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魏参谋长扫墓的事,我们主任很重视,特地交待我,要我照顾好您和魏大娘,把事办好。不知你们准备得怎样了?打算何时动身?”家旺问胡大嫂。
“准备了,我们哪天都可以去哩,就听你安排吧。”胡大嫂说。
“今天几号了?”魏大娘问。
“25号,娘,怎啦?”
“离清明还差几天?”
“哦,好像还有十来天吧,”胡大嫂翻看了一下挂历,说:“还有十一天。怎么啦,是不是早了点?”
见魏大娘沉默着没说话,家旺连忙解释:“我这次来呢还有去安化等地采访的任务,要不我先去采访,过几天再过来?”
“不,就现在去吧,还是早点把事办了好。”魏大娘说。
“那好。要不要给你们俩订个卧铺?”家旺问。
“订卧铺就不必了吧,有位置坐就行。”话音刚落,胡大嫂转身问大娘:“妈,您说呢?”
“不用麻烦小李同志了,有座就行。”魏大妈爽朗地说。
“那好。我来时查了一下车次,下午三点半有一趟去南宁的火车,要不我们下午就走,先上火车,能坚持最好,不能坚持的话车上再补卧铺好吗?”家旺建议。
“行,下午就走,赶明儿是周末,孩子不用多请假,也不多耽误李股长。”胡大嫂爽快地说。
“好,就这么定了。”停了一会,家旺忽然抬头问道:“还有参谋长的其它照片和资料吗?”
“有,有的,请稍等。”胡大嫂一边说着一边去里间拿出来几本影集放在茶几上,说他当兵以来的所有照片都在这里,你慢慢看吧,我去做饭。
家旺一本本打开,虔诚地逐一翻看,一个活生生的参谋长便呈现在家旺眼前了:入伍时的稚嫩,佩枪时的英武,结婚时的得意,相聚时的开心、独处时的凝神……一张张照片,一幅幅图画,是那样的鲜活,好像就在眼前!
好熟悉的场景啊,那营房、操场、火炮、靶场;那山,那水,那地方,都和现在一样,只有那条主干道两边的那些樟树,还没有长大,看上去还很矮小。可是那风景依旧,笑容依旧,而照片上的人却抛妻别子去了另一个世界,怎不叫人辛酸?
家旺将几本影集概略地翻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更有价值的东西,于是问:“大嫂,还有别的资料吗?比如立功证书什么的?”
“哦,有的,看我这记性,我这就去给你拿来。”胡大嫂急忙放下手中的炊具,在围巾上擦了把手,转身走进卧室,一会抱出来一个红色的小木箱,放在茶几上:“都在这里,你自己看吧。”
家旺小心地将其打开,取出盖在上面的一块红绸布,便见到满满一箱子的证书、证章、领章、帽徽以及信件、日记本等物品。家旺逐一拿起,一层层,一件件地往下观看,目光最后停留在箱底那张折叠的纸上。家旺小心地将纸取出,打开来,“革命烈士证明书”几个大字赫然在目。仔细看之,只见那纸是四开的,跟奖状一般大小,黄色底,正上方印着红色的国徽图案,周围是鲜花组成的花边,纸的正中嵌有一根白色的柱子,像华表,也像纪念碑。纸上除了那几个大字外,还有这样几行小字:
魏国生同志在XX还击作战中壮烈牺牲,经批准为革命烈士,特发此证,以资鼓励。
中华人民共和国民政部
一九八0年二月十五日
虽年月已久,那纸有些变色,但那上面的字迹和印章清晰可见。这是家旺第一次看到革命烈士证明书,因此看得很仔细。他发现,烈士证明书的用语与立功喜报何其相似,最后都是“特发此证(状),以资鼓励。”他突然觉得这里边用词似有不妥,心里想:人都牺牲了,还鼓励什么?但这只是一时的感觉,家旺来不及细想,也说不清个中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