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已经拿苗训没办法了。他恨不得把这个四处说他是变态的家伙劈成四份,一份清蒸,一份水煮,一份红烧,最后一份生吃。但赵匡胤不能这么做,而且他还得尽力保护苗训的安全,生怕他磕着碰着。道理很简单,如果苗训受到了伤害,大家都会认为是赵匡胤在报复;如果苗训出个三长两短,大家就会认为是赵匡胤在杀人灭口。反正不论苗训倒什么霉,赵匡胤都脱不了干系,而且会更坐实了他是变态,甚至有可能是变态杀人狂。现在赵匡胤只是希望苗训能停止给他算命,尤其是测字。但他自己又没法跟苗训沟通,因为苗训对他说出的话,总是分着理解,还老往变态了想。所以赵匡胤只能委托赵普跟苗训摊牌。其实,说是摊牌已经算是抬举赵匡胤了,说是请求应该更恰当。赵普也觉得很有必要跟苗训谈谈,但不仅是因为赵匡胤。他和赵光义也觉得苗训这厮办事有点二,再不让他打住准得捅出大乱子来。当然,苗训对此还是一无所知。关于一无所知还有一点补充,关于她对我的态度,我也是一无所知,但与苗训的一无所知相比,他比我幸福多了。一无所知让苗训什么都不怕,而我却越来越悲观了。苗训认出了走进帐篷的人是赵普,然后心里就开始发毛。我们都知道,那是他以为赵普是Gay的缘故。赵普径直走到了苗训对面,没等苗训让座就找了个蒲团一屁股坐在上面。在开口之前,他先用手捂着嘴巴,咯咯嘎嘎的乐了起来,好像要跟苗训讲一个最可笑的笑话。笑声让苗训觉得自己掉进了冰窟窿,他的心里盘算着:要是这个大玻璃强奸我的话,反抗还是不反抗呢。赵普看着苗训乐了好一阵,然后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以后流鼻血,可别再仰着头了。坐下来静静心,一会儿鼻血就不流了。”说完之后,又用手捂着嘴乐了起来。赵普的这番话让苗训觉得自己已经冻在冰窟窿里了。自从苗训被楚昭辅宣传成半神科学家之后,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就是半神科学家了。这很正常,要是我身边的人都说我是爱因斯坦,我也会觉得自己是物理学家,至少相对论我不是一点都不明白。当然,这需要一个过程。
开始的时候,苗训对半神科学家的身份以及由此带来的变化还有些不适应。圆脸小伙子们不再称呼苗训为“你”,而变成了“您”。此外,苗训还多了一些其它的称谓,比如“大师”、“道长”等等。几个比较迷糊的圆脸小伙子管苗训叫“圣僧”,气得苗训对着他们翻了好几天白眼。
另外,对自己是半神科学家这件事,苗训还是持怀疑态度的:
如果我是半神科学家,那我自己怎么都不知道呢?
如果我不是半神科学家,那为什么大家都说我是呢?
从黑白小镇到开封城的经历不仅让苗训明白了钱的重要性,还让他明白了任何事都不能和大多数人对着干,否则就会担上反社会的罪名。如果和所有人对着干,那就是反人类。举个例子,如果大家都说你的智商有问题,那你就必须承认你是个傻子,要不然大家就有可能把你变成傻子,或让你比傻子还惨。就象现在,大家都以为我们已经上床了,所以我必须尽快和她上床,否则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从苗训的角度看,成为半神科学家并不是件坏事,所以他觉得为这件事去反社会的话,太不值当了。
苗训相信了自己是半神科学家,也就等于相信了自己是陈传的徒弟。还是那个道理,大家都说你是陈传的徒弟,你就得承认,否则就是反社会。而且给陈传当徒弟这件事还是苗训最先说出来的。不过苗训觉得自己并没有撒谎,因为他说的是:“那是我的老师。”老师这个称谓的用法实在太广泛了。我经常接触一些大学的著名教授,见了面我也管人家叫老师,不过人家的研究生名单里可根本就没有我这一号人。也有一些人管我叫老师,但我根本就没有学生,而且我也没什么可以教别人的东西。所以苗训这样描述他和陈传的关系,从理论上讲一点错误都没有。
赵普对苗训说了流鼻血的事,苗训觉得自己已经冻在了冰窟窿里。
赵普实在是个摊牌高手。我觉得摊牌这种事就得这么干,一下子拿住对方的要害,让他没有还手的余地。否则摊牌就变成讨价还价了。对苗训而言,他的要害就是半神科学家这件事,虽然这件事本身是个陷阱。我真想早出生一千年,去跟赵普好好学学摊牌这门手艺。不过我要是真的早生了一千年的话,是不是还能碰见她呢?
