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入春。
“云蝶,云蝶。”戚尚书紧促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现在已经辰时了,正好是下朝的时间,我答应了一声,提起裙摆,从自己的房间里出去。
戚尚书的额尖上豆大的汗水密集的分布在一起,缓慢的顺着脸颊流下,显然是有急事要告诉我。
碍于有婢女在场,我向他做了个揖,喊了声“爹”,便轻轻的在他耳边耳语:“大人找我所为何事?”
他匆匆抹去而头上的汗珠,一脸严肃的对我说:“去唤你舅舅和哥哥来。”我料定是有关大陈的事,没有推脱,吩咐婢女把他们带到前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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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大人如此急地叫我和宇儿过来,是不是大陈那边有什么变动。”舅舅和哥哥走进后,仔细地把门掩上。
“这倒没有,不过计划可能有点变动。”戚尚书回忆起自己上早朝的情况,不禁忧心忡忡——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皇帝身边弯着腰的太监的声音尖锐且空旷的回荡在朝堂之中。
“父王,儿臣有事起奏。”靖王爷躬身上前,本来只是很平常的一件小事。
岂料,这次靖王爷却不是为了民间疾苦这等事儿。
“宣。”南梁皇帝斜靠在椅子上,眯着眼打量自己这个今天特地打扮过的儿子。
萧陌钦一身金丝蟒袍,束紫色加缁布冠,腰际系着一条纯白色的腰带,眉眼如画,嘴角噙着笑,貌美一如画中人。他微微抬头,手中持着笏板,凝视着皇帝的双眼,启齿道:“儿臣几日前已行冠礼,已到宜婚嫁娶的年纪,儿臣一月前认识一女子,不知父王可否……”
还未等萧陌钦说完,皇帝就回了挥衣袖,打断了他的话:“既然如此,你就把那女子带回府中封个夫人好了,这等琐事,怎由得郑插手?”
萧陌钦瞧着皇帝愠怒的脸色,却始终没有停下的意思:“万万不可,儿臣今日禀告父王,就是想让父王做主为儿臣赐婚,更何况,儿臣要娶的女子就是这大堂之上臣子的女儿。”
“哦,那你倒是说来听听?”南梁皇帝坐起身来,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这个倔强的儿子。
此时,戚尚书正立在朝堂的右侧,低着头感叹起来:“这女子真是好运气,能得靖王爷垂青。”他看着自己手中空空的笏板,微微发愣。
“儿臣想娶的女子,是戚尚书的女儿,戚云蝶。”萧陌钦低头,不去看皇帝脸上变幻莫测的神色。
语出惊人。
戚尚书抬头,似是希望自己听到的是错误的,只是满朝的臣子的目光都向这儿投来,让他不得不相信此话的准确性。
论夫婿,在南梁,靖王爷绝对是最好的人选,五岁精通诗文,八岁便能吟诗作福,十五岁已出国门打了许多胜仗回来,十六岁就已封王。皇帝为立太子,却把除靖王爷之外的皇子早早赐了封地,远走他乡了,唯独把靖王爷留在身边,明眼人都看出老皇帝是想把皇位传给靖王爷了。
只是,为什么偏偏是云蝶。
若云蝶真是自己的女儿,戚尚书或许会乐的开花,甚至蹦蹦跳跳马上答应,只是云蝶有自己的路可走,但不是这一条。
自己只是个正二品尚书,不敢在朝堂上公然拒绝,只得结结巴巴地推脱:“回皇上,小女今年十四,并未及笄,还不适宜嫁娶。”
萧陌钦只是浅笑着回答:“无碍,令爱可在本王府上呆上一年,等及笄了再成婚也不迟啊。”
皇帝点头算是默许,“……”戚尚书。
最后,戚尚书只得以与家人商量为由,灰溜溜地跑回家去了。
但谁都明白,皇帝既已允了婚事,岂是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能够拒绝的,除非,靖王爷悔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