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言治国之道,就须先知九国如今政要之道也。”
这一次傅剑寒没有等候心月狐的询问就直接开口言来。
“九国当中以鲁国为首,鲁国尚文,国内更有诸圣世家,甚至如今的诸子百家大半自鲁国出,所以鲁国之内百花齐放,各家争锋,乃文道之地,其治以儒为主,以‘争’为强。所以鲁国不仅在九国当中实力最强,亦是诸多文人向往之所在。”
听到傅剑寒此言,心月狐、罗文都微微颔首,虽然傅剑寒没有言说具体施政之策,但鲁国的政策方向的确是为如此。
“鲁国之后乃秦国,秦国尚法,法家因此最为盛行,几与儒家并论,至于道门、佛门则为不昌,反倒兵家、杂家亦为盛传。不过,虽律法严峻,但整个国都之内,上至天子,下至黎民,无不从法,行事自有法度张弛,法度森严,但国内亦有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之风也。”
“秦国之后则为汉国,汉国历史源远流长,曾三落三兴,更曾分裂三国,再数十年前才由重新一统,多年治乱之下,兵家、纵横家、杂家亦为盛行,国力雄胜但文风却相对较弱,本来还可与秦国一争,但如今更见有衰微,实力年年渐降也。”
“再其后乃唐国,唐国之道在儒、道、佛三者相争也。唐皇一向有遵从道、佛之心,纵然儒道大昌,亦难以完全将道、佛压制,所以如今三者相争,可谓内忧也。不过好在只在道上相争,未决生死,虽然唐国之中每年皆有不少文人因此而自锁边疆,但也为唐国竖立起坚厚屏障。”
一口气又纵论了其他三国,每一点评虽然不多,但往往切合现实,听得心月狐、罗文都不由暗自颔首。
“至于之后的宋国、明国、晋国、武国,以及我卫国的实力比之前四国任何一国都要弱上一筹,不过若硬要继续分个高低,还是以我卫国以及宋国、明国相对较强,晋国相对又弱一筹,而武国为最弱。”
微微喘息了一口气,傅剑寒还自继续说道。
“我卫国且不说,严格说来,在九国当中,以我卫国‘年纪’最轻,但我卫国几代明君忠臣的努力之下,国力日渐提升,当今陛下继位时间不长,是否贤明未可知,但只从这几年间,国政不改,又有大将军、文丞相这般贤能之人辅佐,最少也是守成之君,可护我卫国也。”
对于傅剑寒如此点评卫国,心月狐微微张口但终究没有所言,不过眼眸之中明显有一丝不服气。
倒是罗文当下微微颔首,脸上露出几许赞同之色,显然对于当今卫国的大势他也如此所见。
不过傅剑寒可不管他人是赞同还是反对,这时他也来了几分兴致,当下继续而言道。
“至于宋国与明国,说起来倒也有趣,这两国施政完全相反也。其中宋国重文采,只要又才学着,皆可到官署求食,所以宋国也是九国当中白衣秀才最多者;至于明国则重实干,空有才学无力可助人族者,甚至地位还不如武人,因此明国之内,白衣秀才为最少。另外还有一点,宋国之中商家盛行,而明国之内却商家难通。这商家虽然自成一派,号称为‘家’但却未能入九流之内,但天下人所共知,最多百年内,商家必可立庙与九流各家齐平,所以若要言之,近来明国实力强盛一分,但若长久下去,宋国实力必可更强一分。只不过商家虽根基渐厚,但终究实力有限,就算位其九流也不可能让宋国实力大幅跃进,更何况商家重利,不会以一派之力而支持宋国也。”
说到这里,无论是心月狐还是罗文都是微微颔首,商家的事情他们自然也是了解,听到这里也明白傅剑寒的确是十分清楚实事。
不过这时傅剑寒却未有停止,当下微微一笑又继续而道。
“至于晋国,乃自分裂汉国领土而出,又兼并了其他几国的部分领土,国土本是狭小,但其有海纳百川之量,一些他国文人往投之,而后以向妖魔、巫蛮而取实地。可惜,会是往投他国之人多半为道不坚定者,往往道为易尽,虽然晋国虽然底层秀才不少,但实际上举人、进士却远远不足。”
“最后就为武国。此国乃以武为名,乃诸多武人所建,但可惜的是,哪怕自其开国之时,就为文人所掌,不过这一国当中武人数量最多,加之以武立国,所以在此国内武人的地位几可与文人相平,不少文人因此愤而出走,所以此国虽然武风雄厚,面对妖魔、巫蛮未曾有半点退弱,但实际上其实力乃为九国最弱。”
“啪啪……”
轻轻拍了拍手掌,罗文的目光当中隐隐透出几分欣赏,品论九国概要,傅剑寒说得可谓极好。
不过相对罗文越看傅剑寒越为欣赏,心月狐显然没有这些心情,见到傅剑寒说完,随即就颇为不客气地说道。
“你说的的确不错,但没有什么用,我们可不是来向你请教向学的,我所问你的是如何行道,难道你现在就想要指点九国政策航向?”
