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也有傅公子你给各个学子压力太大的缘故,所谓机缘,其实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建议而已。科考之中不可明言阻碍学子,除非如同现在一般,傅公子愿与我交往,暂时不扬名。所以为了让傅公子你继续如此,自然是要给出一个诱饵了。”
孔庸轻笑而言,语态圆润有度,一如君子作风,但不得不说随着这话,举人与学子之间的差距也是立时显现了出来。
虽然孔庸语气平和,也没有任何施舍的意味,但不得不说,随着他娓娓道来,傅剑寒心头还是有几分难受的感觉。
“具体情况我也不好多言,只可告知于你此乃东阁学府的入学考验之一,若能通过,你便可接触剑道,哪怕就连那秀才试也可过去一半。就算你考验不过,也可借此遍阅群书,至于如此阅读有何不同,到时你自然可知。现在我只能告诉你的是,虽然你随时可做中断,但只要你前往,就必定会舍不得离开。当然,你不用担心会错过县试,等到了时候,自然会有人提醒你,此乃我人族之规。只不过如此一来,虽然通过此次县试对傅公子已经是必然,但若还想独占鳌头,成为县试案首,那么唯有奉圣道!”
“想不到世家惧我如此,想要让东阁学府容我一介外人如此,代价恐怕不小吧?”
傅剑寒不由得微微淡笑了一下,孔庸的话语已经是十分明白,更何况傅剑寒也不相信孔庸一个鲁国的人能干涉到卫国学府,孔庸应该只是提出了类似的建议,具体施行还要看那些世家。
“孔兄以为我当如此?”
“你欲如何自然由你自己而决,他人何能干涉?若非你自愿耗费功夫求学,其他人强令你如此就是违背我人族之规,自有文阁惩处。县试虽只是最基础的科考,但哪怕举人、进士也不可随意干涉其中。”
孔庸只是微微摇摇头,并没有替傅剑寒做决定,随手从怀中拿出一张帖子放到傅剑寒手中,而后再是一拱手。
“凭此拜帖前往东阁学府求见,自然便可参与其入学考验,不过这只在这几日之间,过了童生试,那些世家可不会白白承担这一笔。傅公子,有缘再会,希望到时能有机会与你一论文道!”
孔庸可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但观其为人做派,始终有着一种从容不迫之感,为人风度气质,如品香茗,齿颊留香。
哪怕是日后为敌,傅剑寒也同样愿与之友,但这前提是不再如同如今这般,双方之间的距离天差地别。
“公子哟!你现在要怎么选择哟?”
依依见到傅剑寒自孔庸离开之后一直沉默不言,当下不由得拉了拉提醒说道。
“其实若能先行确保取得童生试头名最好哟!那东阁学府的入学考验我也知道几分,只要家境殷实,有秀才身份便可尝试入学,以公子你的天才,不是早晚就可入学的哟?而且公子你如今连济平学院都未曾真正可入哟。而且就我所知哟,济平学院在卫国也算有些名气,学院当中也有着类似的密地,凭着公子的才学必定能得到学院看好的哟!”
“依依你这所言倒也算是。”
听到依依所言,傅剑寒当下只是微微一笑,笑容之中带着几分自信之色。
“不过依依你却想错了一点,既然机会在前,如何能错过?而且一为学府,一为学院更不可等同吗,更何况就算正式入学,这样机会也应不多。但如今单单只有那一诗作,纵然是有腾龙阁的美名恐怕也难以确保可通过童生试。一步慢,步步慢,纵然明年也还有机会,但人生还有几个明年?更不用说这才是区区一个童生试,这正是左右为难。”
“公子哟!我可听说过哟。既想要这个,又想要那个,最后可能是一场空哟!这就叫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哟!”
