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余一个人静静的站在山崖上远望着四周几乎一模一样的小岛。但是远处大厅内的吵闹声依旧能够传入他的耳中。他并不了解三爷爷为什么一定要他继承江河林的掌门之位。
“在想什么?恩,我该怎么称呼你,少掌门?”之前给陆余拿剑的手中串着一条烤鱼慢慢的走了过来。
“叫我陆余就好了。”陆余和善的说道。
“我叫窦鲨,江河林弟子。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很惆怅啊,想什么呢?”窦鲨又问回了这个问题,看样子他很想知道。
但是陆余依旧没有回答他,反而问道“你觉得你们掌门是一个怎样的人。”
“怎样的人?”窦鲨狠狠的咬了一口烤鱼,不假思索的说道,“一个武艺高强但是迂腐的老人。”
“迂腐?”
“是啊,江河林立派三百年了,可是依旧墨守成规,三百年了,连朝代都更替了,可是江河林的规矩依旧没有变。”窦鲨仿佛打开了话茬,一出口就停不下来了。“其余的门派掌门都是能者居之,可是江河林呢?若是林牧叔也就罢了,毕竟林牧叔也是江湖有名的侠士。可是既然能把位子传给你这个外姓人士,为什么不能再门里选一个呢?不好意思,我不是针对你。只是随口而出?”
“没事,我不介意的。”
“自从你来了,这件事在门里都引起很大的不满。甚至长老会和掌门都闹翻了。”窦鲨说道。
“那为什么三爷爷一定要我来当掌门呢。”
“因为你是林牧叔的义子啊。”
“就因为这个。”陆余很是不解。
“没错。”窦鲨一口咬掉了整个鱼腹,嚼了没两下就吞了下去,也不怕鱼刺卡着喉咙,“就像一个家族里,如果没有子嗣的话,也会收一个义子来继承,但是本族里的人却永远没有机会。可是,这不是家族,而是门派啊。”
“是啊。”陆余赞同的点了点头。“难道江河林没有出众的弟子吗?”
“当然有。”窦鲨坚定的说道,“江河林出现了三百年来最年轻的长老,掌门是多次亲口称赞过的。只不过,在掌门眼里,他只是未来江河林的二把手。”说着,窦鲨用力的将串着烤鱼的木棍插进了土中。
“既然有这样的人物,三爷爷还如此,却是有些过去老旧了。”陆余叹息道,“不过现在我是肯定不能继承了。”想着阎王像,陆余不由的黯然了。
窦鲨看着陆余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暂时告辞了。
窦鲨刚走,周升便走了过来。换了一身蓝白纹的士袍,头顶竖着玉冠,手持一把折扇,周升看起来就像一个风流雅士。
“真是好风景啊,你还真是会选地方。”
“你怎么来了,不去听听里面在吵什么,你不是最喜欢凑热闹了吗。”
“里面吵来吵去的,不外乎要不要废你武功,还有让林牧继承掌门和生儿子的事情。太无聊了。”
“所以你就过来了。”
“不,不。”周升摇了摇头“我刚刚去帮你打探消息了,怎么样,我这个大哥够意思吧。”
“有什么消息。”
“你知不知道,在这江河林中,有一个十八少年在去年刚刚成为长老,是这年青一代最出色的。若不是江河林一直隐藏着他,着四方天才恐怕要变成五方了。”
“哦。”这件事窦鲨刚刚就和陆余说过了,所以陆余并不惊讶。
“那你不想知道是谁吗?”
“有本事你别说出来。”陆余淡淡的说道。
“额,受了几次伤,嘴上功夫见长啊。”没想到陆余没有顺着他的话说,周升尴尬的笑了笑。
“那个年轻的长老就是他。”周升指着陆余面前插在地上的烤鱼说道。
陆余看着那只被咬得残破不堪的烤鱼,“窦鲨?”
“窦鲨,父母皆为江河林弟子,不过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为一场船难走了,六岁时就一直由长老们和你爷爷抚养。在江河林人脉也是很广的。大概八成的弟子心里都是希望窦鲨能后成为掌门继承人的。要不是你那个爷爷太强势,你根本没有机会。”
“他刚才过来是干什么的呢?”陆余问道,这么一说他感觉窦鲨刚才过来是有什么目的的。
“先礼后兵啊。能够通过商议解决这件事再好不过。但是看你爷爷的态度,估计不能善了了。估计江河林不久以后要大乱喽。”
这时,边上的树传来了嗖嗖的婆娑声,原来是易风波如猴子一般,接着树枝跳了过来。“大厅内吵的真是激烈,不过有一点他们倒是决定了。”
“决定了什么。”周升急忙问道。
“废除陆余的武功。”易风波严肃的说道,“所以我们不如逃走了吧。”
“逃走的话,阎王像怎么办?”陆余说出了问题的关键。江湖险恶,他总会在某个时刻不经意间使出阎王像的。
“阎王像的话,我来阻止!”易风波霸气的说道。对他来说,三个阎王像状态的陆余他也能对付。
“难道要一直这样吗?你们总不能一辈子在一起吧。”周升说道。
“我们可以去找那个YN老鬼,如果他已没办法,再说吧。”易风波提议道。
“怎么样,陆余?”周升问道。
“我在想想吧。”陆余不知道该怎么办,三位爹爹都在,难道自己真的要这样子逃避吗?
深夜,张丰和陆余一起躺在屋顶上看着满天星光,双手枕在头上,右脚跷在左脚上。两个人动作一模一样,如果不是衣服不一样的话,远远的看上去就像是一个人。
“大爹,我真的只能成为一个废人吗。”
“这要问你自己了。陆余,你十六了,长得和爹爹一样高了啊。”张丰转头看着陆余有些泛白但还有些稚嫩的脸。
“我十六岁的时候,刚从梼杌军出来。是逃出来的。”这是张丰第一次和陆余讲述自己的过往,“我也是捡来的,我的养父是梼杌军统领张出,他没有儿子,一直待我如己出,虽然有时候很严厉,但是更多时候他还是很照顾我的。他期望着我有一天能够继承梼杌军,将张氏一族发扬光大。但是我不想啊,我讨厌军营那些规矩。那是我唯一一次忤逆他的话。我逃走了。我来到了江湖,听说在遥远的西方有一种叫做玫瑰的话,美丽却带着尖刺。江湖也是这样。你应该是体会到过了。但是我不后悔,就算最后莫名其妙的成为了臭名昭著的杀手,但最起码我没有在军营中变成战争傀儡。只不过后来,我再也没有能够回到张府,回到我原来的床上,哪怕躺上一小会。”
“大爹。”
“人生就是这样,有得必有失。余儿啊,有机会到洛阳的话,去拜访一下你大爷爷吧。你的名头已经在江湖上传开了,它应该是知道的。对了,这次离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我给你取个字吧。”
“大爹。”陆余心中一惊,没想到张丰知道他们想要逃走。
“本来该你三爹来取得,他的文采高。不过想想,这字,还是我这个大爹来取比较好。你也算小有经验了,接下来的路,你一定要自己小心点走。为父就以难行为字,以时刻警戒你。知道了吗,陆难行。”
“知道了,大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