虽然也知道傅剑寒应当不会如此,但不妨碍心月狐这时眼眸中露出几分鄙夷之色。
傅剑寒微微苦笑摇头,看来心月狐对于自己的成见已大了,不过在听到她的话语之后,傅剑寒还是微微颔首赞同其言。
“的确如此,忠道广大,自然不可能在一日而尽,我也没有想过要在此时就指导全局,以小而大,逐渐为之,循序渐进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所以若要行忠道,必须先从一面而行也。”
心月狐的脸色终于是微微好转,知道傅剑寒并未曾真正‘昏头’,不过也对傅剑寒的选择有些好奇。
“傅公子若要行道欲为如何?”
“我欲为国而效力,国之大者,首在百姓,百姓怨念莫过于刑狱诉讼也。不过刑狱诉讼的具体律法须由诸臣共商、朝廷而定,所以不可强行插手。然冤狱之所以有,非因律法有所不公,而在案件不破,而我对此尚有几分见解,欲从破案、断案下手。”
傅剑寒微微一笑,之乎者也一通,听得心月狐刚刚好转的脸色又自发白。
本来还以为傅剑寒会知‘好歹’,原来果然不知‘好歹’也!
“你说得倒是轻松,就算那韩卿法家出身亦不敢如此所言,破案、断案没有数十年的功力如何可得也?”
面对心月狐的质问,傅剑寒笑笑没有再多回答,深究下去,那可就是自己的秘密了。
“破案、断案讲究的是临机而决,非是口头上三言两句便可说也。”
幸好这时旁边还有罗文,见到心月狐还想要继续追问,他当即笑言阻止而道。
“就算他继续与你明言,你又能判断得出他所言可否施行?不过同样凭空想象,最后依着自己的论断而已。若你继续如此下去,就真的要成为‘白衣举人’了。”
这已经是罗文第二次如此而言,但这一次心月狐虽然脸色铁青,却颇有所悟,张口欲言,最后终究还是一言不发就此转身离开。
“呵呵……她应该能听得进去一些了。”
这时罗文微微颔首一笑,随后目光又在左右一扫,就对傅剑寒言道。
“傅公子,这里倒也不算可以好好商谈的地方,我看外间那小湖清幽,正可一赏,不知傅公子可愿同往。”
几人说话之间,倒也没有注意到殿堂内已经来了不少人,而且因着傅剑寒领头,不少闻讯而来之人也随即文兴大发,尝试所作。
不得不说,若文人真的有心,槛联一道还真的难不住人,但这时不少人都来了兴致,畅所而谈之间,虽然有着儒堂奇异相隔,众人畅谈而不影响听闻,但的确不是什么合适的谈话之所。
“如此也好。”
看看颇有兴致的依依,傅剑寒微微一笑,随即向罗文微微颔首,随同其来到外间清湖所在。
清风徐来,湖波荡漾,相比殿堂之内,此处固然不是无人,但显然相对清静了许多,正是一处适合谈话之所在。
“傅公子,这一次你我也是初见,相互之间了解并不为多。但方才几句话间,我能感觉你也不是寻常之人,而且你道与我同,皆为忠道也。”
就在这时,罗文当先开口,一开口就做直言。
“我最讨厌拐外抹角的了,所以我就此直言相问,敢问傅公子可曾想过拜师之事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