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家旺看来,如果把连队比作一艘船,那么党支部就是核心,连长就是船长,指导员就是掌握方向的舵手,其职责就是要始终把握住前进的方向,保证正确地执行上级指示,发现有了偏差和错误,就及时指出来,通过党支部这个核心的力量予以纠正。所以,自任指导员以来的一年多里,家旺对有关组织制度和连队风气以及官兵思想认识上的问题特别认真和用心,一旦发现,就及时处理,决不放过。在处理与连队其他干部的关系上,他认为自己既是主角又是配角,履行好自己的职责,不推卸,不敷衍,不越权。只要加入到这个组织,就必须按组织的原则和要求去做,任何人都一样。而做为指导员的他,首先要做的是带头执行,带头遵守,其次才是要求他人共同遵守。
一名战士的父亲来队了,想邀请连队领导去饭馆吃饭,被家旺坚决地拒绝了。家旺说战士亲人来队,理应由连队接待,哪有要客人请客的道理。那人忙说领导别见怪,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跟领导们坐一坐,喝杯酒、聊聊天而已。家旺说这个我知道,只是部队上有规定,不能接受请吃和吃请。你有什么事直接说,不必讲客气。家旺吩咐司务长在食堂另做了两个菜,与连队其他几个干部一起陪那名父亲吃了顿钣,安排那名战士陪了他父亲两天。他本想向连领导提出儿子入党的事,但话到嘴边没有说出口,生生咽回了肚子里。回去后他给连队来了封信,对连队的做法赞赏有加,说他不想再通过关系解决儿子入党问题了,一切依靠他自己,希望连队严格要求,对士兵一视同仁。
这天,指导员李家旺正在上政治课,题目是《反对庸俗关系,纯洁战友情谊》。家旺首先读了那名家长的来信,之后借题发挥,导引出教育的主题。家旺说,在军队外部,驻地是第二故乡,政府和人民是衣食父母,我们必须予以足够的尊重和爱护。要严格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树立军人良好形象,人民军队爱人民,军民团结一家亲。在军队内部,相互之间是同志关系,不论职务高低,政治上平等,人格上平等,都要互相尊重。尊重是发自内心的一种情感,不是溜须拍马,也不是阳奉阴违,而是表里一致,心甘情愿。反对送礼行贿这一套。家里来人了,不准到外面请吃,就在炊事班做几个菜,连队领导陪同一下就行。不准给领导送礼。家里带来点土特产行不行?虽是人之常情,那也要看情况,以不影响家庭生活和人际关系为限。那么多领导你送得过来吗?如果你给了这个不给那个,看轻一个看重一个,那不是制造矛盾、影响团结吗?所以要量力而行,看你带不带得动,是否有那个必要。最好是不带,咱不动那脑筋,把精力放在工作上。连队要的是守纪律、听指挥、有本领、能出色地完成任务、能为连队争光添彩的士兵。这样的士兵大家都看得起,根本不需要送礼那一套。领导一声令下:上!就能上得去,眼都不眨一下,不论前面是刀山还是火海,也不论是生还是死,都能上得去,那才是真正的好兵!当兵不习武,不算尽义务;武艺练不精,不是合格兵。就是这么回事。有些同志没有取得进步,不是从自身找原因,看不到自己的不足,不去好好努力,而是发牢骚,讲怪话,专挑别人的刺。这是思想认识和方法上出了问题,必须立即纠正,否则不仅得不到进步,还可能患上心理疾病,导致人格扭曲。
……
时间过得飞快,小野营一结束,一年一度例行的野外驻训就要开始了,全连在做着各种准备,车辆、木柴、粮食、弹药、人员、计划,等等,还有两天就要出发,很忙。
这时候,家旺的家里又出事了:妻子大菊来信,说身患癫痫病的小妹木秀多次遭人强奸,疑犯是本村的刘大,母亲和哥嫂不敢报案,只得找她商量,希望他能回去处理。
家旺看到信后激愤不已,但又无可奈何。他心里很清楚,刘大是个无赖,从十几岁开始就把父母丢给弟妹,自己在外面瞎混。因好吃懒做,喜好打牌赌博,从外地带来的一个女人跟了他两年便受不了他的打骂而上吊了,此后再无人敢跟他,三十好几仍孤身一人,到处游逛。现在细妹被他沾上,实在是危险之极,麻烦透顶。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是奈何不了他的。即使自己回去处理,也只能选择报案,绳之以法,或者敲山震虎。可眼下面临野营驻训,做为连队指导员,在这关键的时候请假是不可能的。
不用多想,家旺连夜给妻子写信说明情况,并给乡派出所写了一份举报材料,要她去找派出所报案,请他们调查处理。
大菊接信后立即去了乡派出所报案,第二天刘大被抓,但他据不认罪,而木秀又是弱智,说话前后矛盾,使调查陷入僵局。
十几天后,木秀掉进鱼塘淹亡,有说是她癫病发作落水,有说是她去塘边洗手失足落水,但那都是猜测,没有谁亲眼见到。
因前一案子未破,受害人又意外死亡,派出所在派人做了调查后撤销了案件。李家旺明知小妹木秀的冤屈未得伸张,但又不知从何下手,只能忍气吞声。
不过俗语云: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必定得报。刘大虽然未受到法律的制裁,却遭了天谴:三年后的那个冬夜,刘大醉酒后回家,在过一条小石桥时失足掉到桥下,当场死亡。
在这里,笔者无意宣扬唯心论——笔者是坚定的唯物论者——把这两件互不相干的事件挪到一起,不过是替我们的主人公家旺倾吐一下心中潜藏的愤懑而已。凭心而论,虽然刘大曾经做过一些恶事,但同样是人,年纪轻轻就这样死去,何尝不是一种不幸,又何尝不值得同情?如果笔者因刘大的死而幸灾乐祸,那笔者同样违背了人性,同样是在做恶!但笔者不想做恶,只想行善;同时,衷心希望人们勿做恶事,多做善事,以给自己身后留个好名。笔者不信迷信,却相信因果。凡事皆有因,不会凭空来。因是种子,是自己种下的;果是结果,是自己应得的。不论是善果还是恶果,都必须自己来承受。
那段时间里,家旺太忙,实在无法顾及家里的事,全靠妻子大菊。大菊又要上班,又要带小孩,还要去处理婆家的那些麻烦事,忙得焦头烂额。
也在那时,儿子博洋患了丘疹性荨麻疹,先是手上和脚上,接着是腹背部和头面部,到处是黄豆大小的一颗颗,有的连成一片,奇痒无比。小博洋实在受不了了,就用手去抓,直抓到溃烂化脓,整天哭闹,睡不好觉,饭也吃得很少。儿子病了一年多,到处求医问药也不见好,急得大菊直想哭。好在父母在身边,帮了不少忙,大菊才渡过了那段艰难的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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