口中说难却不见难,傅剑寒的心思自然不难猜,所以一听傅剑寒所言,依依随即直接嘟嘟嘴而道,话语很是认真,与平日大有不同。
“还是确保能过童生试的好!奶奶曾经为公子你计算过了,只要这一次能直接过得童生试,那么正好赶上下一次院试,虽然恐怕到时候依旧考取不得秀才,但有了这么一次经历,凭着公子的才学,只要努力向学三年,必定可成秀才,这才是煌煌大道。”
听到依依所言,傅剑寒顿时一愣,想不到花夫人已经是为自己所计算好了。
不过想想这倒也正常,若连这点算计都没有,花夫人也不会让依依这大有前途的孙女给自己当侍女了。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那是一般人没有办法兼得而已。”
傅剑寒当下忍不住微微一笑,真的说起来自己的文学功底的确不厚,除了前世所记忆的那些名传千古的诗文之外就无更多,只能靠着今生一点点弥补上来,但在一些见识上,却超过许多人。
也许那些见识无法给自己雪中送炭,但却可锦上添花。
“经过这两日的见闻,我已经大致明白这县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第一科考的只是学子基础,为此有意打乱题目以增难度,不过基础毕竟是基础,难不倒真正有才学之人。第二科考的则是真实才华,如何才能在平庸众人之中脱颖而出,必须有智有谋,简而言之就是要能活学活用书本上的知识,死读书是无用的。既然是活学活用,自然就有取巧之处,也正是我说的鱼和熊掌兼得之法。当然,若真的说来,县试真正的难题应该是第三科,隐藏的第三科!”
“公子说的是那奉圣道?”
依依也是十分聪慧,一听之下就明白了傅剑寒的意思,忍不住惊讶出声。
“那位孙老先生不是说奉圣道虽然成绩是为优等,但实际上平均十多年才会有人进行奉圣道,这也算做第三科?”
“算不算第三科也没有什么,关键是我现在要两步齐走,纵然不可能直接取得案首,但最少也要必定确保可过此县试。”
傅剑寒微微一笑,随即不再多言,这种事情说得再多其实也没有什么意义,只要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些什么就好。
随后,傅剑寒当即带同依依直接前往腾龙阁。
前几日傅剑寒才借着腾龙阁而扬名,但反过来说借着傅剑寒这一事,腾龙阁也同样而得以正名,吸引了不少文人才子到来,也可说是互利互惠,与腾龙阁倒是结下了一丝情分。
所以当傅剑寒再次找来的时候,很容易就见到了腾龙阁的那位苏掌柜。
“苏掌柜的,这一次我希望能在腾龙阁第一层借得一地,在此提请几个陈年旧问,希望开河府诸多有才之士能为我而解惑。”
傅剑寒缓缓而言,有着上一次的交情,傅剑寒还是很有把握对方能做答应,所以一见到苏掌柜也没有什么虚言客套,很直接地开口就言道。
“疑问?疑问。呵呵……好一个疑问!”
不得不说这位苏掌柜终究老于事故,与依依大不相同,听到同样的话,依依唯有不解,但这位苏掌柜只在略略思考之间就已经明白了傅剑寒的意思,不由会心一笑。
随后苏掌柜看向傅剑寒的眼光都略有不同,带着几分好奇之色。
“傅公子你也要知道,这等疑问若不是真的疑问,那恐怕反倒让公子成为了他人的笑柄。这地方我自可做主提供,但还先请傅公子将问题说说如何?且看看老朽能不能应答一二可否?”