赵普的话对苗训有两种含义,一个是好的,一个是坏的。她有的时候问我:“有两个消息,一个是好的一个是坏的,你先听哪个?”我总选择先听好的,因为我是个悲观的人。钱钟书先生也是这样认为的,吃葡萄时,从最好的开始吃的是悲观主义者,因为他没有希望。我们先看好的一面。苗训可以相信自己了,至少在半神科学家这件事上。自从苗训发现自己是S之后,就越来越不自信,甚至越来越自卑。因为变态并不是件光彩的事,就像ED一样,要是让别人知道了,准受歧视。除非别人也是变态,还得是个M。基于这个前提,苗训总是觉得他的想法全都是错误的,因为他认为变态如果能有正确的想法,就不能称之为变态了。比如苗训本来认为自己不是半神科学家,但大家都说他是,所以他就只能认为自己是。而现在赵普告诉他其实他的想法是正确的,这也就意味着他也许不是变态。这个结论让苗训很兴奋,他觉得如果眼前的这个娘娘腔真能证明自己不是S的话,就是让他占点便宜也无所谓。不过他倒没想到,这样一来他岂不又变成了Homo,结果还是变态。坏的一面是,苗训发现自己的处境很不乐观。大家都认为苗训是半神科学家,而且是陈拎的徒弟。当大家发现这是假的时候,就会觉得苗训是在愚弄所有的人。他们才不会想到苗训是被动成为半神科学家的,这其实是赵普和赵光义在捣鬼。也就是说,苗训因为不敢反社会而成为了半神科学家,但其实他是在愚弄社会。这可比反社会严重多了。这样一来,无论苗训是不是变态,他所有的梦想都要泡汤。这个结论又让苗训很沮丧,他觉得只有眼前这个娘娘腔能帮他,如果这个娘娘腔能让他继续做半神科学家的话,就是让他占再大的便宜也无所谓。我觉得赵普确实是个Gay,但根本不会对苗训动手动脚。虽然赵普也听说苗训是Gay,但他看不上苗训,而且就算看上了也没这个胆子。因为赵普的partner是赵光义,谁知道那个没毛的家伙这会儿是不是也在帐篷里呢。现在我觉得百姓开封城里的那些买卖也是赵光义开的,赵普只是个经营者而已,要不以他的地位哪弄那么多军用物资去。
赵普说完话后,咯咯嘎嘎的又乐了一阵,然后扭扭捏捏的站起身,离开了苗训的帐篷。在离开之前,又留下了一句话:“太尉不信命。”我的办公室里弥漫着檀香和香烟混合的气味。她坐在我对面的沙发里,色迷迷的看着我。我在办公桌前,埋头于一堆文件。其实文件里的字我一个都看不进去,脑子乱糟糟的。我想等到员工们都下班回家以后就跟她摊牌。这件事实在不能拖了。
我一直没正眼看她,但余光已经把她凯觎了个遍。
她的头发梳得很整齐,在脑袋后面拖了条马尾巴。好多女孩子都喜欢在脑袋后面拖条马尾巴,也不知道她们看没看过《十日谈》里马尾巴的故事。要是看过的话,我觉得那就是在告诉所有的男人:马尾巴我已经有了,就不用您再效劳了。我还看出她涂了眼影并画了口红。这很正常,女人都愿意往脸上画这些东西。但我要提防待会亲热的时候别蹭到衣服上,因为那些东西实在太难洗了。
我还对她的穿戴进行了研究,这和我摊牌的计划是息息相关的。我的计划其实挺简单的,就是直接往她身上扑,等她把我推倒一边后就摊牌。我甚至已经想好了开场白:“咱们做人不能这样!”基于这个原因,我必须设计好怎么往她身上扑。她穿的是件T一Shirt,而且比较宽松。这很不错,扑的过程中从衣服下边把手伸进去一点也不费事。不过我觉得还不够好,因为吊带比T一Shirt更方便。她的手上没戴戒指,这点也很重要。挨嘴巴的时候,手上有戒指和没有戒指的差别是很大的。
