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的路上突然感觉有人在跟踪我,背后直发凉,路上不敢稍加耽搁,一回白家就钻在地下室不敢出来。
这样的事情持续了好几天,只要我走出白家的大门,就有一双眼睛跟着我,学校里也是,不管我待在哪个角落,总是能感觉到有人在看着我,好几次捕捉到了他的身影,马上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究竟是谁在跟踪我?为什么要跟踪我?我越想越害怕,从厨房里偷偷拿了一把小刀,塞在衣服袖子里,决心一定要把这人揪出来,否则每天都会这样提心吊胆。
放学后,我走出学校,依旧如此,那脚步声不远不近,一回头却什么人都没有,回过头继续走,脚步声立马重现,像催命的符咒令人毛骨悚然。
这次我没有走回白家的路,而是走向了一个死胡同,加快几步消失在拐角,那人也加紧步伐追了上来,转了一个弯却不见我,猛然转身,我就在身后,终于四目相对,我看清楚了他的脸,他也看清楚了我。
我双手紧握着一把小刀对着他,“你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我?”
他愣住了几秒,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你们长得真像!”然后嘴角有一丝疲惫的微笑,如果我没有解读错的话,那微笑里还有一种“欣慰”。
我不明所以,但是他眼神里倒是没有丝毫要伤害我的意思,于是我因警惕害怕而发抖的双手才放松了下来。
空气里的沉静谁也没有去打破,我们都在打量着对方,面前这个人的外貌、性格、脾气,有无数的疑问想立马透过这双眼得到回复。
他疲惫憔悴的面容依然压制不住原本年轻俊朗的外表,落魄的穿着也处处显露着王者贵族的气质。
我断定,从未见过此人,既然他也没有要伤害我的意思,我决定马上摆脱这种表意不明的奇怪对视。
刀掉在了地上,我退后一步,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刚转身,就听见他急切地说:“等等。”
我犹豫之后停了下来,好奇心也驱使我想知道这个奇怪的男人是谁。
“你是白娡。”肯定的语气并不是要问我。
“是我,你是谁?”
他依旧没回答我的问题,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解开了我所有的疑问。
“你是白金凤的女儿?”
尽管是已有答案的小心谨慎地询问,但是当听到那个女人名字的时候,我所有的警惕防备全部涌上了大脑:他是谁,他怎么知道这件事,只有白家内部知情人才知道的事,他为什么张口就道出我和那个女人的关系?他究竟是谁?我如临大敌。
“我是白金飞,我是你的……”
白金飞,白金飞,他是白金飞,这个名字我从未耳闻,这个名字我如雷贯耳,他就是白金飞,他就是那个懦夫,那个始作俑者,那个推我入悲惨深渊的凶手……
白金飞感觉到杀气从面前这个十岁女孩的眼睛里一点一点聚集起来,此时,这双眼中的翻涌着的情绪比任何一把利器还要尖锐,要将他杀死。
“她想杀我”,这可拍的猜想使他下意识的后退几步。
白金飞还在期待我能多吐露几个字,哪怕像刚才一样重复单调的问题,问他是谁,这样他也许可以狠下心来继续说完刚才的话,他是我的……
可是,我已经知道答案了,即使不是全部,剩下的也不想了解,这些凶手可以堂而皇之的站到我的面前,没有丝毫羞耻惭愧,我感到了莫大的悲哀和无助。
我没有能力杀死自己,也没有能力杀死任何一个人,我恨来恨去,最恨自己。
所有的色彩从这双孤独的眼中退去,陷入死寂,再窥探不到任何情感。
白金飞第一次看到如此绝望到让他害怕的眼神,并且是在一个十岁女孩眼里看到的,往事被一个关系如此亲近的孩子悉数了然,他自卑且羞愧难当。
“我不认识你,也不认识什么‘白金凤’,我不是白家的人。”
我逃离了认亲现场,逃回白家,躲进牢笼,上锁、加封,我要把自己困死在这里,决计不再见任何一个人。
几天后,我才走出地下室,在偏僻的园子里站着,目空一切。
“娡……”白金飞像幽灵一般突然出现,隔着白家的栅栏,叫了我一声。
他比前几天更加憔悴了,温和哀婉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些渴求,以及他孤独无助怜爱的眼神多么令人动容,但是我厌恶至极!
“别把你对那个女人的一套用在我身上,我恶心!”
倘若他早几年出现,在我受尽凌辱之前出现,在我懂事之前出现,欺骗我,拯救我,兴许我还能糊里糊涂地感激他,但是现在,一切都晚了,我的心里承载着千万吨仇恨,容不下半点虚情假意。
那天之后,白金飞再没有出现,我并不知道他被白家发现偷渡回蔓城,惹得白永年勃然大怒,把他像丧家犬一样再次赶出了蔓城。
这许多人都到我的生命里横插一脚,然后消失得无影无踪,而我还活着,煎熬在这每一分每一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