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成为查坤女儿的第三日,突然从查坤的别墅里白日蒸发,消失的无影无踪,连监控录像都没有拍到,令所有人都惊慌不已。
查坤当时在国外,得到消息,立马赶回宾阆,在空荡荡的别墅里四处查找线索。
查坤其实并没有打算扣留少女,相反,还在给少女创造逃跑的机会,让她可以尽快返回她的组织,从而将她背后的神秘组织暴露出来。
然而,现在房间里只有那个贴身伺候的女仆小井,四肢匍地,一下头都不敢抬。
查坤很是吃惊,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她究竟有什么通天的本领,能从他守卫森严的别墅里悄无声息地逃走,以及她身上还有多少不同寻常的本事没使出来,真是又危险又具有十足的魄力。
查坤向那女仆小井问道:“你伺候她这几天,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回话的人战战兢兢:“她从不使唤我,也很少说话,只问了我一些关于您将军身份的问题,其余时候不见她多说一句,所以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
“哦,对了!”小井忽然想到什么,“她在别墅第一个晚上,半夜里我悄悄进去,她突然说了几句梦话,虽然听不清楚,但是好像不是日语!”
“那是什么语?”
“不知道,她说得又小声又含糊不清,但是感觉上不是日语,不过也很可能是我多心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特殊情况。”
查坤不再多问,因为有监控录像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少女消失前的一举一动,如那女仆所言,她少言多疑,冷若冰霜,怪异又孤僻,没人能窥探得到她的内心世界,十分神秘。
水晶消失约五个小时以后,天色已暗下来,苍茫无际的清海上漂流着一艘白色游轮,正在驶离泰国海域,船上都是些到泰国旅游的外国人,有好几个旅游团,以及少数一些散客。
八点多钟,晚饭时间,客人们大多都去了游轮中层的餐厅用餐,顶层落脚休息的那些房间这会儿空无一人,最靠里的是两个光线不好的廉价房间,其中一个房间里,船舱上一块透光玻璃突然掉落在地毯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漆黑的夜从那破口处流溢进来,携带着海风的腥冷,静寂无声了几秒之后,一个娇小的身影从窗口一闪而入。
餐厅里人声鼎沸,各种语言混杂在一起,热闹无比。
这时候,大门又被推开,走进来一个人,吵闹喧哗的声音立马安静下来,所有人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放在来人的身上,随着他的步子移动,接着互相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什么人呀这是?”
“不知道呀!”
“看起来好凶!”
“不像什么好人!”
“他什么时候上船的?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我见过,他和我们一起上船的,还有另外一个男人,就住在我对面那个房间,上船以后几乎没见他们出来过。”
“真够怪的,要不要报警?”
“别惹事,离他远点!”
……
男人一身黑,宽大的风衣衣领已经遮住了他的半张脸,剩下的半张又由额前的长发掩盖,看不到他的脸以及脸上的面目表情,但是整个人向外发散着可怖的气息,犹如地狱修罗。
他对这些议论声充耳不闻,四下扫视了一圈,寻找点餐的地方,然后大步径直走到那里,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餐品展示墙上某一套餐。
“Two!”简单的英语,生硬的语气。
服务员丝毫不敢怠慢,从窗口取过两份套餐,包装好,轻放在柜台上,男人拎起,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大门再次一开一合之后,餐厅里马上炸开了锅。
“吓死人了!”
“这人好可怕!”
……
其实这艘船的船票并不包括餐饮的费用,点餐是要另外付钱的,但是真没人敢向那凶神恶煞的男人收钱,过了好一会儿,客人们才不再议论那黑衣人,继续用自己的餐。
男人拿着食物回到顶层,一直走到长廊最底,刚要开门进去,忽然听见对面房间里似乎有动静,他觉得很奇怪,所有人都去用餐了,怎么还会有人在里面。
于是打开门,探进身体,朝里面看了一下,一个人都没有,也不再有奇怪的声响,以为是风,便关上门,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而就在他关门出去之后,那间似有异动的房间里,有水从高高的行李柜渗漏下来,落在床上,一滴接着一滴,很快便浸湿了床褥。
“怎么了?”他刚进去,房间里另一个男人便问道。
黑衣男回他说:“没事,我听见对面房间有动静,就进去看了一下,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现。”
“吃饭吧!”他把手里其中一份饭递给男人。
这男人和他穿的差不多,也是一身黑,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神秘感,然细看他的容貌,比黑衣男更可怕恐怖,他脸上有一道疤,从眼窝处一直延伸到耳朵旁,黑黢黢的,牵拉着周围的皮肉,像条蜈蚣攀爬在那里,单这一标志就让人心惊胆寒,手里冒汗,不敢再看他脸上其他地方。
这二人长得都凶神恶煞,行为又十分怪异,总之是不好惹。
一个小时后,用完餐的客人们纷纷回了各自的房间。
俩男人对面住的是一个马来人,他一回去就坐在床上,湿淋淋地冰凉感传到屁股上,立马整个人跳起来,这才看到床铺湿了好大一块,仔细检查,发现头顶行李柜底部有水印,便生气地打开门喊人。
“喂!来个人!这里怎么漏水了?”