在研究她穿戴的时候,我的员工们陆续离开了办公室。我早就盼着他们赶快走人了。有几个女孩子在走之前还隔着办公室的门向我挤眉弄眼,并且一脸坏笑,好像她们知道我一会儿要干什么似的。对此我只能假装没看见。其实我心里已经烦透她们了,她们离开的最晚,而且走之前还每人都去了趟洗手间。
她还在对面色迷迷的看着我,好像对我的计划一无所知。
那件事的经过是这样的。办公室终于就剩下我和她的时候,我已经激动的浑身发抖了,并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而且还觉得嗓子里好像堵了什么东西。我并没有马上走到她身边,因为我不想让她以为我踩了电门。等到情绪稳定了一些,我就深吸了一口气,朝她走去。我对朝她走去的过程很满意,因为走的很自然,没有露出一点破绽,就连我坐在她身边的动作,都和平时没什么区别。跟着我们不咸不淡的聊了会天。对这段聊天我很不满意,聊得很不自然,有点前言不搭后语,因为她说的话我根本听不见,全被我哑的心跳声掩盖了。这对我很危险,一方面我可能会突然死于心动过速,另一方面她可能认为我是在敷衍了事。为了摆脱险境,我用手抹了把脸,不管不顾的朝她嘴上吻去。然后,把眼睛紧紧闭上,等着她把我推开,再给我一个大嘴巴。
虽然这个吻来得有些突兀,但她并没有拒绝,而且吻得还很热烈。在这个过程中,我左脸不停地抽搐,那是准备迎接击打所致的肌肉不自主跳动。在接吻之前发生的事全在我意料之中,而之后发生的事完全出乎我的意料。这让我倍感茫然,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这样一来,我只能继续接吻,同时觉得特别有必要清清脑子,理理思路。我先想到了彩票的事。这很正常,我一直把摊牌的事和彩票联系在一起。所以我想应该去买张彩票了,这么好的运气可不是天天都能碰上的。通过彩票我才想起了摊牌,但这件事已经进行不下去了。要是这时候我把她推开,先来上一句“咱们做人可不能这样”,再开始长篇大论,那我准是疯了。而且我确实舍不得把她从怀里推开。
不过我还是停了下来。因为我们虽然已经拥抱接吻,但谁知道她让不让我有下一步的举动呢。要是当我把手往她衣服里伸的时候再把我推开,并且补给我一个大嘴巴的话,我岂不是更难受。所以,我觉得在她给我大嘴巴之前,应该先把事问清楚。要是她说可以伸进衣服,我再继续。要是不行,我就继续抱着她,再好好理论一下应该怎么做人的问题。
还没等我开口,她就冲我嚷上了:“你给我闭嘴,做你该做的,别那么多废话。”
这说明她对我还是很了解的。这句话的意思也很明白,所以我就认认真真的做完了我该做的事。我还知道,要是我再问她“你认为我该做什么”以及“是不是可以往衣服里伸”的问题,就真得挨大嘴巴了。