显然,这位苏掌柜还是担忧傅剑寒的问题太过浅显,到时候反倒是让腾龙阁也受到连累。
“如此也好,这第一问乃一字谜,乃我初学之时,偶然听得,谜为:天际孤帆愁别离。猜一字。”
傅剑寒微微一笑,直接说了出来,这一字谜只是傅剑寒前世无意所记,谜底是穗字,谜面虽难,但想来还难不住开河府的各位文人,此之为抛砖引玉而已。
前世他好古风,但对于字谜可没有多大的兴趣,更不用说字谜无论前世今生都是小道,博取一趣而已。
不过虽只一趣,但在一时之间却难有所思。
苏掌柜本来自持自己也算有几分才学,但这时一听,不由得微微皱眉,一时之间根本想不到什么答案。
过得片刻,傅剑寒见到苏掌柜皱眉不语之后,当下就此微微一笑,恍若未见,继续而道。
“第二题乃一上联,我曾在山中道观见有一池,池岸有柳,时近日出之际池上自有云雾生成,恍若人间仙境,偶然得一上联曰:烟锁池塘柳。如今却想请开河府的诸位有才之士能为我想个下联。”
这乃前世的千古绝对,流传甚广,如今傅剑寒一拿出来,苏掌柜更见无言,火金水土木,五行偏旁不说,更为难得的是极有意境,非是随便一想就能有着答案。
就算这一世所见所闻与前世大有不同,但一时之间想要取得同样之景,得一下联如何是有那么简单?
所以当下苏掌柜也直接放弃,开口问道。
“敢问可有第三问?”
苏掌柜这时也有些按捺不住了,他知道傅剑寒应该是有备而来,但也没有想到傅剑寒一出手就是这么厉害。
“也就还有一问而已。我曾偶然得了一诗:闲居少邻并,草径入荒园。鸟宿池边树,僧推月下门。此诗最后一句我本用‘僧推月下门’,但细思之下,我又觉当为‘僧敲月下门’,可惜,我苦思良久,终究不可决,今既到开河府,自然想要请教一二。”
傅剑寒依旧是淡淡而笑,言语上倒也有几分诚恳之意,但实际上这第三问更胜于前两问。
要知道,此诗乃前世苦吟派诗人贾岛所著,苦吟派诗人的诗人本身就会为了诗中一字以词而耗费心血苦苦求思,此时言来,那苏掌柜一时之间更是无从可答。
哪怕傅剑寒前世虽有定论言用‘敲’字,但争议亦在,更为重要的是,无论字谜还是对联都可为小道,但这诗词却最为文人所爱,这才是傅剑寒真正的‘诱饵’。
有此三问,不愁整个开河府还能安然不动,只要有着争论,有着思量,纵然一月之期,也可扬名开河府。
“此三问乃我真心求问,就是连我自己都无有答案,非单只为机巧。若有人能解得一题我愿赠予百金,若三题据是可解,我愿以千金以相赠也!”
“傅公子无需如此。我家主公一向最爱才学之士,能解此三问者必定是饱读诗书,才学过人之辈,我腾龙阁愿意代为为此悬赏。”
那苏掌柜果然不愧是见识过人,知道这事情对于腾龙阁有百利而无一害,当即就此笑言说道。
对此傅剑寒也不推辞,他自然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不过很快傅剑寒又是一笑。
“苏掌柜,既然你已经同意,那么可否再相助一把。我以为可先颁布第一问,次日再有二问,而后过得三日之后方有三问,如此可否?”
步步深引,话题不绝,这是傅剑寒所想。
“哈哈……傅公子果然才学果人,还做如此机巧,此虽小术,但正可谓从小以见大。不知道是否有意入得商家,若有心入商家,说不定日后可一争商主之位!”
听到傅剑寒所言,那苏掌柜随即一声长笑,笑声之中满是欣赏,不过傅剑寒却明白,这话语当中还是夸大了几分。
所以当下傅剑寒只是微微颔首,客气地拒绝。
“苏掌柜客气了,商家经营天下大气磅礴,我这不过小道耳,哪能与商家诸贤相比也?”
若在几日之前傅剑寒也许还不明白那苏掌柜说的是去,但经过与孔庸几日相处,便明白其所言乃是百家流派当中的商家一脉,以这苏掌柜的学识才干,只为一掌柜,显然正因其乃商家中人,借经商而修大道。
“此种方法固然能吸引一时注意,但也必须要借助腾龙阁之名气,若不然如何能引得凤凰来?”
听到此言,苏掌柜微微颔首认可了傅剑寒所说,不过看向傅剑寒的目光之中更多了几分善意,能明白这一点,在苏掌柜看来,傅剑寒绝对可精通商道。