服务生小跑进来,踩着床勉强够到高处的行李柜,打开柜门,里面空荡荡的,有一团不明来源的水迹。
服务生跳下来,恭敬地回答:“先生,可能是前几天下雨的积水流进柜子里了一些,已经快干了,应该不会再漏水了,我给您换一床被子。”
“去吧,去吧!”
一会儿,服务生把床褥送上来,铺好离开,走廊里马上安静下来。
这艘船上的客房早先经过改动,改过之后行李柜太高,用起来很不方便,就被废弃了,那行李柜看起来很狭窄,却有容得下一个成年人的空间,且与船顶隔层是相通的,就在马来人出去走廊叫嚷的时候,原本躲在柜里的水晶趁机躲进隔层,黑暗里朝着另一个方向,一直爬到对面房间的顶部,才停下来,累晕过去。
水晶从查坤的别墅逃出来以后,游过浅水滩,又在海上游了十多里路,才看到一艘游轮,悄悄上了船。
一路都泡在水里,她早自觉受了凉,身体承受不来,冷得像抱了块寒冰,于是顺船尾找到一间无人的客房,躲进去,躲在高高的柜子里,她那时身体沉重,发出了一点动静,才引得门外人进来查看,她却已经在柜子里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不成想她身上的海水从柜子里渗漏下去,惊动了房间的主人,水晶只好强撑着换个休息的地方,一直往里爬,爬到对面房间的隔层,睡了过去。
十点多的时候,起了海风,呼呼地灌在隔层里,水晶睡梦里打了一个哆嗦便醒来了,冷的厉害,不能在这里待了,这样下去,她非冻死在船上不可。
她想,客房里肯定暖和得多,但是如果她突然出现在船上,一定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想来想去,只能再一次躲到柜子里。
于是她轻手轻脚地爬下去,躲进柜子里,进去之后,马上感觉整个身体暖和了许多,很舒服。
下面是两个男人的说话声,水晶耳贴着柜子底部,听得十分清楚。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一个男人的声音,虽然饱含磁性魅力,却又十分果断无情,只听这声,就仿佛已经看到了他脸上紧蹙的眉头,多疑的表情。
回答的声音粗犷又有些固有的蛮横生硬:“我没听见。”
水晶道:坏了,不是被他发现了吧?
船外又刮起一阵海风,吹得船体、床、柜子都在咯吱咯吱地响,水晶屏住呼吸,不敢动。
“老大,你太多疑了,是外面刮风的声音。”
“嗯。”
水晶一颗悬着的心安落下来。
手机突然振动起来,刀疤脸男人看了一眼号码,眼神瞬间阴翳,黑衣男人凑过来,看到那个号码,同样脸色不好看。
刀疤男接起,却听不清对方声音,听筒里一阵沙沙响,大概是因为在房间里信号不好,刀疤男拿着手机到外面接,黑衣男也尾随着出去,房间门哧拉一声被碰上。
水晶拉起柜门,光线进到眼睛里,向下看到桌子上是两个男人吃剩的晚餐,一份饭像被狗刨过似的,另一份饭只把菜吃了,米饭看样子一下都没动过。
水晶早饿了,这样捱到天明也不是办法,便一跃而下,光脚站在地上,身上的水早在隔层里被风吹干了,所以房间里不会留下她的痕迹。
她拿起那份未动的米饭,直接用手挖了一小块,放在嘴里,嚼了几口咽下去,都到了这时候,冷饭总好过挨饿。
怕那两个男人随时会回来,水晶拿着米饭准备上去,转头一想,她动了他们的东西,一定会被那个多疑的男人发觉,于是只拿了一半米饭,另一半连盒扔到了地上,然后翻身上去,把柜门拉下来,像个偷食的小老鼠,在柜子里一口一口把米饭吃了。
刚吃完,房门就被人打开,他们回来了。
“老大,在那边万一碰上他的人怎么办?”
没人回答,停顿了几秒。
“这是怎么回事?”是那个被叫作“老大”的多疑男人的声音。
另一男人这才看到原本桌上饭盒里的米饭扣在地上,“船晃的吧,反正你也不吃,我去把它扔出去!”
他用硬纸片把扣在地上的米饭刮起来,连同桌上的饭盒,一起扔出去,而那个“老大”神情则若有所思。
男人回来还要同他老大讨论电话里的事,但是那个老大却说:“睡觉吧!”
外面还是灯火通明,吵吵闹闹,他们的房间虽然灭了灯,还有月光从舱口照进来,不是完全的黑,而水晶待的地方却是漆黑一片,她睡意上来,沉沉地睡过去。
半夜有醉鬼在走廊里闹事,还猛劲地拍他们的房门,那房间里的三个人,一个鼾声如雷不为所动,一个隐了气息安然入睡,还有一个人双眸颤动,一直保持着清醒。
一直到后半夜,有人悄悄起身,踩在木桩上,够到高高的行李柜,小心谨慎地拉起柜门,借着月光,看到一个女孩侧卧在里面,她睡着的样子像乖巧的小猫,温顺无害。
疤脸男人面上波澜不惊,月光下,他脸上除了那道丑陋的长疤外,还算五官周正,外透英正之气。
过了一会儿,他把门拉下来,从垫脚木桩上下来,回到自己床上,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无声无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