做完了我该做的事后,她蜷缩在沙发上,默默流了好长时间眼泪。而我就坐在她身边,猜眼泪是从哪个眼角流出来。这里有一点要补充,我对这件事的过程很满意。所有我不想发生的事都没有发生。比如我从本质上并不想让她给我大嘴巴,而她也确实没有抽我。又比如我特别担心在脱下她的衣服之后,看到平坦的胸部和松软的小腹。事实上她有一双美好的乳房,丰满又有弹性。小腹平坦,摸起来紧绷绷的。另外,对那件事本身我也很满意,面对着她的身体,我的脑袋因为充血一阵阵发麻,我的小弟弟也表现的很不赖,直翘翘的坚硬无比。我觉得Robbin wiliams真能瞎扯,谁说在阴茎和大脑之间,血液只能跑到其中一头。
她哭了好一阵,然后对我说:“你就是个混蛋!”我想人家都哭成这样了,骂我混蛋也是应该的。而且我也确实够混的,因为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也不知道该让她继续哭,还是劝她先歇会儿。
后来我问她为什么哭,她给我了很多种答案,但我归纳之后发现其实答案就一个一她觉得发生件事之前,我应该有所表示,比女口送玫瑰花,或者说“我爱她”,总之,就是因为她觉得太便宜我了。我想这个答案是对的,她就是这样的人,自己绝不能吃亏。
在逛街的时候,她会突然不高兴起来,而且能持续很长时间,那是因为她发现了某样东西的价钱比她买的便宜。这样一解释事情就合情合理了,她这次搭进去的可是自己。不过,有时候她会给我另一种回答:“就不告诉你,免得你臭美。”这个答案会让我如坠雾中,因为我实在不明白她哭我有什么值得臭美的。还有一点要补充,就是我在做该做的事的时候,她的脸还是笑着的,和我想象中的一样。
六
每个人的眼球都有个盲点,这是因为我们的视神经长在了视网膜前面。据说乌贼的视神经是长在视网膜后面的,所以它们的眼睛没有盲点。谣言也是有盲点,就是说无论谣言的内容和方式是什么,至少有一个区域接触不到。赵普谣言的盲点就在官人开封城。
官人开封城的城墙是活的。所谓“活的”并不是说它会四处乱跑,而是说它具有思维的能力。对于所有要穿过它的消息,它都会自动比较分析一翻。如果它认为消息是正面的,比如粮食大丰收,税收提前完成指标,刑事案件数量下降等等,都可以畅通无阻的穿过它。如果它认为消息是负面的,比如发水灾、闹地震等等,都休想穿过它。一城墙的思维还是有缺陷的,它只能判断消息的性质,但分不出真假来。在我看来,这已经很了不一起了,如果对一堵墙也要求十全十美,岂不是太德行了。因此,对于穿过城墙的消息,谁也搞不清是不是真的。当然,官人开封城里的人也不在乎这个。不过没穿过它的消息,通常情况下都是真的,有谁会为坏消息造假呢?
我们知道,官人开封城里的人都长着正方形的脸。他们的品行和脸一样,正派得很,都非常讲官性(大周朝没有党性可讲。这个词一定要在括弧里解释,因为如果不解释,你肯定不明白;如果不放在括弧里,我可能会倒大霉)。他们全都积极向上,对大周朝的未来充满了希望,从心底里觉得大周朝确实处处生机勃勃。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好消息,穿过城墙传到他们的耳朵里。城墙也偶有犯糊涂的时候,漏掉一两个坏消息。当方脸的官人们听到这样的消息之后,就会赶紧用手堵住耳朵,然后冲着城墙狠狠地吐上一口浓痰,再大声说:“我就当你什么都没说。”之所以这么干是因为他们觉得坏消息会弄脏他们纯洁的耳朵,站污他们清白的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