摆摆手“算了,算了!谁没有个难言之隐啊,不想说就不说!”
“没有,没有!”丫头抬起头,抿着嘴说“对小姐,能有什么难言之隐的!只是丫头和大哥的过往,早在进邱府的时候就被老爷和各位夫人警告过,除了邱府的人以外,是不足与外人道的!”
“什么身世邱府老爷,哦不,是我爹还要警告你们?”纳兰静蕊好奇心膨胀,侧着耳朵双眼放光的看着丫头问。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家人只是牵扯其中,被株罪了而已!”
“株罪?是不是就是连坐的意思?”纳兰静蕊知道,以前古代人因为一个人犯罪,就会使犯罪者和犯罪者有一定关系的人连带着受刑罚,这是一种制度。相坐、随坐、从坐、缘坐、大家坐!
“恩,差不多!我和大哥是姓久,我本名叫久桓瑶,我大哥叫久坤骅。入府以后,府里人都叫我久丫头,叫的久了,就变成丫头了!”
“啊!那你呢?你为什么叫天歌了?”纳兰静蕊转头去看天歌问。
“我啊,呵呵!我没事喜欢唱小曲儿瞎哼哼,府里人打趣,总说什么此曲只应天上有的,然后就叫我天歌了!”
“久桓瑶,久坤骅。还都满好听的!那个,丫头你接着说,那连坐是怎么回事?”纳兰静蕊点点头,名字嘛只是个代码,只要不叫地瓜土豆随便叫什么都无所谓。倒是这个所谓的罪责,纳兰静蕊非常非常的想知道。
“不知道小姐忘没忘记,咱们从前的满洲第一武士!”
“谁?满洲第一武士!你是说,那个,那个叫鳌拜的么?!”
“恩,就是鳌拜!”
纳兰静蕊嘴巴张成个O型,鳌拜嘛,金毛谢逊。以前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了解也就只是了解他功高震主,结党营私最后被康熙给办了。抄家不说还混了个身首异处,反正死的挺惨。怎么着丫头和天歌竟然还和这个传说中的大奸臣有着什么关系?
丫头见小姐并未将所有事情都忘记,是微微扬了扬嘴角,然后接着说“我祖上,世世代代都是为瓜尔佳氏做事。每一代都风风光光,我们久姓的也是满洲八旗子弟,只是到了我爹娘这儿,还没进鳌拜府却遭了祸。丫头和大哥出生在好时候,没遇上那等子祸事,所以父母当时是受了多少苦楚才得以从边疆逃离也一样不得而知。我们父母还算的上是命好,在西宁这里遇到了夫人,得夫人照顾收留后又随着夫人嫁到了邱府,这才有了今日的我们!虽然事情已经过去好些年了,现在人们也渐渐的淡忘了,但是也不是什么风光的事情,就没必要说给别人听再徒增麻烦!”
纳兰静蕊“恩”了“恩”表示赞同,这样的家事确实不足为外人道。说是过去的事情它算是过去的事情,但是要是有人听到心里去了,这过去的事情也能变成现在的事情。丫头一席话,不光给纳兰静蕊解了她们身世的惑,还解了他们兄妹二人为何这般自由不像是卖给府里当丫鬟打杂的下人。原来他们都是她那个没见过面的亲娘带着的娘家人啊!怪不得对她这个小姐这么好,这么体贴,这么衷心!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会议基本开完,该知道的,该更改的也都随着心情给办了。于蕊拍了拍桌子上的布包,冲着天歌和丫头挑眉“走吧,咱们去办正经事情!”
丫头和天歌互相看了看,见小姐那一脸明媚还带着点邪恶的笑容,疑惑的问“正经事?小姐是要办什么正经事情?”
“换银子!有了钱才好办事!”
“换银子?小姐,您,您莫不是..”丫头眼睛扫了扫桌子上她包着小姐首饰的布包袱,蹙起了眉。
“啧!是啦是啦!走走走,咱们前面进城找当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